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幽灵船

经过短暂休整，乔姆的头疼也好些了。

这株参天古树提供了完美的庇护，乔姆靠着避风那一侧，整理着现在的头绪。

这里应是诺斯科郊外的某处森林，好像离革命广场渐行渐远了。

“咳啊！”乔姆剧烈地咳嗽，忽吐出几口鲜血。

辐射的效果开始体现。

即使乔姆有防毒面具的保护，还是因为直接暴露在辐射环境中太久而导致中毒。最惨的是毛发脱落，伴随着器官衰竭、尿血等现象。辐射真会把人活活吞噬，最后只留下一具满目疮痍的骸骨。

说明这里还是诺斯科中心。

辐射强烈得几乎使人窒息，如果不是防毒面具的缘故，乔姆连10分钟都撑不下。想到这里，他又更换全新的滤罐，大约能再撑3、4个小时。

这是根据辐射强度而定的，如果在发生爆炸的市中心，一个全新滤罐顶不上10分钟。

现在的辐射也很强烈，那说明乔姆现在仍在市内。

乔姆隐匿在枝叶间眺望远方，黑黝黝的建筑在望远镜中忽隐忽现。一道电光直下，那里的建筑显出原本的红色。

那就是革命广场。

也叫红场。

社会民主劳动党的先驱者列宁就葬在这里，每个俄罗斯人不会忘记1917年的那天，他们成功夺取了属于人民的权利。

南面是瓦西里大教堂，教堂西边则是诺斯科河，长河蜿蜒流淌，最终也与庞贝湖相接。通过水路并不能到达诺斯科许多地方，即便现在洪水泛滥，还是有太多难以逾越的地方。

乔姆看能看见革命广场，但中间的路程让人心寒。

狂风将他们吹离了8.5公里左右，贸然行动还会偏移更远。乔姆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蜷缩在角落的老狗，孤独地等待死亡。

难道这一切终是穷途末路？

乔姆研究着各种路线，除非他会飞，不然没一条路线是安全的。背后传来马鸣声，那马儿卧于树干，用双锋利的眼神盯着乔姆。乔姆道：“别催我，越催越慢，再催等死。”

“唰唰！唰！”暴雨拍打着树叶，乔姆在一片混沌中又发现之前那些长有鱼鳍的神秘生物。

眨眼之间它们包围了大榕树。

乔姆看着水花，那可是很大一条“鱼”，可用手电照去，只有水花不见实体。

层层幽影如真似幻。

只有乔姆能看见它们，普通人甚至无法察觉它们的存在。乔姆辨别异常生物有个很简单的方法：只要他能看见它们，它们一定也能看见乔姆。

乔姆下意识摸了摸后颈。

只要标记不流血，它们现在是无法察觉乔姆的位置，只是依靠本能聚拢过来。

“嘘......”马屏紧呼吸，一双眼睛狠狠盯住水下。乔姆意识到这匹马并不平凡，或许是常伴乌鸦身边的缘故，它也能识别灵异生物，估计和乔姆的辨识能力在同一层面上。

水下那些东西没什么耐性，五六分钟就离开了。

马踢了踢乔姆后背，朝他喷气。乔姆道：“我知道，可那里太远了。”

一人一马望着革命广场，无可奈何。

忽传来一声哀鸣。

像从天际来，像从地狱来，冥冥中就在他的前后左右，每个方向都会出现似的。

那不像是生物的叫声。

有点像机械，某种齿轮破碎的声响，在蒼廖无垠的水面无限放大。

雨雾中有个巨大的影子逐渐显现。

乔姆擦亮眼睛，他绝不会看错，那是一艘......船？

他隐蔽在树干间，船上的人却好像早已发现他，径直驶来。

乔姆掏出武器戒备着，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船。船身漆黑而巨大，像是某种古老的乌木所造，在昏暗的环境下就像洞穴般深邃。船上还有巨大的桅帆，这是艘古老的中世纪大船，甚至跟不上时代了，乔姆听说15、16世纪的海盗才用这种古怪的帆船。

船速越来越快。

它照这种速度冲过来绝不可能刹住，船上的人就想要撞死乔姆！

乔姆一咬牙冲上枝头，喊道：“我就在这里！”

船速依旧不减，乔姆抬起枪准备打死舵手。他瞄了好久，在夜里辨识那么小的目标极不容易......就在他瞄上舵盘的时候，一下子怔住了。

没有人。

舵盘自己再动，船上没有舵手，没有船员，什么都没有。这是艘暴雨中疾行的幽灵船！

眼看船要撞来，乔姆立即抓紧树干，可就在一刹那间，船居然停止了。

一艘至少数十吨的巨轮竟然戛然而止。

好比一个绝色美女脱光了衣服睡在床上，却没男人陪她睡觉一样，不但难度非常高，甚至显得诡异。

风雨拍打着古旧的桅杆，乔姆踩上木板，板上居然长出青苔。船壁挂满藤壶，就像在大海中航行过几百年一样。这一切都太诡异了，乔姆还没来得及上船，只听得背后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棺材自己在动。

它确实一尺、一尺地往前挪。不像人走路，更不是漂浮，而是......那些血！乌鸦身体被刺透滴落的血居然撑起棺材往前移动。像是数千只移动的红手，接连抬动棺材往甲板上去。

原本在狂风中静止的船帆又开始张动，乔姆抓准时机上船，他一声吆喝，那马也半信半疑地飞跃到甲板上。

它不断地低头，嗅着甲板的气味，一边焦躁地甩动马蹄。

乔姆也和它一样充满疑问。

棺材移动到甲板内部的船长室，乔姆一进去，这里就像几百年没人打扫过。

到处都是灰尘，有些厚的地方甚至将椅子埋没。乔姆照见油灯，当然不能用了，他去掸开积满灰尘的桌架，脚底险些滑倒。定睛一看，那竟是些枯死的海藻。

这艘船曾经在大海中驰骋、漂流、然后和幽灵一样随波逐流......

它怎会出现在这里？

乔姆瞥了眼黑棺，里面关押的女人果真非同寻常。她竟似乎从遥远的地方召来这艘幽灵船，这已经是超乎人类所能理解的范畴。乌鸦从未对乔姆提起过她的事情，尤其是给她留下标记的东西。她与格斯的关系也是扑朔迷离，如果她是格斯的后代，理应对祖先非常崇敬，却表现得这么漠不关心，连尸骨都没想带回去。看她的穿衣打扮，又好像是上世纪的人。

无论如何，这艘船正朝着革命广场的方向航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