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身世

夜，沉寂。月，明亮。

莫容与于月色下信步，不知不觉来到白日经过的七幻彩虹桥上。夜间，这桥显得更美，两侧的飞瀑在月色下如银河倾泻，飞水声在宁静的夜中不懈的诉说着故事。站在桥上，那与月争辉的彩虹，仿佛是将人置身天空，站在桥上走动，如漫步在星光之上。而桥下微暗的白云，则添了些许神秘。

莫容与闻着飞瀑的味道，看着如梦幻的景色，心中那份烦躁也渐渐消散。那股思念的柔情也悄然而生。

萧月若是在该多好？他可以陪着自己看着月亮，数着星星，说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说的情话。凌雨呢？他在也好。可以陪着自己在这月色下练剑，喝酒。说着一些他们也觉得鬼扯的胡话。可他们在哪？

美，有时令人神往，有时又让人绝望。

这么美的景色，只有他一人欣赏。这么美的景色，却让孤独相伴。

“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一句话打断了莫容与的思绪。

莫容与愠怒的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人。

“是你？”来人走近，看清莫容与惊呼道。

莫容与见来人正是千封镇遇到的若水，缓了缓脸色，应了一声。

若水却欢天喜地道：“你没死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害我白白伤心。你怎么来到我们云山剑派上了？”

“拜师！”

“真的么？那师傅一定答应了，快叫我师姐吧！”若水此时更显高兴。

“恩，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莫容与不想在叫与不叫上纠缠，很自然的岔开话题问道。

“这是给你的祭品”若水看了看手中的一盘水果，自觉说的不对又道：“那时候剑派发了烽火令，烽火令一发，说明剑派有难，所有弟子都得回剑派。那时候没有救你，心里有那么一小点内疚。之后我下山却四处传言，你出城后重伤死了，我回剑派，在后山的苍松林给你立了一块木碑。今天趁夜间偷偷跑出来送点水果到你的碑前”

一面之缘的人能对自己这样，莫容与心中很是欣慰。但从若水以为自己死了这一点来看，救自己的应该不会是她，疑云盘旋，在千封城中救自己的不是她，会是谁呢？他没有多问，拿起盘中的水果，递给若水一个，自己拿一个，问道：“那剑派烽火令又是怎么回事？”

莫容与听若雷说过，灭仙榜排名第九的人前来夺宝，可莫容与当时并没有细问。

“两个月前，来了一大魔头，要抢我们剑派的镇山之宝，这大魔头很厉害，听师父之后说他是灭仙榜上排名第九的大魔头。我们回来列了上善剑阵，结果被那魔头给破了，还死了二十多名弟子。师父也抵不过他，幸好青玉门的掌门过来，和师父联手击退了大魔头。可这魔头不甘心，说再过十年，要血洗剑派，取走宝贝”若水叹了口气接着道：“一个月前师父逼着我们练习，除了大师兄二师兄和三师兄轮流巡山外，我和其他三位师兄师姐每天都在修炼。现在我也是偷偷溜出来的。”

“你们剑派这么多人，为什么就逼你们几个修炼呢？”莫容与随地坐到桥上，咬了一口水果问道。

若水也放下手中的水果盘，随地而坐：“剑派每五年都有一次尚武节，获得第一名的都能被师父赐道号。我是五年前比武的第一名。我上面有五个师兄一个师姐，也可以说我们七个是剑派资质稍高些的”

“那入剑派应该很早罢？”莫容与看着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若水问道。

“恩，很早了，我懂事起，就在剑派。师父说他下山时捡到我的时候，我还在襁褓中。大概是爹爹妈妈不喜欢女孩子，所以不要我了”若水难得的俏脸上带了些许伤感。“你呢？为什么别人都叫你江东一神？你真名叫什么？”

莫容与靠在桥栏上，看着星空，良久才道：“我七岁前生活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里，家里虽然是个普通农户，却很温馨。那年快过年了吧，父亲从街上买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回家，母亲也在赶制我新年的衣服，家里很喜庆。突然有人闯进来，把父亲抓走了，我当时大概是哭了吧，母亲告诉我，父亲只是去打坏人，很快就会回来。后来我才知道是抓去当了壮丁，半年后传来消息说是战死了，母亲抑郁寡欢，再加上生活拮据，不久也死了。之后我便流浪在街头巷尾，和狗争食，和天争命。再后来，我见一剑客杀了人，觉得他好威风。那时凌雨乞讨，带回食物给我，我却只是每日每夜都持着木剑，不停的劈、斩、刺。每一招都练了不下万次”

“大概十三岁那年吧，因为我的食量越来越大，凌雨乞讨的不够我吃，他自己也不知道饿了几天，逼不得已就去偷。第一次偷了三个馒头，他给我两个，他只吃了一个，他跟我说，他遇到贵人请他大吃了一餐，他只带回了三个馒头。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他偷的”莫容与苦笑一声接着道：“我还记得他说，‘妈的，这世界上还有比馒头更好吃的东西吗？’再后来他的胆子越来越大，在过年前，他想偷一些钱过一个人过的年，他找了一名剑客作为目标，却被剑客发现，剑客抢回钱袋把他打成重伤，我在街头找到他时，他已经奄奄一息，那年的雪下的特别冷，他冻得发抖，他跟我说他好冷。我带他去药铺，那里的郎中不愿意救他，赶我们出去。我去抢了些钱，那郎中才肯救他，救好凌雨后，我杀了郎中，这是我第一次杀人。第二次杀的是那个剑客，不久后，有人来寻仇，我杀的人越来越多，可奇怪的是杀得越多，寻仇的人却越少。在凌雨的怂恿下，我挑战各门各派掌门，从未败绩。那个江东一神的名头就不知不觉的就冠到我头顶了。”

若水看着莫容与，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原来，这世界上并不是自己身世最苦，她最少还有一个好师傅。他也许也不是最苦的，他还有一个凌雨在身旁。

莫容与伸出右手食指，用指背在脸上一抹，拂去那颗泪珠，他站起来，不愿让人看到他的神情。

若水也站起来：“你来这里也是因为这个么？”

莫容与浅浅一笑摇了摇头，刚才悲戚的神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若水见莫容与此时的表情，还以为刚才的都是莫容与编的。微怒道：“那你来这里干嘛？”

“我修为到了聚气中期，可我最近感觉要到聚气后期最少要半年时间，心里烦躁的很”

“你已经到了聚气中期？那你师父呢？你怎么跑我们剑派来了？”若水疑心大起，这里是她的家，她不容许有人威胁到这里。

“我没师父”莫容与面色平静，像是看不见若水的疑心。

“那你的心诀和灵犀丹哪里来的？”若水皱眉问道。

“捡的，这有什么好奇怪么？”

“真的？”若水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给你的那柄剑也是一起捡的，我拔不开，但你能拔开”

“好吧，我信你，不过只是暂时的”

“信不信随你”莫容与古井无波的答道。

“你......哼！”若水跺脚，指着莫容与，不知道说什么。

“我回去了，你不是偷偷溜出来的么？”莫容与边向回去的路走，边说道。

若水哼了一声，“修仙也靠顿悟和资质的，你太急功所以心里毛躁，别说半年，你这心境十年也别想到到聚气后期”

莫容与闻言，笑了笑，刚想回身道谢，却见若水已经御剑飞走了。

莫容与在月色下慢慢踱步，好一会才回到自己的住所。回来之后，他细细思量了若水说的。盘腿坐于床上，不再想还差多久才能达到聚气后期。

此时他心如止水，别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