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蛊村(上)

老支书将这段悲戚的往事讲完,有关于村子里蛊毒害人,其背后的凶手是王疯子,也就确凿无疑了,但是老支书没有给出丝毫有用的信息,他所讲的事,对于破除已经遍布全村的蛊毒,起不了任何作用。

二叔沉默,等待了片刻,见老支书没有下文,问道:“就是这些了?”

老支书恳切说道:“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已经都告诉了先生。”

二叔摇摇头说:“没用,你说的这些起不了任何作用。村子已经再不能呆了,要走,就趁现在,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在这耽搁了。”

二叔说完一拍我和泉水,说道:“走!赶快走。”

随即我们一背行李,便踏出门去,老支书没有再留我们,倒是二胜和老驼子问个不停,我们没有解释,此时多浪费一分时间,都只会让我们离死神更近,我们必须得赶快离开村子,离开这个被王疯子种满蛊毒的是非之地。

此时天边已有淡淡晚霞,日落撒黑只是眨眼就来的事情,入夜之后,路不好走,村子里其他地方被王疯子种下的蛊毒还会有什么异变,更不得而知。

我们一路快步,不敢有丝毫怠惰停歇,要走到村头那颗老槐树下时,天已经打了黑影了,想想进村那夜,正站在树下等我们的老驼子,诡异的气氛顿时跃然而起,眼看就要出村了。四下寂零悄静,此时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发生吧,我心里正这样想。只见老槐树下,远远地,就突然真冒出了一个人影。

我不由脊骨一凉,这一天,就早上喝了些稀饭,没吃东西,感觉有些体力不支。但是此时根本没有回头路,二叔也注意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影,神色凝重了起来。

“二叔。有人,该不会是挡路鬼吧?”

“顾不得这些了,是鬼,这条路也要走。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咱们还要走快些。”

二叔这样一说,我们不由脚步更快,虽然这一天被饿的体虚,但是蛊毒的可怕,还是逼迫我不断透支着体力,我估摸着二叔和泉水也不比我好到哪去。

一想,这趟生意真是走栽了,管他是什么牛鬼蛇神。必须得过,不闯也得闯了。

我们离村头的那颗老槐树越近。就发现情况越发的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只感觉那人似乎是在空中,又似乎是站在地下,身形飘忽不定,到了这棵槐树下,才看清,原来这人竟然是被吊在了槐树上,在寒风中飘飘荡荡,拉得槐树的枝桠嘎吱作响,看这人四肢僵硬下垂,应该是已经死了。看到这幕情形,我脑子里马上想到了村子里,那十七个吊死的老寿星,想到了这事可能和毒蛊有关,心中不禁有些畏惧生寒。

二叔顿时骂了句:“妈的,挡路鬼。”

“怎么办,二叔。”

二叔将我和泉水护在他身后:“先不要慌,看看动静。”

就在这时,阴冷的寒风忽然大作,这具吊死的死尸似乎意识到了我们的存在,气氛一时诡异到了极点,死尸身披粗布麻衣,开始随着寒风打旋,当他的正面随风旋转到我们面前时,我们不由大吃一惊,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具死尸不是别人,正是老驼子,怎么会这么巧,进村时,是他笑脸相迎,出村时,竟又是他做尸相送。还有,我们刚走时,老驼子明明还是好好的,怎么会这么一会更夫,还赶在我们前面来到村头,吊死在了这棵老槐树上呢?

只见老驼子面色死灰,从面部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在寒风中,老驼子的身躯似乎已经化为了腐朽,身上披着的粗布麻衣,很快被寒风吹得支离破碎,碎布一片片四处飞舞,紧接着,老驼子的须发开始脱落,嘴唇和脸部皮肤随之撕裂,露出血肉的白骨,手脚像是被折断了的木偶,一截截断裂断裂脱落,血水直流,显得异常恶心恐怖,散落的肢体落在地上,很快从里面涌动钻出了蚕蛹一样的血虫,翻涌着。突然,只听一声骨骼碎裂的声响,连接老驼子头颅与身子的颈子断裂,身子像一坨稀泥一样摔在了地上,只剩一颗满布血肉的骷髅挂在老槐树上,似乎在看着我们狰狞大笑。

二叔慌忙大叫道:“不好!是蛾蛊,走,跟好我,冲过去,不然这儿就是我们的葬身地。”

二叔这话自然不是在开玩笑,一看眼前这场景,我和泉水也是自然知道其中的轻重,当下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哪里敢马虎半分,这趟生意算是没做成,要是再中了蛊毒,丧了命……

我简直不敢再往下想,二叔话音未落,我们三人又再次冲了出去,此时身体已经是极度的虚弱疲惫了,但是生死攸关,我只觉得自己的双腿一路狂奔,竟是毫无知觉。

如此一气跑出了几里地,双腿再也不听使唤,终于坚持不住了,三人一起摔进了一个草窝里,此时草地里水汽极重,但是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唯一还有知觉的就是大脑,知道我们还活着,没有身中毒蛊,方才也多亏了二叔应变机灵。

也不知道在这咋草地里窝了多久,全身才慢慢恢复了知觉,我们三人相识一笑,算是又死里逃生了一次,还好二叔身上一直带有烧酒,听二叔说过,这酒里,还加了不少料,不是单纯的烧酒,饥渴疲乏,喝了都有奇效。

我每人喝了几口,虽然腹中空空,有些烧胃,但比之先前,总算是好多了。

二叔起身看看我,我是实在不想动了:“起来啊,还得走啊!”

“是啊,翔子!”

我一看泉水也起来了,总不好落了他的后,便拖着沉重的身子,极不情愿的,硬撑着站了起来。

“离寨子还远着哩,今儿怕是要走到半夜,才看能不能到屋。”二叔说。

此时我们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虽然隔状元铺已经有了几里地,但是蛾蛊这东西是长了翅膀的,我们多少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二叔,我们走的时候,驼子不是还在嘛!他咋还赶在了我们前边,吊死在了村头的那棵老槐树上。”

二叔想了想说:“你没发现他和那十七个老寿星的死法一样吗?是中了蛊毒,他所中的蛊,还有些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泉水说:“我以前在师傅收藏的典籍也看过有关于蛊毒的,他中的应该是一种时辰到的蛊毒,就说种蛊人事先设定好了蛊毒发作的时间,到了这个时间,蛊毒发作,中蛊人必死无疑,死状十分凄惨,而这种蛊毒,还有催发人体机能的作用,蛊毒发作前,中蛊处于一种癫狂状态中,所以老驼子才能先我们一步到村头。”

二叔说:“在知道和王疯子住在一起的人是老驼子时,其中我没有怀疑,当见到老驼子后,我心中就纳闷,以老驼子的聪明阅历,怎么会看不出王疯子的马脚,看来王疯子事先早就想到了,他早就遭了王疯子的算计,王疯子一死,就是蛊毒发作的时间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