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练气三层
转头离开一众兵士的视线之后，秦七越走越快，江大浪在他身后紧紧的跟着，接连转过几个街口，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
秦七略略探出神识，发现巷子里除了他们俩再无他人，便停下了脚步，转头对着江大浪：“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江大浪收势不及，又往前跑了两步才停下来，离着秦七只有数尺距离，如此近看秦七，更是将他魂都勾走了，讲话也结巴起来：“跟着你……不管你去哪儿，上刀山下油锅，我都跟定你了。”
秦七一下子想起侯小鑫，忍不住乐了出来：“前不久的时候，倒是有人和你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见他展颜，江大浪嘴角顿时流出一道哈喇子，眼神都痴了。
秦七心中别扭无比，这算是怎么回事？当初只是想把容貌改变一番，让身后跟着追杀的王铁手他们找不到自己，谁知道又惹上了这么个花痴，真是要多不爽有多不爽。说一千道一万，根源还是得怪在梅铅华头上，回头有空的时候非得到储物袋里使劲揍他一顿不可。
此时不宜多做耽搁，秦七拍了拍还没回过神的江大浪：“哎，实不相瞒，我到此处是来避祸的，你既然是这儿的土著，找个安全的地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哦……哦哦，不是难事，不是难事！你要……避祸？”江大浪恍如从梦中惊醒，一拍大腿，“嗨，我早就知道杨五品不是什么好人，他定是垂涎仙子的美色，想要图谋不轨吧？幸好遇上了我！周遭几条街的街坊都知道，江少爷那真是嫉恶如仇、义薄云天，遇到这种事情哪有不管的道理！”
秦七根本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杨五品是谁，见他胡吹大气，连忙打断他：“要走就快走，等会儿有兵士查到这儿来就麻烦了。”
江大浪激动得脸都红了，连声答应，引着秦七在小巷里左转右转，专挑各种偏僻难走的道路行走，地上尽是积水烂泥，不时还要穿越矮墙窄道，走的路线隐蔽之极，若不是他这样的土著带路，根本没人能够找到这条路。
走了大半个时辰，江大浪停下脚步：“到了。”
秦七抬眼一看，只见面前有个极不起眼的小门，门边横七竖八搭着各种废弃的木板，几乎将门完全遮掩住了。江大浪猫腰钻到门边，举手叩门，三长两短，等了一会儿，那门才吱呀一声打开条缝，一个黄脸的中年女子警觉的露出半张脸，见到是江大浪，才一下子把门打开，亲热的叫道：“哎哟，小少爷，您可来了！”
“小声点！”江大浪眼睛一瞪，迅速的左右看了看，“走，进去再说。”
女子约有四十多岁年纪，脸型逼仄，肤色蜡黄，还有些龅牙，一看就有些刻薄之相，看向秦七的时候，眼中明显带着一丝审视，满脸都是不信任：“少爷，你带来的这姑娘是什么来路？”
“三娘，你别管了，人家是好人来着。”江大浪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你赶紧去弄些吃的东西来，我今天一出来就遇到仙子，忙得连早饭都没吃呢。”
中年女子还想再说什么，但看了看江大浪的脸色，还是闭上了嘴一言不发，转身拿了一盏油灯，引着二人向里走去。
秦七发现中年女子对自己有敌意，自然不会多说什么，默默跟在江大浪身后，浑身气机暗涌，以防出现什么变故。
进了门后便是一条向上的甬道，里面静悄悄的，也没有丝毫亮光，全靠中年女子手中摇曳的灯光照亮，气氛有些怪异。幸好甬道并不算太长，不一会儿便到了尽头，那中年女子掏出腰上钥匙，打开一扇暗门，喧嚣之声扑面而来，让秦七微微一惊。
“仙子勿要惊慌。”江大浪低声说道，“不是我吹，这儿可是河下城最安全的地方了，你随我进来便是。”
出了暗门，秦七发现来到一处狭小的房间之内，房间刚刚五尺来高，里面只有一张床铺、两把椅子，四面都被牢牢的封住，只有侧面有几个不起眼的气孔，房顶上还插着几根铜管，从铜管里传来说话行动的声音，大多是青楼女子与恩客调情说笑、推杯换盏的声音，迎来送往的好不热闹。
江大浪笑道：“仙子，这儿叫做‘怡情斋’，乃是我家的产业，这个暗室除了至亲至近的人之外，没人知道！你看到那几根铜管了吧？那铜管能把外面的声音传进来，但这儿的声音却是传不出去，有趣吧？而且此处正好是楼层错落之间，单从外面看来，万万不会有人想到这里还有一间暗房。”
秦七探出神识，发现这暗房居然还有些许隔绝神识的作用，表面没有说什么，心中却是十分惊讶，此处定是有高人布置过，只要江大浪不透露自己行踪，相信王铁手他们不论是多大的能耐，一时半会也查不到这里来。
但现在自己和江大浪之间实在是有些尴尬，秦七暗自考虑，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自己也是男人这件事和他说明，免得这花痴缠上自己，那当真是恶心死了。
正想着的时候，那叫做三娘的中年女人拎着个食盒从旁边的侧门进来，将食盒往地上一放，又退了出去。
江大浪迫不及待的打开食盒，秦七侧眼望去，只见里面装了几碟点心、炒菜，中间放着一只烤成了金黄色的整鸡，旁边还放着一壶酒！
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太享受了，吃个早饭都这么奢侈。
秦七在心中默默感慨，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肚子里也不争气，“咕”的叫了一声。
有一个月没好好吃饭了，现在见到面前丰盛的食物，秦七自然是食指大动。江大浪正腆着笑脸转过头来，想要邀请美人同自己共进早餐，突然听到秦七肚子响动，连忙眼神一转：“嗨，仙子，你先吃吧，我……我到街上转悠一圈，打听一下情况，再回来和你商量下一步怎么办。”
秦七脸色微微发红，对这当街调戏女子的恶少也生出些许好感，这家伙虽然急色，但也十分知趣。现在江大浪反正已经误会自己是女人了，干脆也不急于戳穿，等度过此次危机再说。
思虑至此，秦七和江大浪说了声谢谢：“江少爷，你热心帮我，我领这个情了，只要危机过去，秦某必有重谢。”
“你姓秦？”江大浪语气中尽是毫不掩饰的欣喜，“哈哈，哈哈，仙子，咱们俩还用说什么谢！你知道的，我江大浪古道热肠，最是见不得世间不平之事，你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秦七又是尴尬又是无奈，但看在江大浪眼中，美人低头蹙眉，似怒非怒、似嗔非嗔的样子，真是说不出的好看，差点将他心都融化了。又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才手舞足蹈的出了门去打听消息，剩下秦七一个人在暗房之中。
秦七定下神来，先把食盒中的饭菜拿出来吃了一番，最后连酒都喝得一滴不剩，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现在自己虽然暂时安全了，但危机仍然没有过去，当务之急还是要学会几样趁手的法术，才有机会逃过这一劫。
在脑海中查探了一番梅铅华的记忆，发现以自己现在微末的法力，能学的法术实在是不多，共有三个小法术能够学习，分别是除尘术、障眼法和引火术。话说回来，虽然是三个没什么攻击力的小法术，但也算是秦七第一次学到神奇的道法，心中还是有些激动，默默在心中演算了数次法力运转，小心翼翼的施展了出来。
第一个学习的法术当然是引火术。引火术是火系法术中最为粗浅的一种，也是所有火法的基础，施法虽然没有什么难度，但也已属于‘无中生有’的范畴，并非借用外力蒙混无知乡民的魔术。秦七调用体内气息，在梅铅华记忆的指点下，很快掌握了这门小小的法术，在指尖升起一团小小的火焰，不过火焰不能够持久，只坚持了短短几息就化为一缕青烟，远远达不到‘活火’的境界，至于传说中的‘灵火’和‘天火’，更是差了不知多少层次。不过秦七却是十分满意，毕竟自己刚刚踏入修炼一途，能有这种进度也算不错了。在梅铅华的记忆中，有些刚入门的弟子，光是练个引火术都要数天时间。
第二个练习的是障眼法，障眼法严格来说并不算一样法术，因为它要求施术者藏匿全身气息，尽量融合在周围的环境之中，让行踪变得不那么显眼，说起来是一种介于体修功法和武修功法之间的身法。秦七也没什么武功底子，对障眼法试了几次，总觉得摸不着头脑，有时觉得自己好像施展成功了，但睁眼望去，自己的身体还是好生生的在自己眼前，似乎没有什么效果，分心之下，气息一泄，法术自然也就破了，弄到最后他也没明白自己究竟掌握了这个简单的法术没有。
最后试验的是除尘术，在梅铅华的记忆中可以发现，这小法术没多大用，算得上是最为鸡肋的一门法术，但它却也是修道者必备的一门法术。因为修道者常年在深山苦修，入定打坐下来少则十天半月、多则数年，若是没有这个法术，不能及时清洁身体和衣物上的污垢，浑身非得馊臭了不可，堂堂的修士混成如此模样，定要被他人大肆耻笑。
秦七调动体内气息，试了两次便成功施展出除尘术，只发觉一股微弱的气流在自己面前拂动几下，带走了些许灰尘，当下心中一喜，又连续施展了几次，连衣衫上也清洁了不少，让他不由得十分高兴。他也不是天生就不爱干净，只是当了许多年乞丐，洗得太白净了讨不到饭，便也养成了脏兮兮的习惯，但他常常是强忍着身上瘙痒出去讨生活，心中早就厌烦得很，现在能够让身上变得干干净净，自然是分外上心，乐此不疲的接连施展出来，不仅让自己身体衣物上干净不少，就连鞋子上带着的污泥也清洁了一番，种种秽物被他用法力凝聚起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面前的污物竟然汇成了半个拳头大小的泥球。
难道小爷身上竟然有这么脏？
饶是秦七当惯了乞丐，现在这么直观的看到从自己身上弄下来的污物，还是觉得有些羞赧，但也起了些好奇之心，心想既然除尘术能够清洁自己肌肤衣物，那自然也能清洁指甲缝甚至毛孔之中的污物啊，也不知这除尘术最为极致的时候能够达到什么程度？
他只是个半路出家的野路子修真者，也没有师父教导，只是由于当乞丐的时候肮脏惯了，便发了此番奇想。想到便做，当下全力使了个除尘术法决，神志引导全身真气往皮肤上游走而过，拉扯着皮肤上的各种泥垢离开身体，但秦七并不满足于此，而是加大了真气运行的速度，全神贯注的引导法术从外而内徐徐深入皮肤之内，一开始是一些看不见的死皮角质被清了出去，随即是一些看不见的细微杂质被清了出去，最后甚至连靠近表皮的血液也沸腾了起来，顺着经脉流动的方向开始不停翻涌，似乎要冲出皮肤一样，此时秦七感到一种皮肤完全裂开似的痛苦，好像一条正在被刮鳞的活鱼，疼得他差点跳起来。
秦七心念一动，想要把真气收回丹田之中，但除尘术已经施展出来，刚一收回些真气，皮肉的疼痛更加剧烈，只得拼命调动真气抵抗。
如果此时有人在旁边看到他的样子，会发现他全身通红，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冒血珠子，样子十分骇人。
就在此时，蛰伏在他丹田中的改颜丹剩下的一丝药力突然活跃了起来，瞬间覆盖了全身，原先被那帛纸改造过一番的经脉也噼噼啪啪直响，一边碎裂，一边又无比飞速的修复，似乎要将他整个身体拆碎了重新组合一遍。
秦七大惊失色，妈的，要走火入魔了？心中叫苦不迭，为什么小爷每次修炼都像要死过一回似的？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但每次都痛成这样，小爷还是干这买卖的命么？
心中虽然抱怨，但下意识中还是拼命调动了真气运转，以往那帛纸上的气息流动路线他虽然练得精熟，但都是慢慢的运转，最快都要半个时辰才在体内运行一圈，现在形势所逼，真气在体内一路狂奔，运行的速度目不暇接，到最后秦七自己也不知道它们究竟跑了多少圈，只听得真气呼啸的声音，将自己体内各种杂质从毛孔之中逼迫出来，这些杂质细小之极，都是裹着丝丝血液喷出，让他浑身上下都喷出蒙蒙血雾，眼睛鼻子嘴巴之中更是像小喷泉似的，不停往外飙血，看样子不过半刻他就要失血过多而死。
而此时那丝改颜丹的药力又显出了威力，它在秦七身边形成了一张隐形的大网，滤过各种杂质，唯独将血雾笼络起来，待到他体内的气息渐渐平静，改颜丹的药力像是融化了一般，随着他的血液缓缓收拢过来，从皮肤中一点点渗入他的体内，在经络血脉里缓缓流动起来。
秦七心神一动，发现不知在何时，自己的真气流动已经平缓下来，而体内的经脉又拓宽了不少，真气泊泊流动，浑身精力无比充沛，闭上眼睛默默观想一番，骇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突破了练气二层，而且真气暴涨，直达练气三层圆满的程度，马上可以冲击练气期初级的瓶颈了！
秦七此时真的是又目瞪口呆了一回，这是什么速度？在梅铅华的记忆中搜索一番，发现只有一个千年前的老怪物，一年之内突破了练气初期，被人称为万世不遇的超级天才，自己修炼的速度虽说不见得能够超过那老怪物，但也不见得比他慢，超级天才的称号，舍我其谁？
哎哟，你妈的，王铁手你惨了，千万不要太早死，小爷很快来找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