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雾
一时间风雨怒号！
铺天盖地的暴雨从石缝间侵入，宛若泄闸的洪流。
乔姆几乎发狂地砍杀敌人。
他的肌肉再度撕裂，血和雨水将周围一切映得阴森可怖。
现在虽是白天，却被从未有过的黑暗笼罩。
像是恶毒的诅咒。
诅咒天空永远布满阴霾，诅咒他们永远在杀戮中沸腾，他们的狂怒、他们的血都将成为点燃自己的导火索，引领万物堕入无尽的深渊。
难道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任何生灵都只能蜷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不！
黑暗中有光。
是剑光。
紧接着就是闪电！两道奇光撕裂黑暗，将周遭映得唰白一片。
五头怪物忽然不动，它们被巨大的力量横扫过身体，甚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半截身子滑落下来。血肉内脏疯狂爆裂，连接着脊椎的红衣怪客也被直接劈碎。
这仅仅是一剑。
她单手挥动这把恐怖的兵器，眨眼间就带走五条鲜活的生命。
在火器发达的现代，有几人能看见如此震撼的画面？按照她的腕力，一定跻身于古代最昂贵的重骑兵队伍。黄沙飞卷的疆场上，骑兵扛着人高的巨剑，交锋的刹那间，骑兵以全身的力量甩出剑锋，敌人血淋淋的半截身子飞出十几米高，然后狠狠栽倒在地，血浆内脏都被马蹄践踏成泥。
就是这样的震撼！
她所经受的严苛训练，绝对能使她劈出这样的一剑。这一剑能劈碎人骨、斩开肌肉、能使好好的大活人断成两截。
这一剑的冲击力过于巨大，血肉残肢甚至飞到乔姆脚边。
心急的怪物蜂拥而去，它们抢走某条大腿，利齿如切割机般绞碎了皮毛骨肉，正狼吞虎咽的时候，却忽然不动了。
三头啃咬大腿的怪物先不动。
它们痴呆般地张开嘴巴，开始流眼泪。眼泪是红色的，渐渐鼻子、耳朵也渗出来血。它们脸色变得很奇怪，只听见“噗嗤”一声，眼球竟从眼眶内飞出，整个头颅涨得如同气球。
所有吞噬同类血肉的怪物借都痛苦地捂住脑袋，它们的皮肤也开始急速溃烂。
仿佛在烈焰中灼烧，筋腱、脂肪全都逐渐裸、露出来，乃至于脊椎后面的红衣怪客，它的灼伤更为强烈。
乔姆心说：是毒！
她在剑身涂满了某种剧毒，毒性猛烈到灼透骨头。这才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那些吞噬了有毒血肉的异类已变成一滩焦灼的腐尸。
异类毕竟有智慧，见此一幕，便也没有继续啃噬同类的尸体。
它们把矛头直指乔姆，因为某种古老的声音在黑暗中操控着它们，驱使它们去撕咬乔姆的血肉，去扒掉他的皮，去饮他的血！
乔姆一柄钢刀用得游刃有余，在怪物疯狂的攻势下仍能反击。他一刀刺入怪物的天灵盖，猛地一拉，将它头颅连着脊椎扯出，红衣怪客还未来得及发出尖叫，乔姆就碾碎了它。
他又战胜了一票怪物。
零星几只怪物蜷缩在黑暗里，他们本是由克鲁泡特金站的伤者寄生而成。这是它们为适应当前状况所作出的最佳调整，一个个变得瘦骨嶙峋，牙尖嘴利。
牺牲力量与大部分肌肉，贫瘠的末日环境让它们更加依靠速度。它们甚至缩小了近三分之二的胃，为了时常获得饱腹感。
看来就像是畸形的人。
黑暗中熠熠发光的眼睛，总让人心神不宁。
它们警告般地嘶叫几声，然后灵活地翻过石壁，翻向地铁隧道。
乔姆一下子瘫坐在地，他剧烈地喘息。
神秘的女人却拖着大剑一直走，走过了血淋淋的尸骸，也走过乔姆。乔姆问：“结束了吗？”
“根本还没开始。”她的长靴在地面发出上等皮革的响声，与周围凛冽的风雨交织在一起。
乔姆从风声中听见别样的声音。
“桀桀......咯、咯咯。”
像是魔鬼的佞笑，又像是古老的车辙碾过成片尸骸的恐怖音色。
她把剑横在乔姆前面，多么美丽的一把剑。剑身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它的美丽之处在于精简，就像一块生来暴力的铁，经过烈火的千万重磨练，那股黑色火焰般的意志。任何横在这把剑前面的东西，都会被焚为灰烬。
“你以为是谁为你刻下标记？它们就是在古代被称为恶魔的生物，其中的厉害角色甚至拥有摧毁人类精神的力量。你救你，只是把你当作诱饵，诱捕那些深海之下的未知力量。”
乔姆说：“我认得一个叫可汗的人，想必他与你很聊得来。”
来了。
有什么来了！
这一刻时间都已凝固，风声、雨声不再强烈，仿佛有片巨大的魔影遮蔽天空。
在其笼罩之下，所有光线沉入地底，大量黑暗生物扭曲蠕动，想要将它们丑陋邪恶的身躯从污泥满布的地面下撕扯出来。这种近乎扭曲的力量，好似打开了地狱与人间的狭缝。
诡异的黑雾从隧道那一端涌入。
里面发出凄惨的嚎叫，那些猴子般的异类被轻易屠杀。
这阵黑雾很快就观测站包围，乔姆感到窒息，他不得不用绷带掩住口鼻。女人给防毒面具拧上滤罐，拉着乔姆往前走。
乔姆现在竟还拗不过她，她的胳膊有着挥舞那柄大剑的可怕力量。
乔姆感觉眼睛也要失明，他问：“去哪里？”
“狩猎。”
冰冷的两个字，却充满着决绝。乔姆说：“如果你执意要拉我进去，就给我面具。”
“不行。”
“为什么！！！”
“因为这个剩下五分钟的滤罐，就是我最后的装备。”
乔姆有点喜欢这个女人。
这种孤注一掷的风采，不是普通女人身上具备的。男人享受征服野马的乐趣，不仅仅是因为野马超凡脱俗，他们更喜欢野马所迸发出的桀骜不驯。
悬崖并非就能勒马。
真正的野马就算失蹄也会奔进悬崖。
这个女人充满着野性的魅力，可她本人又是如此神秘典雅，男人渴望的两个极端都在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如果乔姆不是被她绑架，或许可以与她聊上一两句的。
黑雾愈浓。
乔姆肺里火辣辣地生疼，而那女性猎人却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