第四十八章 有翼生物

前面是个最囊括的词语。可以是一米，也可以是一万米，换作精神受创的先遣队员，更是分不清八八十十。

至少乔姆还是蒙着脸，他不希望那个自称“先遣队员”的男人醒来后指认自己。三人忽然听到半人半兽的嚎叫，这诡异瘆人的声音能在每个人的灵魂中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所有人停下脚步，先遣队员重复道：“在前面。”

但谁都没有上前。

瓦西里把机枪递给乔姆，乔姆耸耸空洞的左肩，瓦西里坚定地说：“拿着！”

可怜的先遣队员瘦骨嶙峋，满面污渍，他两条胳膊甚至还没乔姆看起来有力。

前面的声音刚刚隐没下去，瓦西里就领头冲入黑暗当中。乔姆把枪甩到背后，用手电筒锁定着瓦西里的背影，他回头照射那名先遣队员，队员怒吼道：“快拿开！”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好像非常害怕光线。

一个巨大不定形的黑影在隧道内徘徊。

黑影的肌肉蠕动并变化着，它从口内伸出不断变形的黑色触手，而本该是脸的那块地方变成一块树洞般空洞的形体。它没有五官，也没有可以定义为手脚的组织，它的一切都在混沌中狂怒地嘶吼并变化着。

是它！

让所有人闻名色变的黑怪。乔姆却发现瓦西里陷入了迷惘的状态，他就那样呆呆地看着那头狰狞可怖的怪物不断分裂聚合。而先遣队员居然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用古怪的音调对乔姆说道：“你也是......”

乔姆当即推了瓦西里一把！这个动作令先遣队员戛然而止。他用一种看异类的眼光紧紧盯着乔姆。乔姆重重锤了瓦西里一拳！竟还没办法使他清醒。“他已经受到影响，我们走吧。”先遣队员在乔姆耳旁窃窃私语着，乔姆瞄准瓦西里的屁股，将他往坚硬的铁轨上踹去！

只听见一声闷响，瓦西里终于清醒过来。当那可怕的形物朝这望来，三人全都趴倒在地。

混沌之物占据了隧道，它的行进方式就好像巨大的猩猩，先将前肢迈过去，然后疯狂地舞动触手，如同海浪般翻涌而来。

先遣队员冰冷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回荡：“它不靠双眼，别呼吸......”

乔姆在冒冷汗，他的指头紧紧钳着地面，巨大的压迫感让他抬不起头来。耳边是阵阵难以名状的恐怖吼声，乔姆整个人都在巨大的压力中挣扎，仿佛坠入了万米的深海。他的肺喘不上气来，其它器官也在急剧反抗。

就在乔姆扭头的瞬间，这怪物忽然瘫软下去，溃为一滩黑色的腐物，最终连任何可见的形态也随之湮灭。

“你看见了吗？”

“是的，我看见那鬼东西。”这怪异景象若非他们亲眼看见，连自己也不会相信。隧道后端腾起一阵薄薄的雾霭，那黑影似又凝聚起来，然后用某种诡异的方式消失了。

乔姆说：“那个一定就是黑怪。”

瓦西里沉默着，他好像持有不同意见，并对乔姆有些猜忌：“如果你是幸存者，你怎会不知道那是什么？黑怪是我们取的绰号，先遣队却是之前就出发了。”

乔姆回答：“我和你一样想活着回去。”

瓦西里有他自己的打算。

现在那先遣队员一直盯着乔姆背后的机关枪，乔姆问他：“你要这个？”

先遣队员点点头。瓦西里的腋下被乔姆刺伤，现在也开不出枪，而乔姆一只手也不方便，唯一能够及时提供火力支持的恐怕就是这个六神无主的先遣队员。

乔姆说：“不给。”就他看来，先遣队员有点奇怪。首先是他没认出乔姆是假扮的，再者他那句“你也是......”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把乔姆当成同类一样。

这种紧张幽闭的环境下，每个人都开始猜忌对方。

尸体确实散布在隧道间。

猎人上前勘察尸体的伤痕，“一个被枪打死，两个穿刺伤，三人失踪。”乔姆也在观察尸体，除去这些显而易见的外伤，死者全都披头散发，面目狰狞。他们暴露在外的充满污垢的黄色牙齿好像因为长期呕吐所致。胃中消化的食物残渣一次次从他们口内喷出，食物呕尽后就是胃液、以及青色的胆汁......周围弥散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气味。

“哼，他们吓得连卵蛋都缩起来了。”尸体裤底全都湿透，某种恐怖的东西竟使他们失禁。幸存的先遣队员忽然捂着脑袋痛苦地嚎叫！瓦西里立刻将人制服，乔姆说：“你会害我们暴露的。”

“对不起......我记起来了。全都......记起来了。”先遣队员眼神一转，解释说：“那些粉红色的玩意儿，它们有七英尺长，身上还有甲壳，枪打不穿，脑袋上全是细长的须头，就像人类的神经栓一样，我看见它们不断变化着颜色，红的、绿的、蓝的......就好像它们能用颜色的变化来沟通。”

话音刚落，伴随着震动翅膀的声音，一只粉红色的巨大生物靠近尸体，它有着一对巨大的螯肢，甚至动用这双坚硬的肢体钳起受害者的脑瓜。

顿时人头落地。

仔细地看，那人脑后被剖开，整个脑部不翼而飞。

粉红色的生物也用不可思议的速度飞离。乔姆立马贴上去，死者后脑勺出现一个长约15CM，高20CM的血洞，里面的脑子不翼而飞。脑浆、脑液这些用来保持大脑活性的东西也全都消失，好像是那怪物取走了他的脑子似的。

“这些家伙活生生地挖掉我们的脑子！就在我眼前，一个接一个地......”先遣队员几乎要愤怒地吼叫出来。

“继续走吧。”瓦西里率先向前。

乔姆与先遣队员对视了一会儿，乔姆摇摇头，关掉手电。

他们忍不住被前面的景象所震撼，“我的天哪......”“这些生化狂人是要搞什么邪恶研究吗？”

隧道被某种不知名的矿物改造成特殊的金属颜色。

就像巨兽的骨脊，层层叠叠，其中又分出数十个甬室，好像人类的囚房一样。每个囚房中都有个可怕的钢铁容器，容器内部所储藏的就是人类鲜活的大脑！

之所以用鲜活这个词，是因为它们还在挣扎，不停地上下颤动以抵抗容器内的原液给它们带来的痛苦。

光是看着这个容器，就能想象制造它的种族拥有多高的智慧。

这个长约50厘米的容器由某种特质金属铸成，它几乎呈现为三棱柱的形状。从正面看来，无论身处哪里，只要双眼紧紧盯着正前方的缝隙，两侧就会呈现出完美的等腰三角形。

棱柱镜片篆有触手形态的奇异生物，似乎是它们崇拜的神明。容器顶端拥有数十对黑色的软管，它们一边提供外界的空气，一边释放出微弱的电流以保证人脑的活性。

原液一定是某种缘体，其质量虽然极度粘稠，但性质却与地球上的“水”类似，经过模仿的生物电流刺激脑部细胞的活性，使“他”仍然活着。

但这个人所见的一定是黑暗。

他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吐不出一个单词，唯独对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有所反应。

“嘎达、嘎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