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大海的影子

乔姆推开陈杂之物，桌上还有海图与仪器，以及名为列克·史克的航信日志。

乔姆对这家伙有印象，这个史克船长曾经破解了幽灵船之谜。

他的一生也算传奇。

和所有小孩一样，史克曾对超自然事物产生浓厚的兴趣，他小时候听到过无数有关于幽灵船的消息，一条名为“圣女”号的三桅帆船被皇家海军发现，当时上面什么都没有，船内厨房还有冒着热气的浓汤，船上只有一只吓坏的黑猫。整艘船有遭受暴雨的迹象，可船上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更没有血，难道那些船员都凭空消失了？

史克青年时期赴往大英博物馆查阅此事，里面许多有着想关记叙的资料都是跟风而起，而无依据。史克一开始倾向于圣女号船员遭到海盗袭击，船员弃船逃生，或者被海盗俘虏，然后遭遇暴雨，将船上的血迹冲刷干净。

后来史克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圣女号是一艘装载六门大炮的武装船，面对海盗不但尚有周旋的余地，更是大多数海盗不敢招惹的。想要攻船，必须炮击，圣女号又偏偏毫发无损。

这个疑惑成了史克的心结，在史克52岁的时候，童年的不解之谜却愈发强烈了，他就拉来十几名相同志愿的水手前往大海上寻找圣女号的最终秘密。

从此他再没回来。

只是后来有人在大西洋沿岸收到署名为列克·史克的漂流瓶，里面有他的鹅毛笔，还有一张记载着最终答案的羊皮纸。纸上只有寥寥一个单词，等被人发现时那些字迹都已模糊不清，经过拼凑才能猜测它的样子。

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单词：影子。

史克船长所要表达的意思令人叵测。而现在乔姆就在传说中的幽灵船里，他剥开日记上的寄生植物。这些日记还是羊皮纸做的，海上航信的潮湿天气使它曾经长出海苔，海苔穿进书皮，乔姆不得不毁掉几页。前面记载的都是些琐事，差不多是就是这艘船从海岸线出发，在大西洋上航信了五天，从一个港口进入另一个港口，补充食物饮水。在休息过程中，几个水手去寻欢作乐，听到不少关于附近海域的怪谈。附近出航的渔船总是无故失踪，还有巨大的海怪。

常年在海上漂泊的他们听惯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其中99.9%都是杜撰的，便一笑置之。

天一亮他们就驶离了港口，不曾想怪事接踵而至。

先是在一处封闭的海湾，他们听见女人的歌声。

「水手看见了传说当中的美人鱼，她们赤、裸着完美的酮体，身上的鳞片好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我的天，她们实在太美了，没有人可以抵挡这样的诱惑。许多水手已经乘着独木舟下去了，我也不能落后。」

书中接下来一页沾满血迹，并写道：「该死的，她们居然是那样的生物，她们不是我们想象的模样......」上面有粗糙的钢笔画，原来所谓的人鱼居然能够从中间分裂，它那美丽的“裸、体”其实是张巨嘴，里面布满利牙。

「那些牙齿把我的船员们撕成肉片，我的天哪......这次损失了十三个人，必须尽快返航，将美人鱼的面目公诸于世。」

可船长失败了。

他没能离开这片诡异的海域，日志中提到，美人鱼海湾附近有神秘的磁场，船上的罗盘都会失去方向。他们就这样航行了半个月，船上的淡水快要用尽。船员们一个比一个憔悴，他们愤怒地嚎叫着，为什么上帝不来帮助他们？船长也到了奔溃的边缘，他描述到自己每天都会做噩梦，船员也是如此，他们的平均睡眠时间每天不到4个小时。

他总感觉大海深处有什么注视着他，船员也与他有相同的感受，可他们说不清是什么。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船长描述道：远方总也看不见海平线，四处围绕着浓雾，我们七天来都朝着一个方向突破，可这地方像被诅咒了一样，没有任何标识，我们也不知自己航行多远。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来自深海的视线，我梦见海底有个巨大漆黑的影子正在船底凝视着一切。我相信不少船员也与我有相同的感觉，他们不止一次地提起过。

后来因为缺乏维生素，整船人都患上了败血症。

他们的皮肤溃烂生脓，就像生长在懊糟地方的野人，经验告诉他们不要去抓脓。当脓疮里面的浆液飞溅出来，会感染更广的皮肤区域。恶劣的天气接踵而至，大海上刮起一阵暴风雨，就在这阵暴雨当中，他们看见了深海下的影子。

船长留下了他的最后一笔：我不敢相信这是某种生物的影子，它的触手已经伸向我们，我不能再写了，我必须拿起枪代替手里的笔。

后面都是空白。

乔姆合上日志，准备离开时踩着什么东西。拾起来一看，是破碎不堪的船长帽，这还是上个时代的款式。帽子内侧绣着：“圣女”。

这就是史克苦苦追寻的圣女号。

即便跟随乌鸦以来，乔姆总是遇见稀奇古怪的事情，但还没任何一件事像这艘幽灵船一样震撼人心。

桅帆借助暴风，速度非常恐怖。

也没人在调整帆的角度，它似乎是随风而来、随风而去的。一路上有许多可怕的人影，他们就在水里哀嚎。乔姆尽量不去看他们，眼看船就要冲进红场，乔姆将装备全部带上，并朝马吹了个口哨，蓄时而动。

这艘船完全不用乔姆控制，他看见棺材上闪着诡异的幽光，原来是那大剑，之前乔姆将它与棺木绑在一起。它似乎能与现在的奇异现象产生共鸣，棺材内也发出声响：“现在过了多久？”

乔姆回答：“两天。”

好像现在她的神志很清楚。乔姆问：“也许你该出来透透气。”

“不，现在不行。”

乔姆道：“那这柄剑为什么发光？有什么特殊含义吗？”乔姆之前就对剑很感兴趣，这铸剑的材料非钢非铁，却比合金还要坚韧。

乌鸦回答他：“骨头铸的。”

“哪里的骨头？”

“海兽。”

乔姆问：“哪种海兽的骨头有这么大、这么坚硬？”就他所知，海洋生物里最坚硬的是齿鲸的颚骨，可硬度还是不及钢铁。

乌鸦说道：“你还是别想追溯它的源头，为了这根骨头，一船人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仅仅因为这根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