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争执

我才刚扒了几口牛肉面，忽见阮周周吃东西的动作缓了下来，目光却是瞟向了斜对面的一个瘦高个男子。我也盯了那瘦高个两眼，感觉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阮周周放下筷子，从包里掏出钱放在桌上，然后又掏出一粒丸子扔进嘴里。我刚想问什么，却忽见阮周周身形利落地蹿出了小店，然后飞出追魂鞭便朝那瘦高个大力甩了过去。

我惊诧地张大了嘴，这时小店老板拿了两盆菜转过身来，看了看阮周周位子上没吃完的面，然后朝发呆的我问道：“我这面是不是不好吃？”

我看了老板一眼，又转头看向了斜对面，原来那瘦高个也使了一条追魂鞭，正和阮周周两人在小道上你鞭我打，你飞我闪，打地十分激烈。但奇怪的是，他们这场激战不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也没有刮蹭到任何东西。

小店老板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看对面，一叹道：“生意难做啊，小伙子，面够不够？要不再给你添点？”我这才注意到对面几家小吃店的生意还挺好的。可是，老板也看不见阮周周和那瘦高个？我连忙转头道：“不用了，老板，我朋友是有事先走了，你去忙吧。”

很快，那瘦高个转身跑开了，阮周周追了十几步远便停住了几步，然后冲回到小店门口，冲我一摆脑袋，“肖烈，走了，回090所！”我点头，连忙起身向阮周周走去，我们二人回到了车上，阮周周驰车便往回赶去。

回到090所，卢燕与吴章也回来了，吴章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卢燕正与敲着笔记本的所长丁令争执着什么，“我都说了，这几件案子不简单，咱们应该走正常程序。今日这单意外，绝对不是意外，咱们不能再插手了，必须由冥界来接管。”

丁令头也不抬地道：“一天就能看出什么来了？再等等。”卢燕气呼呼地刚想说什么，阮周周上前将车钥匙甩在了丁令面前，“不管燕子那边是不是意外，我这边一定不是！我都与暗夜王国的人交手了，丁令，你真想害死我们不成？”

闻言，丁令终于停下了手中动作，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看向阮周周道：“你有亲眼见到他对人动手吗？”阮周周冷哼一声，在沙发上坐下道：“照你这个意思，还要我亲眼见证他怎么杀人，再怎么灭魂吗？到时候，冥界多添了一笔冤枉债，这锅是你背还是赖我们？”

卢燕道：“丁姐，我知道你很想090所出头，但冥界的规矩，只有050号以上的灵异侦缉所，才有这个资格与暗夜王国的人交手。咱们090所成立的时间不长，人手不够，资历也不到，你这样强行出头的话，到时案子没破，咱们几个的性命都得交待了！”

丁令默了默道：“这样，周周与肖烈一起跟保健会的案子，侵幼犯的案子我亲自跟。”阮周周又是一声冷笑，“丁令，我看你是疯魔了！”丁令合上笔记本，声音清淡地道：“就这么决定了！”说完，丁令便拿起笔记本向楼上走去。没多一会儿，便换了身行头，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径自离开了090所。

厅内四人异常地沉默，终于，阮周周还是一叹，“090所已经死了一个所长，难道还要让它成为090所的魔咒吗？”说完，阮周周站起身朝我道：“肖烈，真有什么事的话，只能算你运气不好了！”我也跟着站起身，随着阮周周出了090所。然后在道上拦停了开车出了停车场的丁令，阮周周沉默地坐进了前排，我则坐进了后排。

丁令驾车还是蛮稳的，不是说阮周周驾驶地不稳，而是相对来说，丁令反而少了那么一股锐气，与平日里倒有些迥异。阮周周沉默地看着窗外，丁令突然道：“我知道，我虽然来了几个月了，但你们都不喜欢我。觉得我一心想要争功，想要上位，觉得我对你们的关心都太假。”

“没错，我生前就是拼业绩的，为了业绩，老公和孩子我都可以不理会。只要能出业绩，我对客户比对家人还好，哪怕做牛做马，哪怕没有了尊严。”

随即，丁令自嘲一笑，“可是，到头来还是敌不过人家有背景，轻松上位，我还是失败了。事业失败，家庭也失败了，老公和我离了婚，说我太强势，说我不理会家。孩子不肯认我这个妈，说我一点都不关心他。连朋友都说我不择手段，个个对我敬而远之！”

我看着丁令，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在阮周周面前说这些吧，因为我听到阮周周轻叹了一声。

丁令接着道：“我还知道，你们其实对暗夜王国的做法，多少是有些赞同的。那些人渣，那些死十次都不够的畜牲，人界拿他们没办法，冥界也只走正常程序，反而暗夜王国的做法更为大快人心。”

“但是……”丁令一叹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更何况，暗夜王国自以为的公正审判就真的那么公正吗？他们真的没有判错，连累过无辜吗？他们连灵异侦缉所的人都不放过。你们知道这些年来，有多少边缘人被他们拉进了暗夜王国吗？你们又知道有多少边缘人死在他们手里吗？”

“是，人界与冥界的做法可能是不够完善，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随意打乱所有的一切。如果有一天，冥界真的被暗夜王国取代，你们又能保证，它真的会做的比冥界更好吗？”

丁令道：“人生不能推翻所有，再重新洗牌，人冥两界也是一样。否则，等待我们大家的，只有毁灭二字。我不是想要争功，只是替死去的同事不值，也想让你们看看，所谓的暗夜王国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阮周周听了丁令的想法是什么感觉，但我听了，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感触。直到后来，当我真正地开始与暗夜王国的人打交道后，才慢慢领悟了丁令的矛盾挣扎，甚至是一种预见。

丁令将车又开回到了之前那个中年男子进去的学校附近，没多久，下课铃响，待学生潮散去，那中年男子才驾着车缓缓驶出。丁令驾车跟在了后面，阮周周也收了懒散之态，目光不时地盯向附近形迹可疑的人或车辆。虽然，我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眼见着那中年男子驱车就要回到小区，阮周周道：“我今天与暗夜王国的人交了手，他们只怕会放弃了。”正说着，那中年男子却突然驾着车子，猛轰油门冲向了旁边还在施工的一栋楼房。

呯的一声巨响，男子的车子卡进去了半截，顿时粉尘四起，碎砖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