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所谓的戏水
且说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那边翎沧跟九玖相对两无言的时候,箜篌却已经在喜王爷院子里的荷花池缓缓浮出了水面。
喜堔这几日也是过的辛苦,一方面要紧紧瞒住了箜篌不在的事儿,一方面却还要做出个跟碧水瑶你侬我侬情深款款的样而来,话说这演神情喜王爷是拿手没错儿,但是你架不住他这得是一个人唱的独角戏啊。
这一天天的成天就冲着个空屋子甜言蜜语外带少儿不宜,喜王爷觉着再多来几天不用皇上来要他的命,他自个儿就得疯喽。
对,天天还得让下人们送来两人份的饭食,只说是自己心疼碧水瑶身娇体弱,舍不得她见风见太阳,所以一应生活打理全都足不出户了。
每次喜王爷这么说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黑衣万花上窜下蹦的跟那个唐门打塌了他的别院,然后就呵呵,神他妈身娇体弱啊!
然后每天来这边儿穷折腾的,不光有下人仆役……还有喜堔之前那一串儿小妾。
自打碧水瑶进了门,喜堔专宠她一人之后,他那些旁的妾室们可就有日子没见着过喜王爷喽,自然也就没什么额外的进项打赏,这日子短了还好说,日子一久,一个个的可就都坐不住了,虽然说喜堔成天宿在碧水瑶这里,她们想找茬收拾了这个小贱蹄子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可但是,这玩意儿虽说收拾不了她,但也没人说不能过来跟水瑶妹妹套套近乎,聊聊私密话儿不是?
毕竟这新妹妹进了门,可还谁都没见着过呢,就说咱这王爷府里姐妹众多不时兴新人进门挨个请安吧,这一天天的连个门都不出一个人都不爱见的是不是也过分了?
大家都是青楼勾栏院里出来的,谁也别看不起谁,扒了皮还不都是一样儿的芯子?
就可着你一人儿清高了?
于是憋不住的女人们便排着队的上了院儿门口来,花枝招展香气袭人的扶着自己小丫鬟儿的手,袅袅婷婷的隔着月亮门站住,弱柳扶风一样娇滴滴的软着声音说:“妾身求见王爷和水瑶妹妹。”
有几个胆儿大的,见没什么人把守,就直接大着胆子往屋里闯。
嘴里依旧是娇滴滴的喊着些什么来与水瑶妹妹见个礼,给王爷请个安之类的话。
好在是箜篌不回来,喜堔一天天神经绷的跟什么似的,连觉都睡不好,谁一进这院子他就精神紧张,所以竟然来一个就能拦住一个,没让一个人窜进去过。
也算是个本事了。
到后来,喜堔干脆,搬了张条桌就坐在荷花池边儿上,自己跟自己下棋。
就说是碧水瑶累了歇着,自己觉得屋里气闷的很又怕吵着她睡觉,所以干脆出来下棋解闷,顺便赏赏花,吹吹风。
但凡是再有往园子里闯的人,无一例外的过来先下两盘棋再说。
喜堔棋艺很好,只不过这人平时一副色中饿鬼的纨绔样子,从没露过自己除了女人之外的爱好,结果眼下为了拦着这些没完没了往里跑的女人,也顾不得许多,挨个拉着下棋。
两天棋下完,来过的不想再来第二次,没来过的……没一个想进来了。
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男人看棋不看自己,尤其是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穿的清清凉凉,坐的妖妖娆娆,笑的娇娇怯怯的在他对面,胸也欲遮还露了,腿也半掩不掩了,就等着对面那人一抬头的时候,那人“啪嗒”一粒白子落下,断喝一声:“看你还往哪里走!”
这特么的挫败感啊……
活生生能气死个人。
一来二去,就渐渐一个人都不来了,喜堔也算是松一口气。
然而被轮班闹过了,喜堔也就真不太敢就回去天天跟屋里呆着,万一,啊,再有个不长眼的轻车熟路的往里跑,他一个没拦住怎么办?
这要是让人嚷嚷出去说他喜王爷成天见儿的净自己一个人在房里装疯卖傻倒是小事,真让府里插进来的奸细坐实了碧水瑶人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整个院子里就他喜堔自己的话,只怕是不用等箜篌动手,他喜家就得绝户了。
所以苦逼的喜王爷依旧是天天抱着条案,搂着棋盘坐在荷花池边儿上,下棋。吹风,看荷花。
于是箜篌一回来,刚露出水面就看见喜堔正愁眉苦脸的抱着一个棋篓瞪着自己面前的一个残局发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儿。
竟然都没看见水里忽然就冒出了个人来。
这边喜堔正发着呆,就看见面前棋盘上忽然多了湿淋淋一只手,捻着粒黑子轻轻放在棋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敲击声。
冷不丁就把他吓了一大跳。
然后一声惨叫就被准确的捂回了肚子里……
喜堔眨巴着眼睛惊恐万状的顺着那只紧紧捂着他嘴巴的手往上看,一边着急的“呜呜呜”个不停,然后……忽然就老实了。
“王爷,您——好点儿了?”湿淋淋的美人散着一头水藻般的长发,眉目娇艳宛如水妖,此刻正垂着眸看着他,两片娇软红唇水润润的吐出话来,莺声呖呖的问着他可还好,含着一抹软软柔柔的笑,不是碧水瑶却又是谁?
喜堔用力眨眨眼睛,示意自己现在已经冷静了,再捂就捂死了。
碧水瑶这才甩了甩手,袅袅婷婷的绕过条案在他对面坐下,风情万种的侧着头向他望过来,一截皓白玉腕从万花那黑底掐银的大袖里伸出来,斜斜的支着颊,眼稍儿一勾,红唇嫣然的冲他一笑:
“王爷这是怪罪妾身这几日贪睡不起,害王爷无聊了?”
万花衣袍松松散散自她领口滑开,堪堪挂在她圆润的肩头,倒露出一片柔腻的胸口,雪白的几乎要晃了人的眼。
喜堔默默往上溜了一眼,扼腕。
这么好看的女人偏偏是个特么假的!
让我死了算了。
“你先去换身衣服,这湿淋淋的看再受了风寒。”他恋恋不舍的吧眼睛从碧水瑶的胸口拽回来,咳了两声吩咐道。
“妾身还以为……王爷会喜欢妾身穿着这不合身的男装的样儿,原来却是妾身料错了吗?”碧水瑶掩唇轻笑,随即站起身来,娇声说,“妾身这便回房去换身衣服,却要劳烦王爷吩咐一声,给妾身备一桶香汤好生沐浴一番。”
说着,一路滴着水就进屋去了。
喜堔定了定神,扬声唤过个下人来吩咐下去。
只说是水瑶夫人今日兴起,入了荷花池中戏水,此刻受了寒气,要热水沐浴驱驱寒气。
那下人看了看这天儿,又看了看荷花池……
好的夫人愿意戏水那就是戏水!
知道啥时候该闭嘴的下人才能在喜王爷的府里呆的久。
于是没一会儿,一桶热腾腾的香汤便被抬进了屏风后边,喜堔坐在荷花池边儿上看着下人们吭哧吭哧的扛着个浴桶进去,又排着队出来,沉吟了一会儿去月亮门那里吩咐人好生守着,无论是什么人什么事,一概不许放进来。
见两个下人诺诺的应了,方才一撩下摆径自往房里去了。
转过隔间便是浴房,喜堔一抬眼就看见屏风上搭着一套湿淋淋的黑衣,还在滴答滴答的淌着水,喜堔看了半晌,无比的心疼,那屏风上的山水画儿虽不是什么名家之作,但却意境高远,笔触精妙,堪称是他的心头好。
眼下里被这黑衣上的水一浸,四下里洇开的都是一团团的墨印子,显见是废了。
他几步绕道屏风后一看,果然这人已然是恢复了男儿身,正在浴桶里舒舒服服的泡着,一双凤眼半眯不眯的几乎要睡过去一样,听得他过来也只是懒洋洋的问了一句:
“王爷,您有事?”
喜堔一肚子的事儿在看见自己那扇被糟蹋了的屏风的时候就已经全气飞了,眼下他就只是一只手点着箜篌,气的手抖嘴抖,心都直哆嗦的“你你你你你……”个没完没了。
箜篌半闭着眼在浴桶里浸了半天,发现喜王爷竟然一直都在你你你也没个下文,不由得诧异的坐直了身子睁开眼,然后定睛一看:
“哟,王爷,您这是发羊癫疯呢?”
一边说着,一边伸长了手臂捞过自己针囊,随手从里边抽出几根银针来,抓着喜王爷直哆嗦的手腕把他拉近来,另一只手迅速准确的就把几根银针钉在了安神定志的穴位上,然后笑眯眯问了一句:“王爷你现在感觉可有好一点?”
喜堔挨了箜篌这几针,好容易喘过一口气儿来,指着他就骂:“你个败家爷们你知道我那屏风多难弄来吗你知不知道我多喜欢这扇屏风你把你那个湿衣服往上搭全给我泡毁了我上哪儿再去找个一样的你赔我的屏风!”
好家伙,一口气儿连个格楞都没有的吼完了,箜篌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扭头一看,呃……大概林师叔会很高兴有人这么喜欢他的画?
喜堔那边一口气吼太长,楞把自己个儿给吼缺氧了,这会儿正跟那拉风箱一样的呼哧呼哧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