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七 南方魔教
品小小夫妻二人谈话。太虚四徒也不招呼。各自朝山中六
那钧这时先问一句:“师姐,那末法之劫的消息,你有对她二人说没?。
青锄摇了摇头,道:“尚未曾讲说。她们只对你修为大进一时心奇,问来问去都是这些,哪有暇说甚么劫难。”
“如此就好。”邓钧松了一口气,“先前忘了叮嘱,幸亏你没讲出。事关重大,且我与你爹爹早有议定,这消息万万不能轻易传出。否则天下人都知晓了,各去做了后手准备。咱们哪还能有把握抢出一条生路来?再者说,此事便是告诉他们知晓,也没甚益处峨眉剑派已然封山闭户,任是天大本事,又能把消息递进那不知何在的虚空之中?咱只能无双、无对、摇莲、摆荷都庇护在本门道场之中,那便对得起这份交情了;与他们沾亲带故之辈,不归咱管。”
“就你算计多!”青锄往他肩膀上拧了一下,结果却像掐到了一张老牛皮,估摸着红袍是一丝痛楚也未感觉到。
那钧知她怪的是先并隐瞒消息一时,忙地陪个笑脸,边岔开话头问道:“师姐,你说摇莲、摆荷她俩有事求我,到底是甚么事由?”
“摇莲、摆荷有个夫婿遇了麻烦,她俩无能解决,为此事犯愁日久。如今恰好得知你已成就了元神,便想借力行事青锄道。
“夫婿?。邓钧颇有些惊奇,“她俩共嫁一夫么?是哪家男人,恁有福气,竟把姐妹两个都收了去?”
青锄把眼一瞪,“你是嫌我没姐妹怎地!当年在家时,身边婢女颇多,要不要唤几个陪嫁来做添头?”
“师姐莫恼莫恼”。邓钧苦笑,边道:“咱是炼气修行之辈。哪来恁多俗人野望?我只是好奇性子温柔的摇莲也就罢了,那摆荷师姐性凛若霜,乃是个有心气的,怎肯与自家姐姐共侍一夫?莫非你不觉奇怪怎的?。
见得邓钧识趣,青锄便饶过了他,旋即自家也点了点头,言道:“我头回听说,自也是心奇的。她俩那夫婿名唤陈桶。学成了好文采,应试取了探花功名,被指为文林郎。翼州军曹参军。摇莲摆荷二位师姐此番未入那两仪微尘大阵,多半也是牵挂那文林郎。可待赶去探望时,却见有南方魔教高人将那陈桶收为了弟子,因此才央我找你帮忙。”
“帮什么忙!”邓钧一拍巴掌,“人家那是撞了仙缘,从此几脱俗,那是好事一桩。当初要有魔教高人看上了我,我便早也跟着跑了。”
青锄剜了他一眼,言道:“正教魔教向不两立,那陈桶若是学了魔教功法,哪还能与摇莲、摆荷成亲?”
那钧把嘴一撇,“甚么正教、魔教,大劫一起,仙流不复尊荣,各家都要争那一线升级,哪还有暇分立教派打打杀杀?说不定那文林郎到时见得仙流忒乱,自个卷了包裹回家读那圣贤之书去了也说不定哩。”
青锄面上生出笑意。言道:“你是嫉人家有文采?。
“嫉那作甚?我有神有成,寿元无尽,便是见了南方魔教祖师妙化真君,也不许低头说话,没来由嫉甚么凡间探花?皇帝老子见我,也得恭敬行礼唤声仙长哩。”话虽如此,但只听语气,他那点心思便都被抖了出来。
见得青锄笑意更浓,邓钧再也坐不住了,立时站起身来,说声:“罢了,摇莲、摆荷二位师姐毕竟与我有份交情,这事我便代她们走上一遭;正好早也想去探探魔教高人都是甚么打算。”
心念一动,一座莲台化生而出,托着他飘摇飞升天上。
“师姐,世道忒乱,你等呆在大印之中,加之魏、楚、冯、陈四个长老守护在旁,便不虞有难;切莫出外行走,水云那是还不知能不能子。再者,告之摇莲、摆荷二位师姐,此番我虽代她们行走一遭,但能都将人带回,我不作保
言罢,他便催动红莲赶起路来。
可刚出了本门道场不远,邓钧又停了住,心下叫苦:“南方魔教该怎么走?早听白头峰上那醒魂真君说,妙化真君的道场似乎是在白蛮山?天下山”恁多,从前没见过图录,每每出门受憋
他当空张望一阵,忽地见得一道遁光游戈,心下一喜,催动莲座跟了上去,开声唤道:“道友留步先在此谢过;问一声你可知那往白蛮山去的路该如何走?”被唤住那人乃是一个锦绣袍衫的俊秀公子模样,闻听邓钧问话,上下打量他一阵,言道:“知晓是知晓,可我如今有要事在身,却无暇耽搁在你身上。
”言罢,他催起遁光复要赶路。
那钧眉头一皱,肉身顶着的黑色宝光中跳下两尊魔神来,乃是手捧黑月、身圭豹尾、坐骑青象的黑神王计都,与三头、龙尾、手托着一尊黑日的罗瞩。
两尊黑神王俱都施展高下,面目狰狞。筋肉虬结,正挡在那锦衣公子的去路上,齐喝一声:“带路!”
有中转调度,品二神二者相辅相成。邓钧念力示神一成,冥河血米的法”一棚争了一次洗练,使得孕养于其中的四尊黑神王也得益不少。
唤作往日,这计都、罗瞩只会嗷嗷怪叫,又或张狂作笑,偶能报一声自家名头,却断不会说些旁的言语。如今喝出“带路”二字,显是残魂凝聚功深,神智渐清明了。
锦衣公子被骇得打了个激灵。转往向红袍叫道:“你等要怎地!我师父离此不远,敢动我半根寒毛试试!”那钧眉头紧皱,心忖:“这小子已有元婴境界的法力,怎么言语起来仍四个雏一般?还把罗瞩、计都认成了打埋伏的,看来他一身本事该是借外力催起来的。”
催动莲座挪向那色厉内茬的锦衣公子身边,邓钧把自家内敛的元神念力使出,脑后黑色宝光之外顿时又多了一圈金光。他探手捉了对面那人肩膀,顺势拘其法力,边道:“求你帮忙指路,不应是本分,应了是道义,为何摆出一脸傲气来?我是相貌不如你,还是修为不如你?”
此宏感应到红袍念力元神传来的磅礴压力,锦衣公子顿被骇得面皮煞白。他一边试着远转被禁制了住的一尊元婴,一边惶急言道:“前辈,我真有要事在身,若耽搁了,师父定会寻将过来。你要问路,随便找个甚么人都好,何必找不自在?”
邓钧闻其话里意思,却是拿那“师父”来吓唬人,当下只言道:“话虽如此,可我偏喜找不自家。带路,一个耽搁,我便碎你的元婴。便是你那师父在此,我也是这话。”
锦衣公子打了咋。激灵,朝北方遥遥眺上一眼,咬了咬牙,道:“那好,我便来为前辈带路。”说着,伸手指点起来。
元神飞遁,原本瞬息千里迅疾无比,可邓钧先前吃这锦衣公子摆出傲态,心中本就不爽,加之要去白蛮山也不急在一时半刻,当下便只慢慢悠悠地晃荡了起来,遁也只比飞鸟稍稍快上一些。
他不时斜眼打量一眼过去,边地心忖:“这人心急火燎,怕还真有甚么要事?管是甚么事,恼了我,便是进宫面圣、除袍洞房,也先给我耽搁着。”
耗去小半个时辰,那锦衣公子暗自算计,觉才走了一半的路。他也知红袍是有意捉弄,想要催促,却怕反遭折辱,饶是有了元婴境界的修为,成就了半仙之体,却也急得满头是汗。
那钧见状,嘴角勾起,随意问了句:“小哥认路的本事是哪里学来的?可是看过甚么山河地理图一类?若有的话,给我一份。”
锦衣公子闻言心喜,当即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简递了过去,边道:“前辈,山河地理名目、仙流道场洞天,于此皆有记载。”
“唔!”邸钧一把接过,边道:“我寻这东西许久了,只是一直抹不开脸面问人讨要。”旋又看了一眼满是期待的锦衣公子一眼,边地将那跟在莲座之后的宛若两座山峰的黑神王收了,又道:“瞅我作甚?看路!你不是事急?带错了路,耽搁的是你自家工夫。”
“我”锦衣公子气恼得险些岔了气息,额上一条蛐螃也似的青筋一阵暴跳;可他终是未敢再说甚么,忍气指起路来。
如此这般,又过了半个时辰,邓钧驾驭的莲座终于到了白蛮山地头。
他放眼望去,但见此间地处重山之中,周遭牵红绕像、水秀风清;偏生白蛮山似遭了蝗灾,干干净净全都石头垒成,莫说是甚么草木,便连泥土都不见多少。
锦衣公子伸手一指,言道:“前辈,那石头山侧面有道前伸十余丈的石崖,下方遮掩着一处天坑,跃入其中便是南方魔教道场所在。”
“哦,听说那五毒教何在?听说是导南方魔教做邻居来着。”
“前辈,我虽无礼在先,可一路带你来此,也算抵消罪过了吧?委实是有急事,我师父这时怕已恼了,真真耽搁不起呀!”
“只是问问,你急咋。甚么?”邓钧把手一挥,除了加于他元婴上的禁制,“去吧。日后出门行走,需记得时时持礼;否则冲撞个脾气不好的魔教高人,你有几条命可够人杀的?”
那锦衣公子见得眼前高人肯放行了,当下也不多言,恨不能真个化身雷典,猛地原路遁了去。
那钧这时降下莲座,绕着那石山转了一围,来到了显现那人说的天坑之侧。
他放出念力感应,只觉内中朦朦胧胧似一道雾障阻隔,隐约可感应到一座被碧油油的光华笼罩的道场,具体模样却看不真切。
“能与正教十派相抗,这南方魔教的防护大阵该也不下于点苍剑派那剑阵。”邓钧观研一阵,看不出到底是个甚么名堂,当下也不莽撞试探,只开声唤道:“青城剑宗掌教邓神秀登门拜访,还请南方魔教诸位道友出来一见。”
他话落不久,那径有十丈方圆的天坑之中便喷涌出碧油油的火光来,内中还有无数不过一指长短的柳叶弯刀隐现不定。
那钧稍滋二,凡知此处火焰非是鬼谷老人练就的那种鬼火,而刀泄热焰燃到及至的显出的光色。至于内中柳叶弯刀,单一柄还没甚么,可瞧那无穷无尽的游戈巡回的模样,显然是结成了阵法的,威能实在难料,至少不会比寻常至宝弱了去。
转瞬之后,一方石台悬浮升起,停在了碧火之中。
“这时在试我胆量和手段?”
邸钧艺高胆大、有恃无恐,黑色宝光之外的一群大日宝光忽地大方金光,将他整个人都包笼了起来,乍一看真个如同神佛降世一般。
驱使莲落到那石台之上,万法不侵的神魂念力顿将周遭碧火远远逼开,便连无穷无尽的柳叶飞刀袭来,也要被狠狠地震回去。
“呼!”
石台猛地下降,拉得四方碧火齐往下卷,不过喘息的工夫,便已将邓钧带到了天坑下方。
“轰”
伴着一声巨响,石台轰然落地,立于其上的邓钧却未有一丝摇晃。
他这时展目四顾,边地放出念力感应,心中却觉惊奇。盖因此间竟与希夷洞天仿佛,乃是另处一座星辰之上,那天坑竟是星辰之间的一条通路。
只是这座星辰却忒嫌小了些小邓钧的念力元神可感应方圆百里巨细事物,模糊感应则可及千里之遥,这时一运动,竟探得了足下星辰边际。
另有一奇这星辰之上无山石草木。丝毫突起也见不到;可虽是平整,却不光华,地表有大大小小数不尽的地穴空洞。
此间天光非是日月所降,而是方才在外间见过的那种柳叶飞刀所放出的光华照耀,绿莹莹漫天飞舞小下方光色便有些骇人了。
“南方魔教都是地老鼠不成?我都已进了来,怎么不见一个人影?。
邸钧正如此想着,却见离自家不远处有个地穴中忽地冒出碧火,内中显出一个身着黑袍、披散长、额方颌尖、白面无须的炼气士。
那人眸中神光有鬼,叫人一看便感到阴毒。
“道友此来本门,是有何事?”
那钧打个稽,言道:“道友如何称呼?我乃青城剑宗掌教,号作红袍,此来乃是寻个新入妾派的弟子,名唤陈桶
那人也不答话,先把眼睛一眯,身周火光忽地焰光大炽,火舌“呼嗤。作响,腾起数十丈高下。
那钧只觉心神忽地恍惚了一下,忙地运转念力恢复清明,心中骂道:“魔教人物便是这么待客的?怪道得不了好名声!这火光竟能迷人心神,错非是得古鼎真人传授了剑光摄魂之术,吃亏丢脸事还不大,遭他后手便凶险了
管是心中如何想,他却不曾在表面上显露出来,只把手往自家脑后宝光上一拍,金光一涨便破了对方法术。
“咦!”施法那人叫声:“好本事,轻而易举破了我耗时百年参悟出的焰光**之术。贫道号作“少玄”担个迎客之职
“原来这人竟是拿我试招!他那焰光**之术却是自悟的?比之峨眉剑派的剑光摄魂之术虽还不及小但也有其五成威能。
这般人物,竟只是个迎客道士么?难不成南方魔教的元神哥人忒嫌多了?。
那钧思维如梭如电,瞬息间便想了许多时,这时重又向那人打了介,稽,言道:“非是少玄道友手段不济,实则是我修行过佛门功法,真如本心也不知洗练了多少遍,最是不怕**法术。此来乃受人所托寻那陈梢和收他入魔的贵派高人。少玄道友若是知晓,还请相告与我。
“原来如此身着黑袍的少玄这时却不再为难,自顾念叨了句:“陈桶”该是“少冲。师兄新近收的那个读书人。”他望向邓钧,“本门道场所处这座星辰乃是上古一件异宝所化,核心之中是乃无穷碧火。若是所料不差,少冲师兄这时应该正带他那新收的弟子在碧火之中锻炼肉身、奠定气基,晚些才能出来
少玄屈指一弹,一朵碧油油的火光摇曳飞出,又道:“我传信去了他栖身的洞府。若他见了,定会来此处与道友相见。苦等无趣,道友可愿入我起身洞穴小坐?。
那钧言称是来寻找那陈桶,实则只是个幌子,说到底,为的还是一探魔教的动静。这少玄自说是位列迎客之职,可元神高人哪有真个是看门的?料其所知必然不少,他便欣然应道:“道友那一手焰光**之术煞是玄妙,红袍正要讨教
这话却是说到了点子上,正合那少玄的心思,当下挪开身子扬手虚引,边道:“这一法术我有闲时便会参悟,前前后后已琢磨了不下百年,可进境却仍是无法让我满意。同门俱都不屑这类异术,想要拉个人来商讨都难;道友精通修炼心神之法,于此道上该也有所建树还请入内落座。”
见此,邓钧也不谦言,收了身下红莲。赤足迈步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