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黑手印

发现这一情况之后，立即有人找来船只，试图撑过去看看具体情况，而剩下的人则是兵分两路，一路去通知村长、另一路则是眼前的这位大哥，过来通知舒俊一行省里派来的干部。

众人抵达苇塘后，发现梨县村的村长已经比他们早一步抵达，而在苇塘的岸边用蓝色的塑料布搭着一个东西，看起来鼓鼓的，应该就是来报信人员所说的陈茉莉了。

看来显然是那些撑船的人将她给打捞起来，不过看着苇塘边上那几个脸色煞白坐在地上的壮汉，舒俊猜想这张蓝色塑料布下面的尸体定然不会好看，否则那几个人不会是那副表情，看着他们发青的嘴角，明显是已经吐过了。

见状，舒俊下意识地回过头看着身后和金雅妮手挽手缓缓走来的梁依依，一抬手就将其拦下，开口道：“你就别过去看尸体了，才吃完饭，别到时候全给吐出来。”

突然间被舒俊给拦下的梁依依一愣，听见舒俊的话后转头看了眼金雅妮，有些不服气，开口道：“你别小瞧我，雅妮都能看，为什么我不能看！放心好了，我不会吐的！再怎么说我可是刑警！”

舒俊摇摇头，执着地坚持己见，凑到梁依依的耳边小声说道：“你是实习刑警，还不是正式编制。这件事情虽然外面内部的人员知晓，但是梨县村的村民们却不晓得，你可别到时候过去看完尸体吐得稀里哗啦的，丢了省刑警队的人。”

原本听见舒俊提议让自己不过去的梁依依内心就有些动摇，旁边围观的那些村民她不是没瞧见，那脸上满是骇人的神色，这就说明陈茉莉的尸体可能很是惨烈。可是当她一听见舒俊这脱口而出的理由，气就不打一处来，那股子执拗的劲儿当下就难以控制。

“我就要去！你别瞧不起人，谁说实习刑警就不是刑警了？告诉你，我一定不会吐、不会丢人的！”

舒俊错愕地看着眼前气呼呼的梁依依，他不过是想着要照顾一下这个新人的感受，所以才提议让其别过去的。说实在的，这苇塘里满满的都是甲鱼，陈茉莉在塘里泡了好几天，早就不知道被鱼给啃成什么样子了，只怕并非常人能够接受得来的。

可是当舒俊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却没想梁依依的反应会那么大。愣了一下，舒俊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说话的方式不太对，对方好歹是名女性，而且还是名好面子的女性，自己的这种直白说话方式，可能不是对方能够接受的。

缓和了一下，舒俊直言道：“陈茉莉在塘里泡了几天，她的尸体应该也已经被塘里的甲鱼啃食过，如果你当真确定要过去看，那我也拦不住你。

本来想让你去问问看周围围观的人的口供，看是不是有什么可取之处，不过你坚持要去看尸体，那么我也只好让小胡和葛家生去了。”

说完，舒俊就转身缓缓离开，留下梁依依和金雅妮两人站在原地。金雅妮听见舒俊的话后也是皱紧了眉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口劝着梁依依：“依依，你就听舒俊的话吧，别过去了。

他那是关心你，怕你看到血腥的场面难以接受，你自己不也说你害怕看到特别恶心的尸体吗？如若我不是这里唯一的法医人员，我也不想过去看，光是凭想象就能猜到陈茉莉的尸体有多恐怖。”

梁依依手心发凉，瑟瑟地看了金雅妮一眼，试探开口：“那，要不我还是去旁边问问看口供？”

金雅妮笑笑，拍了拍梁依依的手，独自一人朝前走去。

仿佛是猜到梁依依最后的选择一般，舒俊提着金雅妮的工具箱子走到陈茉莉的尸体旁边时，想都没想就冲着‘老将头’说道：“我怕依依看着难受，所以让她到周围搜集资料去了。”

不管‘老将头’有何反应，说完之后，舒俊自顾地打开工具箱，而后取出几双手套，抬手递给身边的几个人，最后看了看小胡和面色发青的葛家生，犹豫了一下，将手中的相机递给了小胡。

‘老将头’见状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开口冲着葛家生说道：“葛家生同志，你就到旁边的群众那里去搜集搜集情况吧，这里就交给我们，记得要问得详细一点啊！”

被点名的葛家生如获重释，连招呼都不打，急忙转身就跑了。

‘老将头’负责观察、金雅妮负责主要检验、舒俊协助、小胡负责现场拍照，任务分工之后，舒俊等人就开始正式的现场尸检工作。

舒俊看了金雅妮一眼，待得到后者肯定的眼神之后，舒俊一把掀开了搭在陈茉莉尸体上的蓝色塑料布，而周围远远观望的人群双眼紧紧地盯着舒俊等人，随着舒俊的这一动作，人群中很是应景地惊呼了一声。

几人不为所动，专注着自己手上的工作。

金雅妮手上拿着肝温计，在见到陈茉莉的尸体时，心脏仿佛都漏跳了一拍，胃里一时间也有些汹涌翻腾，不因为别的，恰是因为面前陈茉莉的这具极度破损的尸体。

眼前的陈茉莉全身肿胀不堪，显然是已经在水里泡了好久，面部呈青绿色，身体上还挂有些许绿色的藻类植物，双手以及身体上带有浑浊的泥沙，想来应该是沉入水底时造成的。

尸体的脸部、双臂、臀部、背部、大腿和脚部等地方，均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啃食，有的地方已经形成了比较大的凹洞，手部肌肉都能够看见白森森的骨头了，很是凄凉和恐怖。

“雅妮？”

舒俊轻轻出声，将看着陈茉莉尸体发愣的金雅妮给叫回了魂。后者一顿混乱不堪的呼吸之后逐渐平静了下来，将手上的肝温计准确无误地插入进了尸体，而后伸手轻轻地扳开了陈茉莉的嘴，观察着情况。

“鼻腔和口腔有水藻类的植物以及泥沙，死者应该是在苇塘里溺亡的，尸体躯干肿胀严重，都快要将衣服给撑破，应该是肺部积水造成。从肝温显示，死者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三天以上，一周以内，与其失踪时间想吻合。

身体表面没有其他致命性伤痕，但是全身被啃食部分比较严重，手部、脚步指甲缝里有少许泥沙灌注，应该是在塘里挣扎的时候所致，死因初步没有可疑。只是解剖工作……”

草草地观察了尸体之后，金雅妮很是迅速地就给出了死因，但也同时提出了新的疑问，而这个疑问很显然是提给‘老将头’的。

‘老将头’比他们要早来梨县村几日，而且又在村里的人际关系上下了功夫，今天稍早的时候还和陈茉莉的家人碰过头，所以涉及到解剖尸体的交涉问题，自然是由‘老将头’出面最为合适。

溺亡的死者特色很明显，这一点‘老将头’这个老油条自然是比谁都更加清楚，但是法医的惯例都是要上了解剖台之后才会给出相应的鉴定报告，眼前的金雅妮无疑也是这样的系统工作者。

只是眼下他们身处在并不十分开明的梨县村，陈茉莉的家人早在收到消息之后就赶至现场，先如今正在旁边嘶声力竭地哭喊着。见到自己的家人遇害之后被甲鱼啃食成这个样子，如果此时他们警察再提出将其开膛破肚，为的就是求一个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死因结果，想要人家答应，只怕是难！

金雅妮抛出来的问题‘老将头’不敢硬接，为难地问道：“如果解剖的话，在没有仪器的前提下，你最多能够查看什么部位？”

被问及的金雅妮一愣，她显然是没有设想过后续梨县村根本就没有化验设备的问题，皱着眉思索了一阵，金雅妮缓缓道：“没有设备的话，就算是打开尸体，也只能通过肉眼观察一下死者的肺部，看其是否水肿，肺部里面是否充斥着苇塘里的水藻或泥沙。”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打开了吧！尸体都已经被啃咬成这个样子了，如果再跟他们说要打开尸体，只怕没人会受得了。

陈茉莉的死，从尸体表征已然能够判定为溺亡，死因应该是没可疑的。现在我们需要着重调查的是，她为什么会落入苇塘内溺亡！”

听见金雅妮也没有太大把握的话，‘老将头’第一次如此强势地做了决定。在他看来，梨县村这个地方本来就不太开明，有人死了最为关键的莫过于是查找出原因和凶手，至于死因，应该是没人会那么先进地想到在尸体上动手脚。毕竟如若没有比较深入性医理常识的人，都不可能改变尸体所呈现出来的结果。

既然‘老将头’已经做了决定，金雅妮也不好再坚持。就如同她自己所说的一样，打开尸体也只能查看肺部，而且还是肉眼观察，她刚才已经用钢针刺入进死者的肺部，里面也的确是涌出来许多液体，相信溺亡的死因当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