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重金赎行头
溥勋随手一扔,三根香火竟然直挺挺的插在了一碗清水里,如同变戏法一般,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在众人的诧异中,老道轻手轻脚的将那颗东珠缓缓的放入水中,随着香火的燃烧,水里的东珠开始渐渐的浮现出美丽的光华。
等到香烧到一小半的时候,一个穿着戏装的女子跪在了众人面前。
溥勋有些兴奋,但表情沉稳,轻声对着老道说:“师傅,就是她!”
“嗯!”瞎道士点了点头,对着跪着的女鬼说道:“你是小彩蝶?”
那女鬼抬眼感激的看了一眼溥勋,转头回答老道:“正是奴家!”她双眼含泪,一肚子的冤屈真到了要说的时候,竟哽咽的不知从何说起了。
巧英儿想去扶起她,被老道拦住了。
“别打岔,他只有半柱香的功夫,这些香火就是为她续着灵力,香一但烧完,她的这缕残魂就会重新回到东珠中去,十天半个月现不的身了。”老道说完俯下身子,用心听她说。
这个女鬼,生前是以扮演“虞姬”而闻名于关外的女旦,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这姑娘所在的戏班子因为名声大被龟田勇夫请去参加一个晚宴。
当天下午,为了凸显中日文化交流成果,营川的日军举办了“中日艺术交流暨社会名流慈善晚宴”,。席间龟田勇夫频频夸赞小彩蝶的唱腔身段,并邀请她在宴会后单独表演,也就是单独为他唱一出堂会。
一般的堂会,主家很少有让唱整本戏的,也不是整个戏班子都去,往往只有几个名角,带着锣鼓班子,被“点戏”。主家点了哪一段,就得唱哪一段,就像是“拿着窝窝逗狗”,让打滚儿就得打滚儿,让蹦高儿就得蹦高儿,伶人的地位,在下九流。
在梨园行,一般的名角通常都是不愿出堂会的。小彩蝶也不例外。
每一次唱堂会,都会让她淋漓尽致的深刻感受到“戏子”的称号是如何的下贱低等,低眉顺眼到别人家中,不管对方是小孩还是老人,只要是人家给钱,都得给人家磕头,这是规矩,就为讨到区区一个红包。
戏班子的社会地位极其低下,唱堂会时几乎是完全失去了人格尊严,那滋味很不好受。
主家坐着,演员站着;主家喝着茶,演员唱着戏,看上去很是低贱。尤其是艺人们,甫入家门站定的那一刻。主家的老爷太太就会围观审视,用挑东西、挑物件的眼光来看演员。要是遇到不正经的男主人,还要拉住女旦,在胸口摸摸,屁股上捏捏,看似心疼喜爱,其实是明摆着的调戏。
在此时,班子里的人们,大有集体受辱的感觉。
这种古怪异常的气氛让小彩蝶谈“堂会”就色变!
但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呢?
东三省沦丧,虽说是成立了满洲国,报纸上天天喊着王道乐土,可就连皇帝不也得听日本人的吗?!
一个小小的戏班,怎么敢和当地的日本特务机关长对抗,他们强忍住屈辱,咬着牙就去了。
刚一开始,日本人还算是守规矩,可是喝多了酒,一个个都漏出了野兽本性。这群畜生一个个打心里就压根儿没把这些中国“戏子”,当人看。
特别是那个龟田勇夫,竟然当着班主和其他艺人的面把小彩蝶给糟蹋了。
说到此处,那个女鬼已是泣不成声,无论三个姑娘如何解劝都没有效果。
眼看着那三炷香就要烧尽,眼前的女鬼开始变得虚弱,恍惚,闪了两下,消失了!
老道心里虽然着急,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口中念咒,帮她重新附魂在东珠之上。
虽然小彩蝶没能把话说完,但事情的前因大致明了了。
三个姑娘中,珍妮弗跟着那女鬼哭成了泪人,巧英儿则是怒目圆睁,紧咬银牙,恨不得生吞了那个老鬼子。云子也是羞愧愤恨,自己的大和民族为什么有这样多禽兽不如的败类。一种负罪感让她抬不起头来。
溥勋强压住胸中的怒火,问老道:“师傅,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瞎老道长出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先去弄清楚,这姑娘谁怎么死的,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珍妮弗一边哭,一边问:“她都回去了,咱们去那里问啊?您不是说十天半个月她没办法出来了吗?”
云子眼珠一转,答话道:“可以从戏服入手,了解真实的情况。”
溥勋肯定的点了点头,对瞎老道说道:“云子说的有道理,咱们就从戏服入手!师傅,我注意到鬼子特务机关有个卫兵是中国人,我看可以着落在他们身上。”
老道点了点头。当夜无话。
第二天,溥勋带着云子上门拜访龟田勇夫。
溥勋闲聊了一会,切入正题,让云子将他们带来的一个小匣子摆在桌子上打开,黄澄澄的十锭黄金,明晃晃惹人眼目。
龟田勇夫不解其意,一脸的懵懂啊,问道:“殿下这是为何啊?”
溥勋没绕弯子,说起留宿办公室的夜里,龟田四郎来铺被褥,让他无意中发现了衣柜里的行头,自己深爱戏曲,很喜欢这身行头,愿意用一百两黄金交换。
“奥!原来这套戏服如此贵重?”龟田勇夫显然对“价钱”有些意外。
“请问机关长能否割爱啊?”溥勋趁热打铁。
“我只是深爱中国文化,于是就收藏了。既然殿下喜欢,那我就让给殿下。“龟田搓着双手,很是痛快的答应下来。
临走的时候,溥勋看了一眼云子,向龟田勇夫说道:”我和云子小姐还要去几家商行逛逛,能否烦劳您的卫兵把戏装送回宾馆。“说着指指了门口的中国卫兵。
龟田勇夫自然是满口答应。
等那个卫兵战战兢兢的将虞姬行头送到了宾馆,溥勋早已回来,等在了房间里。自然是大大的赏了他银元,还被请到了一个菜馆喝了一顿酒,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被溥勋的招待感动了。
这小子迷迷糊糊中冒出了一句:”爷,您要那戏装干嘛呀!那东西可不吉利!上面可搭着十几条人命呢!多丧气啊!“
溥勋等的就是这句,借着这个话茬,打着”问戏装来历”的幌子,渐渐的问出了当天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