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发现陈茉莉

“那会不会是他们其实是知道某种联系的,只是在隐瞒呢?”

舒俊还没开口,一旁的梁依依迫不及待地开了口,不死心地问着‘老将头’另外一种可能。回想起早前老葛的种种行径,以及今早他们从杨大嫂那儿探得的葛家和‘纸人张’之间从前的关系,这样的怀疑也并非没有可能。

‘老将头’看了梁依依一眼,肯定地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我虽然没有接受过你们现代刑警关于微表情的判断培训,但是办案了这么多年,谁在说谎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从陈茉莉的家人和村长那儿,我没有发现他们说谎的任何迹象。

陈茉莉很年轻,早前毕业之后就在县城里的卫生所工作,和杨宝贵之间也只有回村之后的点点接触,但大都是短促的,更别说是和长期呆在村子周边的‘纸人张’了!若非要说什么联系,那就是‘纸人张’曾经到陈茉莉那儿看过诊,但也只有两三次。”

舒俊沉默着点了点头,开口道:“陈茉莉是村里唯一的一个开有诊所的人,村里面的人去她那儿看诊很是寻常,这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只是当‘纸人张’死后陈茉莉曾断言其是死于心肌梗塞,这会不会就是当初‘纸人张’到陈茉莉那儿看诊的病呢?”

看着舒俊的眼睛,‘老将头’摇头道:“不知道!陈茉莉家就只有陈茉莉一个人懂得这些,‘纸人张’当初虽然到陈茉莉那儿看过病,但是具体是什么病她的家里人却不晓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纸人张’和杨宝贵都曾被陈茉莉断言是死于心肌梗塞。没有学习过法医鉴定的陈茉莉能够那么精准而肯定地说出二人的死因,会不会因为两个人都在她那儿看过病,而且都有这个病,对吧?”

舒俊定定地看着‘老将头’没有否认,只听见对方复又开口道:“切莫提‘纸人张’没有家人可以询问无法断定,我听雅妮说杨宝贵的家人都不知道杨宝贵有心脏方面的问题,所以我想这个犯病的可能性不成立。

陈茉莉的家人说,陈茉莉在失踪之前曾因为村子里出现了纸人的事情而吓坏了,本来失踪当天的出诊她是不愿意去的,可是老找她的人说家里的孩子病得不轻,经不起哀求的陈茉莉才提着药箱连夜赶了去。可是没想到,她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现在陈茉莉的家人恨那家来求诊的人恨得不得了,要不是陈茉莉还没有找到,只怕是如今都已经上门去闹了!”

舒俊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老将头’说陈茉莉在失踪之前被纸人出没的事情给吓得不敢出诊,可是今天上午他和梁依依在塘边听村里的人说起陈茉莉的胆子很大,时常都一个人夜里出诊没带怕的。这两种说法有些矛盾,但又并不十分突出。

转过头,舒俊看着对面的金雅妮,开口问道:“那死因呢?杨宝贵和‘纸人张’的死因是一致的吗?”

提及了这个问题,众人立马来了精神。早前虽然金雅妮和‘老将头’他们曾经在村长那儿碰了头,但是两组人马一前一后地抵达,所询问的重点又不一样,结束之后还没有沟通就马不停蹄地回到了落脚点,是以金雅妮是否得出了结论,他们都不知道。

闻言,金雅妮也神情一震,皱紧了眉头,很是严肃地摇了摇头,开口道:“虽然村长和杨宝贵家人的描述很是片面,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纸人张’和杨宝贵的死因绝不相同!”

此言一出,就像是迷雾当中所亮起的一盏明灯,所有人脸上的震惊和欣喜遮都遮不住,好歹,这也算是他们针对这起案件的第一个突破口子。

金雅妮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道:“村长说,他们在发现‘纸人张’尸体的时候,‘纸人张’是呈侧卧状的,而且双手紧捂着胸口,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身体微微卷曲。这样的死状,的确是跟心肌梗塞病发时相差无几,而且村长的话也证实了,‘纸人张’胸膛上的那个黑手印是因为当时他在画纸人,手上沾染了颜料,而后病发自己印上去的。

可是杨宝贵的死却是完全不一样。且不论杨宝贵那大相径庭的死状:双眼睁大、嘴巴微张,双手和四肢也是全然放开的。杨宝贵身上的那个黑手印就跟‘纸人张’身上的完全不同!”

梁依依点了点头,快速接话道:“没错!杨大嫂说杨宝贵当时双手是干净的,根本就没有类似于颜料之类的东西,这就说明他身上的黑手印是别人给印上去的。但是‘纸人张’身上的手印却是自己印上去的。”

金雅妮点点头,接着道:“从两人的死亡结论上,有可能都是死于心肌梗塞,但是从死因上,应当是完全不同的。毫无疑问,‘纸人张’的死,更多的应该是突发急性病理死亡,死状痛苦、过程较长,是以他的双手和萎缩且紧紧捂住胸口,双腿卷曲,恰是他无法承受痛苦时挣扎所致。

可以猜想,‘纸人张’的死有极大的可能是因为他病发了之后没有得到快速有效的治疗,所以才会在长时间的痛苦当中送了命。

但是杨宝贵的死亡却是十分短促,四肢张开伸直、面部肌肉夸张,杨大嫂在听到惊呼声之后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找到他,他就已经没气儿了。我推测,杨宝贵极有可能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以至于造成急性呼吸窘迫,在短时间内无法呼吸,最终导致呼吸衰竭,惊悸而死。言而言之,我个人认为,杨宝贵更多的,是被吓死的!”

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舒俊才疑惑地开口道:“雅妮仅凭看到尸体的人的描述就能推断出‘纸人张’和杨宝贵两个人真实的死亡原因,按道理来讲有一定医理常识的陈茉莉不会看不出来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吧!何以会……?”

接下来的话舒俊没有说出口,但是这也恰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之处,尤其是‘老将头’。或许陈茉莉与杨宝贵之间当真是有着外人所不为人知的联系,否则怎么会连如此明显的外部特征都分不出来呢?而且还要快速地断定杨宝贵也是死于心肌梗塞!

众人心中疑惑不断,各自都在梳理着案情,梁依依甚至又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歇脚处农家的大哥招呼了他们好几次,众人才缓缓地坐上桌吃午饭,而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

案情虽然重要,但是却不是短时间内就能侦破的,此时已然被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在面临桌上那些极富特色的农家佳肴时,没有人能够顶得住诱惑,就连一向控制自己饮食的梁依依也狼吞虎咽地狠刨了几碗干饭,直到肚子已经实在装不下了才不情愿地收手。

梁依依的这一顿海量,着实吓坏了同桌吃饭的小胡和葛家生,在他俩眼中,梁依依那娇小的个子,都快有舒俊的食量大了,而且隐隐有超越他俩的驱使。

本想着饭后小小地打趣一番的,可没想着众人还未来得及放下碗筷,门外就匆匆跑来了一个男人,上气不接下气地杵在门口,瞪着老大的一双眼睛望着屋内正在吃饭的众人,愣了好一半晌才开口,可一开口就如同一记惊雷一般,震得屋内的人再也没有心思进食了。

“陈茉莉,我们找着陈茉莉了!”

舒俊‘腾’地一声从凳子上站起来,开口问道:“在哪儿?”

那人狠狠地喘着气,显然是因为急速奔跑以致呼吸有些急促,喘了口气答道:“在……苇塘里。”

闻言,饭桌上的众人惊惧地面面相觑。他们饭前才在猜想着陈茉莉或许已经遇害,而且尸体应该就在苇塘内,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迟迟没有浮上来而已。他们原打算找个时间和村长合计一下,寻个方法摸下水看看情况的,可仅仅一顿饭的时间,陈茉莉就像是在天有灵一般,自己浮起来了!

没有过多的迟疑,众人急忙收拾了东西,随着来报信的那个村民匆匆赶至他们发现陈茉莉的地方。据报信人描述,他们也是在中午吃完饭到塘里看自家的甲鱼才发现的状况。

苇塘是村里公用的水塘,里面虽说也养有甲鱼,但却是以村公所的名义养的,是公家的。但凡是养甲鱼的人都知道,这些鱼偶尔是要爬到岸上歇息的,而苇塘也没派专人照看。

所以村里只要是有养甲鱼的人,不论自家的塘距离苇塘顺不顺路,都会偶尔上苇塘逛一圈,要是运气好,搞不好还能遇见上岸歇息的鱼,没人看见的话,一顺手就成了自己家里的了。

发现陈茉莉的经过恰是因为有人‘顺道儿’经过了苇塘,发现塘里的苇草下面花花绿绿的有个东西浮着,而且周围还围了好多的甲鱼。后来人越聚越多,才有人惊呼那个浮着的东西好像就是失踪的陈茉莉,因着她在失踪的当日恰是穿着一件花花绿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