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
张江福夜不能眠,一方面因为内心无缘无故的烦躁,另一方面在炕上做了一晚上的老六忽然间好像死了似的,除了依然在呼吸之外,跟死人没什么区别。张江福下了炕,准备去找村里的棺材铺老板老李给老六悄悄,老李头在很久以前是算命的先生,懂风水。
张江福下了炕,提着煤气灯就往外走。棺材铺子在西头,张江福从村口路过的时候,看到自己老爹鬼鬼祟祟地朝着山上去了。深更半夜的,老头子不睡觉,上山干什么?张江福觉得十分诡异,这几天老张家的人都怎么了?都撞邪了?
张江福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跟踪老太爷,看看他究竟干什么去!就这样,张江福扔了煤气灯,抹黑跟踪张老太爷张文博进了山,走了老半天才来到了那幢破败的庄园。张文博张老太爷就像之前那样站在破门楼外头,冲着里面张望。
张江福摇了摇头,正要上前叫他老爹,忽然破败的庄园大门吱扭一声打开了,从里头走出来一个华服少妇,和破败的庄园形成强烈的对比。张江福身子一抖,差点叫出声来,他回想起那天出现在老爹身边的黄鼠狼道士,心里认定眼前的这个女子也许是个狐仙。张江福一咬牙,抄起手边一块石头就要冲出去,然而,他还没有站起来就觉得后脑勺一疼,眼前就黑了。
等张江福醒过来的时候,天更加阴沉了。张江福看了看天色,将要下大雨,他环顾四周,庄园外全无人烟。张江福起身冲到院子里找了一大圈没有找到老太爷,就气冲冲下山去了。张江福不知道是被人打昏的,心里已经认定可能是那条黄鼠狼,自己老爹总是出现在这里,可能是被狐仙迷惑住了,可是一个狐仙迷惑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做什么?
张江福往山下走,一路上琢磨不透,走着走着,天上开始雷声阵阵,眼看着就要下大雨了。张江福加快脚步,走到废弃的义庄的时候,天降大雨,下的他都睁不开眼睛,无奈之下只能躲到义庄里头去。
义庄废弃很长时间了,早些时候这里还放着尸体,过不多时就有赶尸的来把尸体弄走。前些年,赶尸的被当成反动的人,被村里人批斗,死的死,走的走,义庄也就废弃了。村子里死了人无论本地外地直接扔到山外的乱坟岗,反正那里有数不清的野狗。
张江福站在义庄的门楼下头,摇摇欲坠的门楼让张江福觉得不安全,于是就跑进了义庄里面。张江福站在房檐下,虽然里面避雨最好,但是他心里觉得别扭,没有进去。小小的凉台很快就被倾盆而下的暴雨淹没,雨水直接灌进了屋子里。
张江福仰头看着乌压压的天空,这样等下去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他决定进屋看看有什么挡雨的没有。他在屋子里搜了一圈,除了两张停放尸体的空木板床别无他物。就在他准备拆了木板床的时候,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刺眼的光照亮了屋子,张江福分明看到在灌满雨水的屋子角落坐着一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人。
张江福大叫一声连忙后退,被脚下的杂物绊倒在地上。一连数道闪电划过,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电,张江福的叫声完全淹没在雷声中。他连忙爬起来往外跑,当他跑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张江福怔在大门口破败的门楼下头,屋子里传来的女人的惨叫声就像一把刀子撕扯着他的心脏,平静了之后他才认定那不是什么鬼怪,应该是一个人。张江福挣扎着,然后冲了回去,冲到女人身边,借着一闪即逝的电光,他认出了女人居然是村头独居的翠翠。
“大妹子,你怎么?”
张江福觉得诡异至极,这个寡言少语的瘦弱女人怎么会突然之间怀孕的?张江福记得昨天在地里看到她的时候,她一点都没有怀孕的迹象,况且她都已经五十岁了啊?张江福的脑袋翁的一声响,意识陷入了一片空白。
啊~~~
翠翠声嘶力竭的惨叫将张江福拉回现实,她死命的攥住张江福的胳膊,分娩的痛苦让她几度昏迷,几度复醒,一直折腾到后半夜雨停的时候,一身啼哭才将这段痛苦的过程宣告结束。小孩降生的同时,翠翠的微笑凝结在她的脸上。
5
看来,许大师的话并非危言耸听!
张江福蹲坐在曾经的红坑旁边,心里琢磨着,回想着十年前发生的一切。
“张爷爷!”
“爷爷?”
这时候,小孙子张俊义和阿穆从村子里跑了出来。张江福艰难地站起身,招呼他们俩过来,然后指着坑说道:“将来爷爷就睡在这里头,你们俩可得经常找我来解闷聊天才行!”
“爷爷,你为什么不睡炕,非要睡在这里头?”张俊义纳闷的问。
阿穆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坟坑,他自己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没有说话。
“走吧,回家吃饭!”
张江福带着两个小孩子离开了坟坑,回到家里。老六刚做好了饭菜,一家人坐在桌子边其乐融融。吃完饭,老六媳妇儿带着孙子回屋睡觉,张江福拉着老六走到门口,跟他说:“昨天许大师来过了,说坟坑有点浅,再挖挖!”
“爹,到底咋回事?你为什么非要选那个地儿?邪性!”
“混账!”张江福一听这话立即就火了,使劲儿扇了老六一个耳刮子,“你懂个屁,邪性?你老爹我邪性是不?”
老六低着头阴着脸不说话。
前两天他带着几个人挖坑的时候就发现那个坑邪性得慌,好像总有一股臭气,还有红色的水儿渗出来。他觉得不祥,建议老爹换个地儿,可是老爹就是不听,说什么许大师建议坟坑选在那里。老六也是纳闷,老爹明明活得好好的,干什么这么早选坟坑?
第二天,老六自己个儿拿着铁钳去挖坟坑,心里还在怨老爹吃饱了没事干。他来到坟坑边上,准备挖的时候,一探头,发现坟坑里血红一片,吓得老六连滚带爬跑回家去告诉了老爹。
张江福闻言并没有急着去看坟坑,而是让老六立即去邻村把许大师请来。老六吓得全身直哆嗦,哪里还走得动路。恰好小孙子张俊义和阿穆在院子里玩耍,张江福就让他们俩去请许大师。
张俊义和阿穆跑到邻村,说他爷爷要许大师去他们家一趟。许大师点了点头,从兜里拿出一颗红色的糖果递给张俊义和阿穆,说:“乖孩子,吃吧!”
张俊义和阿穆哪里见过糖果啊,那都是过年才有的好东西,三下五除二就嘎嘣嘎嘣嚼碎了吃了。特殊的甜味让两个小孩子感到头昏目眩,竟然倒头昏了过去。当他们俩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六叔家里了。
阿穆和张俊义从屋子里出来,听见院子里吵闹不停,还有很多人的哭声。两个小孩站在凉台,院子里挤满了人,叔叔伯伯们穿着白褂子哭成一片,院子中间的那个打棺材特别的显眼。
“俊义啊,你爷爷死了,你赶紧也去哭两声吧!”不知道谁从身后这么一说,张俊义就立即嚎啕大哭起来。
阿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记得之前是在许大师家里,怎么就睡着了,醒来之后张爷爷就死了。
阿穆环顾整个院子,发现许大师站在西配房门口,正在看着自己。阿穆下了台阶,走到院子中,经过灵堂的时候,他脑子一阵眩晕,耳朵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江禄?江禄?”
阿穆使劲儿甩了甩脑袋,看向四周围,没有人跟他说话。
“江禄,我在这儿!”
阿穆猛地停住脚步,脑袋机械地偏向了灵堂里面,只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从棺材里面飘飞了出来。
“张爷爷?”
“江禄,小心许大师,记住,小心许大师!”
阿穆一脸的疑惑,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个影子很快消失不见了,这时候,站在西配房门口的许大师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阿穆的胳膊。
事情还得从那天说起。
那天我从公司下了班,才七点多,我一个人不想回家,就来到了小区不远处的大排档吃烧烤。那个时候,我还没有遇到我的朋友阿穆。我一个人闷得慌,因为今天经理又发火儿,并不是因为我的工作不好,而是因为太好,导致总经理在会议上夸我,让他很不爽。
我喝着闷酒,越想越不对劲。这时候,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爷子做到了我的对面,我瞅了他一眼,没有在意,接着喝酒。过了一小会儿,我总感觉他盯着我看,于是抬起头来,发现他果然面露微笑地盯着我。
“大爷,啥事?”
“小伙子,我有个好东西要给你,要不要?”
我一听就明白了这是骗人的,说自己的东西是祖传的宝贝,现在便宜出手,大街上都这种人。
“大爷,我没心情跟你玩!”
“我知道,所以才来找你啊!”
“找我?”虽然喝了酒,脑袋有点昏沉,但是我还是立即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你说,你是来找我的?可是我不认识你啊!”
老头拉着椅子凑到我身边,小声说道:“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做噩梦是不是?”
听他这么一说,我吓了一跳。最近这两天,我确实经常作噩梦,而且还是同一个噩梦。梦里,我经常出现在一片荒废的庄园门口,看见一个穿着雪白裙子的女人,北湖冒出一双翅膀飞上了天,然后那个女的就变成一只大黑蝉,把我扑在地上要吸我的血。
“你是谁?”我酒醒了一半,仔细打量了一下老头,一身灰色的袍子,脚上穿着黑布鞋,肩上挂着一个破旧的麻布书包。“不要跟我装神弄鬼!”我看他这一身打扮,怎么看怎么像村子里骗人的那种算卦道士。
“嘿嘿,还是被我说中了!”他自顾自拿起桌子上的烤肉吃了起来,边吃说道:“我不仅知道你做恶梦,还知道你姓甚名谁,来自哪里!”他看着我不可思议的表情,说:“你叫张俊义,来自xx村,你有一个爷爷叫做张江福,是不是?”
我震惊地看着他,环顾四周围,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我,“你最近就会有血光之灾,我不会骗你。”说完,他把一个东西塞到了我手中,“记住,如果想要避免灾祸,就把这个吃了!”
我张开手,一颗粉红色的几乎透明的珠子出现在眼前,当我重新抬起头想要问他的时候,老头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付了钱赶紧回了家。
回到家里,脑袋昏昏沉沉的,洗了澡,我就睡觉了。那颗珠子就被我随便扔在了客厅茶几上。到了后半夜,我又做了那个噩梦,我从梦中惊醒,下了床喝了口水,忽然想起那颗珠子和老头说的话,于是我起身走到客厅,发现那颗珠子不见了。我明明记得我是放在茶几上了。
我把家里的等全都打开,我担心可能珠子掉下去,滚到家具地下去了。找了一圈,一无所获,正当我发愁的时候,一声清脆的知了的叫声,从阳台上传了出来。
我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走到阳台门口,看见窗户玻璃上趴着一只全身发白的知了。我想可能是窗户没关,它自己飞进来的。我拿起笤帚想要把它赶出去,我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就在个时候,那个知了飞了起来,直接飞进了我嘴里。
我掐着自己的喉咙,好一阵喘不过气来。
2
阿穆好几天都没来找我,我感到纳闷。正巧这几天我公司的事儿特别忙,也没给他打电话。又过了几天,他工作的医院打来电话,说阿穆死了。我听了十分震惊,好一阵才缓过来。弄完手中的事儿,我请了假,来到医院,当看到阿穆的尸体躺在床上的时候,我的心里有种别扭的感觉。
我咳嗽了一下,嗓子里痒痒的,好像塞了什么东西。经过和医院的商量,决定医院出资将阿穆火花,然后我出了一部分前,在九龙山公墓给他安排了一个坟地。折腾了好多天,终于把阿穆的事儿办完了。
几天之后,我再次请了假到阿穆的坟地看望他,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经过大排档的时候,老板把我叫住了,很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给了我鸡血之类的东西,让我回家摸到门框上。我被他说的话吓到了,忽想起前不久那个老头子说我有血光之灾的事儿,立即警惕了起来。
我回到家,按照老板所说的把鸡血抹在门框上,就上床睡觉了,到了后半夜,我被一阵骚动惊醒了,我打开灯,发现阳台玻璃上贴着一个人,就像一张海报一样。看清楚那张熟悉的脸,正是阿穆。
我吓了一大跳,才意识到竟然忘记在阳台门上擦鸡血了。我一下子就蒙了,不知所措,整个人呆里在原地,我看着玻璃外面的阿穆使劲敲碎了玻璃窗,从外面爬了进来,爬到了我的身上,我被吓得昏死了过去。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想起昨天晚上的实情,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我低头一瞧,在我的胸口左边有一条长长的手术刀口留下的伤疤。我自己从来都没有做过手术,而且也没出过车祸,怎么会有一道伤疤?
我站起身,走出了卧室来到卫生间,卫生间门口有几滴血,大概是昨天晚上我不小心滴上的。我傻笑了一下,想要进卫生间拿毛巾把昨天晚上擦在门框上的鸡血清除掉,可是当我抬头一瞧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所有的门框上并没有鸡血。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冲进卫生间,地面上躺着一具尸体,竟然是阿穆!
目光落在他赤裸的身体山,我才发现他胸口鲜血淋漓,赫然有一道长长的刀口,水果刀就在他的身边。
看到这个场面,我忍不住呕吐起来,。
我杀了阿穆!
不,阿穆已经死了,他的公墓还是我买的。那么现在这个阿穆究竟是谁?
我抬手摸了摸胸口上的伤疤,一个恐怖的想法让我的身体发抖起来。
那个老头子的形象立即跃入我的脑海,对,一定是他,那个邪恶的道士搞的鬼!
就当我分析现在应该怎么办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我吓了一大跳,关好了卫生间的门,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向外看,结果站在我家门口的就是那个疯狂地道士老头。我打开,堵在门口,问:“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怎么会知道我家在这里?”
老头子二话不说,猛地撞开门,把我推到一边,直接在我的家里转了一圈,最后推开了卫生间的门。当他见到地上的阿穆的尸体的时候,笑着说道:“成功了,哈哈!”
“什么成功了?你究竟是谁?”
我跑到卫生间门口,看到一缕青烟飘了出来,然后地上原本阿穆的尸体竟然不翼而飞了,只剩下地上那把水果刀。
“大孙子,你不认识我了?”
我看着他,“你,你是许大师?”我仿佛记起了什么,好像当时我爷爷的丧事就是许大师安排的。
“哈哈哈,好了,张俊义,哦,不,阿穆,也不对,应该是张江禄,哈哈,反正,你现在重生了,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我们到时候再见!”
“你在胡说什么?”
我的话刚说完,就感觉嗓子眼一阵痛痒,我剧烈咳嗽想要把嗓子眼里的东西咳嗽出来,我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我瘫软在地上,大脑出现了幻觉,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