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遗留文件

屋外暴雪纷飞，不断有冰雹砸入炉炕，溅起红色萤石般的火星。

火堆旁，人与狼模糊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像极了石洞内的远古壁画。

在很久很久以前，狼就训练与人类祖先一起捕猎，逐渐进化成猎犬。部分狼犬体内还奔涌着祖先的热血，就像基因一样传递下来。

但狼犬是狼犬，狼毕竟是狼。

狗会与人建立感情，而狼则只是觊觎合作关系。如果说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那么狼也许算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但绝不能当朋友。

乔姆解开米勒的链子。

米勒绕着他咆哮，它暂时也只有咆哮的力气，龇着尖牙、将浑身肌肉绷紧，每根毛发也像钢针般直立起来，充满光泽。

乔姆眯起眼睛，他看着米勒，把伏特加也盛了些放到碗里。米勒试将碗咬走，试探性地嗅了嗅。

那股辛酸刺鼻的味道令米勒反感。

不过它却是不得不喝。

米勒从没有闻过那股可怕的气味，那股味道铺天盖地，将路上所有的水源都给污染。

乔姆说：“喝吧，对你有好处。”

米勒不得不开始饮下这种炙热的液体，它用舌头啜了一点，灼得火辣辣的。然后很快开始贪婪地吞饮，它喝得醉醺醺的，干涸的喉咙终于得到些许滋润。

乔姆的眼中却掠过一丝忧虑。

他喃喃低语着：“你从郊外来多久了？那些鹿也从郊外过来的。”

它们是在寻找水源？寻找食物？

还是......

躲避着什么。

乔姆再次撩开窗帘，看见它们形色匆匆，不停地用蹄子铲着雪尘。鹿群很焦躁，那头强壮无比的雄鹿更是占据着高地，俯视四野。它的眼睛大而有神，坚硬的下巴与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像是铁打的塑像。

它没有前鹿王强壮，但举手投足都很谨慎。它的目光也更远，看见冰雪纷飞的城市，冰雹变成细细小小的冰锥，摧残着天空土地。

一些老旧建筑已被撞得千疮百孔，巨大的广告牌轰然倒塌，冰雹在铁板上砸得粉碎，硌出密密麻麻的凹坑。

忽然，鹿王看见了什么，它瞳孔猛然缩紧，发出几声低鸣，整片鹿群顺着台阶奔进大厦。

乔姆知道驼鹿受到惊吓会往高处跑，它们迁徙得如此匆忙，必然发现了某种危险。乔姆扫视四周，却只听见飘渺的风声，还有冰雹在房顶上怒吼。

野外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乔姆揉揉眼睛，确实什么都没看见。

冰雹减弱了，点子却更密集，甚至还有骤然增大的迹象。

乔姆已经等了很久，他不想再等。

米勒嘶嘶地嚎叫，连它也感到强烈的危机感。这阵冰雹可能要持续数天，这样的间隙机会并不多，只能趁着间隙走走停停，而他们必须获得水源的支持。

乔姆将沉重的装备甩在身上，他一把拉开大门，顿时冰寒刺骨。

这股可怕的凉意刺进骨髓，好像千百根铁锥刺痛着乔姆的心骨。乔姆骑上摩托，他回头看着米勒，米勒冲了出来。

乔姆驾着摩托冲进风雪，米勒跟随他狂奔。

米勒呜呜嚎叫着，它毕竟是血肉之躯，尖锐的冰雹砸在身上，好像砸碎了筋骨。可它还是不停地跑！因为停下来就是死。乔姆也不好受，尖锐的冰雹直接就摔在他头盔上，几乎震碎他的脑壳。

乔姆驶过那座大厦的时候，发现这是座自来水公司大厦。

虽然这只是“公司”，乔姆也打算冒险摸一摸。

他在外面就下了摩托车，推车进去，米勒也跟着跑进去。乔姆看见鹿群也进来了，所以他不敢发出太大动静。

米勒警惕地跟在后面，它始终与乔姆保持着五步左右的距离。

一楼大厅内空空荡荡，地上满是洒落的文件。

米勒发出咆哮。

乔姆没有看见鹿群，大厅东西两侧都有楼梯，正堂则有电梯。鹿不会用电梯吧，那它们是通过楼梯上到二楼去了。

米勒很不对劲，它开始剧烈地咳嗽！

忽然一个痉挛摔倒在地，乔姆将它抱起来，用力拍打它的后背，米勒咳出一些赃物。

像是腐败、变质的肉。

米勒一恢复过来，立即挣开乔姆的手，跑上另一侧楼梯。

乔姆也不想追了，他发现狼永远是无法驯服的。因为米勒那种深邃的眼神，它无时无刻都盯着乔姆的后背，一旦乔姆有任何破绽，米勒毫不犹豫会咬上来。听说狼是种恩怨分明的动物，至少米勒下次看见他，应该会选择避开。

乔姆用文件揩起那块腐肉。

上面爬满了铁锈般的痕迹，没有骨头，像是软蠕的蜗牛肉体，用力挤压，还有汁液喷溅出来。

不像是米勒的胃酸。

米勒只吃过两种东西，一种是乔姆喂给它的肉汤，一种是它之前与狼群搏斗，匆忙撕咬下的几口鹿肉。

乔姆仔细看看，确实与鹿肉的纹理差不多。

可是皮毛骨肉却变成这副样子，不像是胃液消化的。乔姆凑近观察，却见肉团爆裂开来，一条长虫扑向乔姆的面具！

乔姆猛将虫子揪下来，一拧拧碎了半截虫子。

虫子只有独眼，又细又长，像蜈蚣一样有多对足，牙尖嘴利。这个东西在米勒胃里爬，肯定相当痛苦。

乔姆确定它死了，就把尸体装进空水壶。也许这是种寄生在米勒胃里的寄生虫，或者米勒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乔姆发现文件里面记叙了一些内部消息，其中有段话：从天鹅湖取来的样本惊动了内务部的人，几个经理都叫我不要管事，但我还是忍不住要去看，结果......天哪，我的好朋友，你能理解吗？我们可能发现了一个该死的史前物种，有些人说是生物链中缺失的一环。

——我能理解您这惊世骇俗的心情，能不能下班再讲？虽然我是研发部的，你给我递图纸是应该的，但请你也不要这么频繁地走来走去。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内阁，我建议你和普通的员工一样睡睡觉，打打拳，睁开眼睛就是明天了。

可我等不到明天了，你不知道那东西是我亲自找到的。

——什么？那你可要好好跟我讲讲。

哦，老兄，我忽然感觉身体不太舒服，可能摔进湖里感冒了，总之晚上我们去喝一杯，我会慢慢告诉你那生物的神奇之处的。

就记到这里。这些文件当时成为两个员工的聊天工具，显然当时他们测量水质的时候打捞出一个神秘生物，甚至惊动内阁，封锁消息。

乔姆看看了旁边的引导图，6层加地下室，其中4，、5两层写的是“研发部”。乔姆决定去那里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