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久别重逢
“你不是腿受伤了吗？怎么还一个人开车？你也不怕出事？”林潇潇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不知为何脱口而出的竟然是这个。
“谁告诉你的？”崔珉宇专心开车，突然转过头来看林潇潇，笑嘻嘻的表情让林潇潇一下子又对他熟悉起来。
“……”林潇潇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当你私生饭了，行了吧？”
“虽然有点儿意外，但是我能想到。”
林潇潇突然捂住脸，叹了口气，说道：“说实话，我真的很丢人。”
“有什么好丢人的？我也做了你的私生好吧？我也通过各种渠道打探你的消息。”崔珉宇微笑着说。
林潇潇心里一热，忍不住又看了崔珉宇一眼。她想过要克制，要克制，可这些念头在遇见他的一瞬间，不由得又烟消云散。“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还要自己开车？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没关系，其实这次去医院，跟腿的关系不大。”崔珉宇的表情突然黯淡下来。
林潇潇也想起了昨天的换角风波，不由得也沉默起来。直到崔珉宇把车停到了汉江边，林潇潇才问：“你家人不是很厉害吗？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让他们帮帮你？”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一受欺负就跑回家，跟家里说有人欺负我，赶紧替我出气？”崔珉宇苦笑着说。
“也是。”林潇潇撇撇嘴，不再说话了。
“多松那丫头没难为你吧？上次跟她合作过，除了有点热情过度，其他倒还好。”
“你怎么知道我在给多松做辅导？”林潇潇忽闪着大眼睛问。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不是说我也做了你的私生了吗？”崔珉宇摘下棒球帽，挠挠头皮，继续说道：“宰贤哥经常跟我说起你的事，你过得还好，我就放心了。”
“我挺好的，可是你呢？怎么又晕倒，又是腿伤复发的，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总要付出点代价嘛，以后采访也有得说啊。”崔珉宇依旧笑嘻嘻地说。
“那你也不能不要命啊。你说说，你腿还没有好利索，为什么就去接动作片？你不要命了？”
“在美国期间一直接受治疗，基本没事了。还有，某人不是说自己有英雄情结吗？喜欢看帅气的男人打架的样子吗？就权当满足她一个愿望好了。还有，也是一个试验吧。如果那几场动作戏能撑下来，那音乐剧就能撑下来。”崔珉宇说完，还朝着林潇潇眨了下眼睛，差点儿没把林潇潇电晕过去。
好像谁把心脏捂热了一般，林潇潇直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她看着崔珉宇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感觉这一切像在做梦。他心里还是有她的，就连选角色这么重大的事情，都在考虑她的感受。过去几个月的煎熬仿佛都烟消云散了，林潇潇觉得自己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喂，林牛牛。”崔珉宇把头靠在膝盖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潇潇。
“怎，怎么了？”
“没事，就想叫叫你的名字。”
“……”
“林牛牛。”
“嗯？”
“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幸福？”
“……嗯。”
“我也是。如果这样的时间再长一点就好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林潇潇紧张地看着崔珉宇。崔珉宇依旧那样把头埋在膝盖上，轻声说道：“你知道的吧？咱俩小时候还定过娃娃亲呢。”
“嗯。”想起小时候的事，林潇潇又感觉到一阵温暖。
“为什么咱俩会分开那么久？”
“好事多磨？”林潇潇低声说道。
“说实话，听爸爸说的时候，真的是吓了一跳呢。不过听说他弄丢了你们家什么东西，所以一直没有脸面去你们家——我爸就是这样的人，比起毫无用处的解释，他更愿意把时间用在弥补错误上。”
“我也不太清楚，爸爸妈妈很少提起过，只是我跟……我跟杨树交往的时候，我爸说了一些奇怪的话。现在想想，可能是爸爸顾及跟崔叔叔的约定吧。我们家出事的时候，崔叔叔还给了我们一大笔钱。如果没有他，我们家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想起爸爸试图轻生，林潇潇头皮又一阵发麻。她睁大眼睛看着崔珉宇，亮晶晶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烁在汉江边上。
“我听爸爸说了……”
“还有，我知道你也到过Y城，甚至把我送到了医院……可我都没有向你说声谢谢，你就走掉了。”这句“谢谢”积压了太久，已经变成了些许愧疚。她望着崔珉宇，她明白他的不辞而别，他应该也明白她为什么一直没有联系他。
崔珉宇刚要说话，突然想起那天走掉的原因，心情一下子变得阴郁起来。他望着沉默的汉江，想说的话全都想不起来了。林潇潇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也不说话了，只是看着远处的江水，半天才问道：“听说你妈妈也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了？还有胜伊呢？她还好吗？”
“妈妈在静养，胜伊——不知道啊，医院已经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了，可是她每次又都挺了过来。可能是她心有不甘吧。胜伊妈妈总说，看到她遭罪的样子，恨不得她早点走。说实话虽然我感觉很累很累，但我更希望她突然睁开眼睛，狠狠揍我一顿。有人觉得这种想法很虚伪，可我真是这样想的。”
林潇潇心一沉，崔珉宇还是跟自己想的一样。因为胜伊的存在，崔珉宇不敢轻易跟自己表白。现在崔珉宇对自己的种种好，更多的是念及旧情吧！即使这样，她也对胜伊恨不起来——经历了几次生死关头，她已深知生命的不易。她也更希望胜伊活过来，堂堂正正地跟她竞争。心里涩涩的，不由得偷偷瞟了崔珉宇几眼，他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他双手撑着地，大长腿往前伸直，好像又像一开始见到他那样，那么闪耀，却又那么孤独。那一个人人都羡慕的世界，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到达的，要经历漫长的痛苦蜕变，才可以沾染到那个世界一点点光亮，让别人看到自己。
“别说我了，那个人，对你还好吧？”
“哦？哦……还好，这几天也没怎么联系。”
“他一直很照顾你，虽然我很不服气，不过也觉得放心。”
“现在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林潇潇急切地说。
“嗯，我知道。”崔珉宇笑着说。
“你知道？”
“你心里有我嘛。”崔珉宇坏坏地笑着，看着林潇潇说道：“我知道他不错，他也很喜欢你，但是我对自己有信心。”
林潇潇简直要被崔珉宇的态度折磨疯了，她刚要说话，崔珉宇突然揽过她的头，在她嘴唇上轻轻印了一下。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林潇潇抿抿嘴唇，似乎不太相信。迎着林潇潇的目光，崔珉宇也像傻了一般。过了半晌，他才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话还没说完，林潇潇突然揽住他的脖子，也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这下子轮到崔珉宇傻眼了，林潇潇挤出一个笑容，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的，我跟你的心意是一样的。”
“我不是没有责任感的混蛋。我会整理好，然后再向你表白。”
“嗯。”
“不会太久，最长的期限是一年。你能等我吗？”
“嗯。”
“我知道，有时候你肯定也会埋怨胜伊，如果没有她，我们是不是可以毫无阻碍地走到一起？有时候我也会这样想。可是潇潇，我们都有一些逃不掉的责任，这就像上天丢给我们的作业一样，如果解不开，或者放弃，我们可能就错过了通向下一阶段的路，只能停在这里，毫无长进。只有把作业解决好了，我们才能成为更好的人，对不对？”
“嗯。”迎着他热切的目光，林潇潇闪烁着泪光，却又拼命点头。
“胜伊，我会全力去救她。如果她能活过来，你要跟我一起照顾她；我也会努力说服胜伊的妈妈。这些都很难，可我会尽全力去做。”
“嗯。”
“相信我吗？”
“无条件。”
林潇潇又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了一下崔珉宇的脸颊。崔珉宇不再犹豫，顺势把她拉过来，搂在怀里，轻声说道：“还记得梵鱼寺那位僧人说的话吗？缘分天注定，那是怎么逃也逃不掉的。如果能用心体会每一次机会，就会发现世界上一切事情都不是偶然。可能咱们的相遇，就不是偶然吧。”
听着听着，林潇潇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了，她的眼睛弯成了月亮，她笑嘻嘻地说：“以前连小组发表都要逃掉的人，现在怎么懂这么多大道理了？”
“还能怎么了？看了些哲学书呗。”崔珉宇笑笑，继续说道：“一个好演员，要学会思考。”
“嘿嘿。”看着那张帅气逼人的脸，林潇潇忘了说话，只会傻笑。
“林牛牛。”
“嗯。”
“林牛牛。”
“干嘛？”
“我要回去了。可能很久不会见面，还是想多叫叫你的名字。”
“嗯。”
“想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想你的时候也会打给你。”
“嗯。”
“不要不联系，不要因为我一时不在身边就跑到他怀里。”
“嗯。”泪水在眼里打转，却又拼命点头。
“允许你们以老同学的身份见见面，这是我的极限。”
“那你还跟其他人搂搂抱抱呢。”泪水终于落下来，却还拼命微笑着说。
“……那你罚我好了，牵别人一次，10万；抱别人一次，50万；亲别人一次，100万。”
“不要这样，跟别人牵手一次，刷碗10天；抱别人一次，刷碗洗衣服一个月；亲别人一次，刷碗洗衣服擦地板半年。我都会一笔一笔给你记着。”林潇潇一边说，一边狡黠地眨眨眼睛。
“哦，我家林牛牛还真是厉害，不管惩罚，还是表白。”
眼泪被他擦干，脸上还带着他手掌的余温，林潇潇甜甜地笑了，把头依偎在崔珉宇怀里。之前她心里有过很多挣扎，不知道到底要不要重新接受杨树。可是在看到崔珉宇的一瞬间，所有的犹豫都变成了坚定——无论如何，她也跟杨树回不到从前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又有一丝愧疚和难过。但不管怎样，此刻她的心是属于崔珉宇的。他俩就那样依偎着，没觉得冷，也没觉得困，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