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鲛入水

两厢里说的定了,箜篌看着翎沧的手却微微有些犯难。

“你这手却怎么办?”他托起翎沧包好的手看了又看,两道修长的眉浅浅纠在一起。

翎沧诧异,虽然说做那事儿手伤了是有些不便,但是也不算是个障碍吧?

怎么就犯起愁了。

“不然还是等等,”箜篌在随身的药囊里翻过一遍,似乎是没找到合意的东西,抬头说了一句,“也不必就急在这一时。”

“关系很大?”翎沧问。

“嗯,不能沾水,这有些麻烦。”箜篌答。

水?翎沧一脸困惑的想了一会,然后慢慢就从耳根开始泛红,一直红透了脸和颈项。

箜篌打眼看见,吓一跳:“嚯!你想什么了?”

“军营之中……浴桶……不如家里宽敞……”翎沧低了头,声音呐呐如蚊蝇。

箜篌惊奇的瞪大眼:“你啥时候这么奔放了?”

翎沧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拔剑自刎的可行性。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信他是羞愤自杀。

最后这事儿还是妖精们帮忙解决的,虽然三个妖精也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干脆利落的用妖法附在翎沧手上给弄了个隔水层。

然后就连着翎沧一起四脸懵逼的跟着箜篌出了大营直奔河边。

快到水边的时候,箜篌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眼,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你们仨,是要看活春宫?”

几人皆愣。

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魏紫,她愣怔了一下之后忽然就弯了眼睛,笑眯眯凑上前去一手勾了箜篌脖子:“小鲛人,你莫非是要在这河里?”

“我是鲛人。”箜篌挑着眉梢看着面前娇美的妖精,要笑不笑的说,“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

戴黄晃过神一把勾了班夏的腰扭头就走,班夏双脚离了地才反应过来,慌忙去掰戴黄的手,大呼小叫的喊:“大黄你放开我!卧槽我要看!”

嗯哼,还真有一个要看的啊。

“你呢?”箜篌冲着手舞足蹈两眼放光的班夏丢了一个眼刀过去才又低头看着魏紫,“你也要看?”

“你猜?”魏紫笑的明媚。

“看一眼少一口鲛血。”箜篌说。

魏紫忽然不笑了,不甘不愿的放开箜篌的颈子,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说:“小气。”

“你倒是找一个大方的给我看看?”箜篌将手伸给她,也跟着翻了个白眼。

魏紫啊呜一口咬在箜篌手臂上,立刻就有血色顺着她齿边浸出来,翎沧心疼的眉头一紧。

一口鲛血落肚,魏紫舔了舔嘴角一转身就消失在两人面前,并且留下了祝福。

“祝你俩X尽X亡。”

翎沧一脸官司。

箜篌倒是补了一句:“你实在无聊的话,去看大黄和半夏互相授粉算了。”

翎沧一脸官司顿时翻了一倍。

什么叫互相授粉!

难道那俩玩意还能结籽不成?

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

果然人类是理解不了这些妖孽的思维的。

翎沧这边胡思乱想还没结束,就看见自己面前平平的摊着一只玉白的手,手心里躺着圆溜溜一颗丸药。

他怔一下看过去,直直的落进了箜篌那一双潋滟的凤眼。

“吃了吧,我怕干死你。”箜篌神情漠然的说。

一双眼里亮的惊人。

翎沧瞬间觉得连头发根都炸了,卧槽什么叫怕干死我!?卧槽箜篌你想干什么?卧槽你别以为你装的面无表情就能让我觉得这事没什么,你特么眼珠子里的高兴劲都快能放烟花了!

他干干的吞了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滑动一下,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又没说出来,一双桃花眼里全是惊疑。

嘤嘤嘤自家温文儒雅的花哥突然鬼畜了怎么办,在线等,急!

翎沧两只眼睛从药丸子上转到箜篌脸上又从箜篌脸上转回到药丸子上,就觉得自己从后脊梁骨上嗖嗖的冒凉气,迟疑了半天愣是没敢吃。

“不……不然……我们……我们……下次……”他硬着头皮磕磕绊绊的问。

天地良心,箜篌这模样好渗人。

箜篌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又意味不明的瞟了一眼他已经被妖精们处置妥当的爪子,手一转便收了药丸,扭头向着水边慢慢走过去。

翎沧迟疑一下慌忙迈开步子跟了过去,嘴里急急的解释。

掐着银丝的黑靴毫不迟疑的直直踏进水中,翎沧几步赶上去一把拉住箜篌袖子急声说:“箜篌!你别走!你听我……”

后半句话被忽然转过身的鲛人吞下了肚子。

一双玉白的手紧紧揪住翎沧领口拉着他往后倒向波涛滚滚的河水之中,翎沧瞪大的眼睛里只看到箜篌水妖般潋滟的凤眼光华流转,圆滚滚的药丸从紧衔着他的唇缝递过来,旋即被温凉的舌尖顶进了他的喉咙。

在冰冷河水浸没他的瞬间,他看见那个人眉目含笑,精致红唇缓缓做出口型——

我怎么可能让你逃掉。

滚滚波涛之下,黑衣招展宛如盛开的鱼鳍,卷着一道红衣直直坠入河底。

……

月朗星稀。

三只妖精一字排开坐在河岸边数星星。

今晚的天气尤其的好,风平浪静的连河水都缓缓的漾着细小的水波向东流去,乖顺的宛如湖泊。

“你说,小将军还活着嘛?”魏紫捡了颗小石子丢进水里。

“箜篌总不会让他死了。”戴黄面无表情。

“反正箜篌活着,他还抽我一尾巴。”班夏摸摸自己的脸,上边还有一道浅浅的红印子。

“谁让你跑下去看的,”魏紫侧过头看看班夏的脸,“你俩授粉了没?”

戴黄一口气走岔顿时就呛着了。

“什什什么授粉!”班夏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给戴黄拍了几下。

魏紫撇撇嘴,做了个手势。

班夏定睛一看,痞痞的笑开:“你猜?”

“一个两个都这么小气。”魏紫啧了一声,问,“你在水底下,看着啥了?”

戴黄耳根子发烧的转了个方向就当没听见这俩妖孽说话。

班夏潜下去的时候,约等于什么都没看到,翎沧彼时整个人都被箜篌卷在长长的鲛尾里,大蓬大蓬的尾鳍纱一样张开,效果比床帐子只好不差。

他还没等再靠近就看见箜篌疾速回过头瞪了他一眼,然后整根鲛尾“唰”一下甩开直接把他抽出了水面!

发情的鲛人惹不起。

班夏捂着脸被戴黄半空中逮住捞回岸边的时候这么想。

箜篌那一尾巴当时效果惊人,班夏半张脸都是印着鳞纹的血檩子。

不过这好歹两天过去,再可怖的伤痕也消退成了一抹淡淡的红印,那两个人却还在水底没上来。

魏紫皱着纤细的眉毛托着下巴又问了一遍:“那小将军,还活着不?”

班夏两眼放空的看着水面,回答:“他就算是自己想死,箜篌大概也舍不得吧。”

“可是人能在水底下蹲两三天都不换气的嘛?”那还是人么?是鱼吧?

“大概……有人给渡气就能?”班夏很不确定的回答。

于是下一个问题就是,这种情况下箜篌真的能记得一直渡气?

班夏将心比心的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性很是渺茫啊。

起码他是啥也想不起来的。

于是他戳了戳戴黄,问:“师兄,你觉得你那时候还能想的起来给我渡气吗?”

戴黄毫不犹豫的一剑鞘把他糊在了地上。

然后班夏才听见戴黄低声的回了一句:

“不能。”

他也觉得不能。

于是这个天被聊死了。

魏紫转了两圈,犹犹豫豫的想往河里去。

戴黄一把拉住她。

“我有点担心,”魏紫期期艾艾的说,“小将军他……毕竟是个人。”

“你先看看半夏的脸,再决定你要不要下去。”戴黄冲着班夏努努嘴,白皙的脸上红印子可还没消利索。

班夏冲魏紫呲了呲牙,说:“我觉得你还是别去,箜篌抽我时候一点没留力气,我估摸着,这货现在恐怕神智不太清醒。”

魏紫咬了咬嘴唇,又看看班夏的脸,终于还是又坐了回去。

她从牙缝里吸了口气,说:“你们谁知道,鲛人这个……到底是多久啊……”

戴黄瘫着一张脸想了想,答曰:“不知道。”

月兔西沉的时候,河水里浅浅映出了一道影子,随后便是“泼剌”一声翻起了浪花。

箜篌一头黑发带着一大蓬晶莹剔透的水珠猛然甩开,露出他一张玉白的面孔,淋漓尽是水色。

三只妖精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从水中缓缓走出来,翎沧身上裹着一件纯黑大袖的外衫仰在箜篌怀里一动不动。

魏紫小心的凑上去看了一眼,问:“要找大夫吗?”

箜篌瞟她一眼,舌尖慢慢卷过唇畔露出一抹笑来,随即垂下眼帘看着翎沧,低声说:“不用,他就是脱力晕过去了,睡一觉就好。”

眼里满满的情意几乎要溺死了人去。

武将脱力晕过去,你一个万花不但屁事没有还很活蹦乱跳?这条河里莫非流的是鱼用兴奋剂?

魏紫回头看看河水,又看看箜篌,追了一步问:“你要不要找大夫?”

“我?不用,我好得很。”箜篌弯起眼睛笑的开心。

魏紫还要再问,被戴黄拖了回去。

鲛人入水……似乎跟在陆地上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

班夏摸摸自己的脸,磨着牙决定,以后无论如何,不能跟这禽兽在水里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