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棺币

“爷爷!”我激动的喊了一声。

这一刻,我甚至以为我爷爷他,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他没事了。

“赫赫。”

可是爷爷只是做完了这个动作,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喉咙里再次传出怪异的声音来。

我有些失望的看着爷爷,这样的感情下,我却突兀的觉得,爷爷喉咙发出的这种赫赫声,不是无意识的,而是他在跟人谈话。

他在用一种怪异的语言,怪异的声音,和某种东西,在交流,在沟通。

而他之所以不清醒,是因为他的意识,全都用在了这个方面。

我被自己的这个突然的想法所吸引,不由得紧紧地的盯着爷爷。

越看,我觉得越像。

正当我要开口说出我的猜测的时候,我爸突然唤了我一声。

“陈升,看看你爷爷给了你什么。”他说。

我楞了一下,松开手掌看去。

这个圆形的东西,直径大概有三四厘米,银制光泽,正反两面都有凹凸感。

夜晚,我把这东西凑到灯光下去看。

惊讶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这竟然是一枚棺币。

因为不会有任何一种类似钱币的东西,在正面上,刻画一具棺材,在背面,刻画一座桥。

棺币,在棺材下放之时所用,说是这么说,其实大多数人家,也使用不起这玩意儿。

这非得是古代那种大富大贵之家,还不是普通的大富大贵才行。

这又不是什么铜币古钱,生产了一堆,天下人用。

这个得每个人,单独的生产,棺材的样式,棺币的大小,等等,都有着很高的讲究。

而能够动用金属铸造这种钱币的,绝非一般人物。

而之所以要下放棺币,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正面刻下葬的棺材模样,意指这棺币是有主的,就是这棺材里的人。

反面刻一座桥,有人说是奈何桥,超凡往生,也有人说是阴阳桥,通地府和人间,可以让死人来往阴阳两界。

总之这东西非常的稀少,我也是在一些野史中见到过的记载,一般都是王侯之家才用得起的玩意。

而且就算用,也不能用的多,只能撒上三五枚,不能多。

要是多了,这反面刻的桥就多了,路也自然多了,这一多,棺材里的这位,就分辨不清了,转向了,迷糊了。

我惊讶不已,没想到爷爷竟然会突然给我这么个东西。

“我爷爷当年还干过盗墓这活计?”我看了我爷爷一眼,问道。

以爷爷的性格,这身手,这对于那些事情的熟悉,别说,我这么问了一句,我自己心里反而信了三分。

大概是盗墓的小说看多了,我反而没有觉得别扭,甚至隐隐期待,觉得这是个很神奇的职业。

换句话说,我对于那些从古墓中带出来的东西,持有很深的热情。

为此,我还专门跑过西安等城市,去看过兵马俑,去看那些历史博物馆什么的。

“想什么呢你,想出一出是一出的,我们这儿哪有什么墓给你盗的。”我爸斜眼看了我一眼,把我这心里刚刚升起的小火苗,给噗的一下吹灭了。

“你爷爷给你,你就收着吧,或许以后会用得着,好好保管。”爸盯着我手里的棺币看了一会儿,皱眉说了一句。

“嗯,”我答应了一声,将棺币信手放入口袋里,沉默了一会儿,开始把话题扯回来,我知道,这事情没完,我爸这是故意转移话题。

“那张家的事情怎么办,那么多的尸体在那里,总不能不管了吧?”我道。

“管,怎么管?”我爸反问我。

我顺口就道,“报警啊。让警察来解决。”

“然后呢,这么多的尸体,岂不是又要闹得三王街人心惶惶,闹得三王街刚刚平息下来的逃亡风波,再次掀起?”我爸看着我,“然后让这些逃跑的人,再次吊死在某个横梁下?”

“你以为,我不知道报警?我想不管?”

“从小到大,你看事情都看的很透彻,但是唯独有一点,你不会把事情往后想,不会去想后果。就像今天,你脑子里一定想了很多,然后你就去了张家院子里,你甚至已经看到了张宝他爷爷的尸体,但是你还是要去检查水缸,最后见到水缸中的尸体,更是要再去推开里屋的门。”

“从看到张宝他爷爷的尸体的时候,你就应该退回来。我问你,如果真的有人在张家,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在张家,你怎么应对?你如何能应对?”

“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挑战,去冒险。只因为你即便在害怕,在紧张的时候,还是可以注意到很多的细节,注意到很多的东西,这些东西导致你想要继续探究,然后你就去了。”

“而后果,却被你无视了。”

我爸一直说着,说了一大堆的话,说的我根本无法反驳。

知子莫若父,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那总不能,让那些尸体就那么挂在那儿吧,蒋英的尸体还泡在水缸里呢。”我倔强的抵抗,不想好不容易接触到的一些线索,就这么断了。

离开张家的时候,蒋英的尸体不知道为什么会转过头来,不知道为什么会搭在水缸边上,更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对我笑。

我还记得,在赵冬将她拖出水面的时候,我感觉她仿佛轻松了许多,享受了许多。

这些一切的一切的,都让我无法去刻意的忘怀。

我爸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看得出来,他也在为难。

张家,一间里屋的瓦房,两间院子里的小平房,以及前面的两层小楼。

我们,还只是看了里屋而已,其他房间里,就一切如常吗?

没有人知道。

半夜的风吹的更凶猛,如同是那些尸体在我们耳边低语,让我们救他们,催促我们,向我们哀求。

“赫赫。”就在我们纠结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爷爷突然发出一声急促的声音,然后突然起身,向里屋跑去。

长板凳就这点坏处,他猛地起身,他那边板凳上就没有重量,我这边一下子就变成了跷跷板的另一端,把板凳压了下去,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等到我爬起来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爷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