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死尸不全
她，蒋英，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了？
她不是被压在门板下了吗？
如果刚刚门板下的，不是她，哪又是谁？
为什么，蒋英的身体姿态，改变了？
之前她明明是被赵冬拉上来，然后被我砍断头发，后脑勺搭在水缸边上，仰着头颅的！
“别看了，先离开这里再说！”我爸应该不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所以他只是扫了一眼，就拉着我和赵冬两个人，匆匆忙忙的往外走。
路过屋檐下，张宝他爷爷的尸体，还挂着这里。
我此刻满脑子都是蒋英的事情，实在无心去看这具尸体，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是怎么被我爸拉到家里的。
这时候的我，却不知道，如果我抬头，抬头去近距离的看一眼这具尸体，或许很多的疑惑，很多的不解，会在那一刻，迎刃而解。
……
直到进家门的那一刻，我脑子里，还一直映着，蒋英她，浮肿的脸看向我们，对着我们笑的场景。
深夜，这一排就我们家，门口的灯还亮着，算得上灯火通明。
我刚进家门，迎面就有黑影扑了过来。
却是爷爷他。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到前屋的，冲上来就抓住了我的两条手臂，嘴里发出赫赫的声音，上下打量着我。
我心中一暖，瞬间明白了爷爷在干嘛，他在担心我，检查我有没有受伤。
“爷爷，你别担心，我没事，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我安抚爷爷。
伸手同样搭在了爷爷的手臂上。
他这才安静下来，只是双手抓着我，却是怎么也不肯放了。
没办法，我只好扶着他，拉了条长板凳，一起坐下来。
到这时，爷爷方才低下头，又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中，没什么意识的样子。
“你自己去里屋或者楼上搬板凳去，跑这儿挤什么。”赵冬往我身边挤着要坐下，我一把推开了他。
这小子现在腿软，连我爷爷在边上，都敢靠过来。
长板凳一米来长，宽也就二三十厘米，哪里够他坐的。
最主要的，他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后背有些什么，可我却是看的真切。
我爸顺势坐在这屋里最后一个板凳上，赵冬左右看了看，又往后屋瞧了瞧，估摸着是没这胆量自己跑去拿板凳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说吧，你们怎么会突然跑到张家去了？”我爸沉默了一下，问道。
表情十分的严肃。
我意识到，他这一次，是真的动怒了。
这件事，应该是真的，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只是不知道是我的安全触及了他的底线，还是我对这件事的追查。
我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三王街这些年，老人都是好好的，突然就去了。我爷爷这次更是奇怪，之前还好好的，结果突然……”
我看了一眼爷爷，“结果突然就不清醒了，送医院，不行。我要带爷爷离开，也不行。”
“我总不能，就这么看着我爷爷这样子吧？”我声音有些颤抖，“总不能看着他，到老来，受这个罪吧？这才刚开始，谁知道他后来会不会更加严重？”
“陈叔，升子也是为了他爷爷。这才去的。”赵冬在旁帮我说话。
我见到我爸肩膀往下塌了一点，他这口怒气，肯定是泄了下去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我爷爷，又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你知道，你这么做，有多危险吗？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整个三王街的人，都对付不了。就凭你和他，两个人傻头傻脑的，就能把这事解决了？”我爸沉声道。
“陈升，你知道不知道，你对你爷爷，对我而言，是多么重要？我宁愿你好好的，我们就是死了，也心安啊。”
这是我爸第一次，对我说出这样，沉重，而又带着些肉麻的话。
我一下子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有满腔的话，不知道如何去说。
“说吧，你们都看到了些什么。”
沉静了一会儿，我爸开口问我们。
我和赵冬互相看了一眼，将我们看到的，都说了出来，突然出现的水缸，张宝他爷爷悬挂的尸体，蒋英的死，里屋的众多吊死的尸体。
以及，我补充了的，门板上的，和蒋英酷似的另一具女尸。
“你说什么？刚刚压在我身上的，是一具尸体？”赵冬一下子炸毛，“刚刚我觉得软软的触感的，是一具尸体？”
他整个人都有些慌，站起来团团转，最后更是直接把上衣给拖了下来，啪的丢到了门外去。
然后闻着自己的身体，这时候反而被他闻到了各种味道，整张胖脸，都拧在了一起。
趴在门边，好一阵作呕。
我估摸着，要不是因为害怕，他肯定先跑回家洗澡去了。
“嗯。”爸点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里屋中，有十三具尸体，加上门上的，水缸里的，屋檐下的，一共十五具。”
“这些年三王街，死的，跑的，可不止这个数。”
“是所有人都死了，还是只是死了一部分人？”
“这剩下的这部分人，如果没死的话，会不会正在遭遇不测？如果死了的话，尸体又在哪里？”
爸自顾自的说了几句，抬头看向我爷爷，仿佛想听听他的意见。
爷爷这时也抬起头，和他对视，半响后，嘴里发出赫赫的奇怪声音，我看到我爸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和无奈。
“赫赫。”
我这边在沉思的时候，爷爷突然抬头看我，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探手就往怀里掏去。
他先掏出来几个不知道是镶金的，还是纯金的杂乱小件，连耳环都有。
看到这几个东西，他身子僵了一下，细心而缓慢的，将这些东西放入了身上的口袋里。
想来是奶奶留下的遗物了，爷爷应该一直贴身保存着。
然后爷爷又伸手入怀里，掏了好一会儿，才掏出了一个圆形的东西来，慎重的抓起我的手，放到了我的手心。
我还没来得及看，他就把我手掌合了起来，伸出手，在我脑袋上拍了三下。
这一刻，他的眼睛中，有一丝清明闪过。
而拍脑三下，是以前每次我返校的时候，爷爷对我做的动作。
这个动作的含义，是再三的提醒我，注意安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