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新式疗法

第二天,秦西省渭水市人民医院,病房内。

刘辰问:“老二、老三,你俩到底怎么了?”

甄传捂着肚子,在病床上嗷嗷大叫道:“老大,昨晚睡觉瞪着被子着凉了,我现在有些发烧,你快去叫李医生,我都要烧死了……”

躺在旁边另一张病床上的莫耀剑也咬着被子,看起来痛不欲生的样子,呼哧呼哧喊道:“老大,俺被甄传传染了,现在都快烧到40度了,赶紧给俺叫李医生,再晚来不及了,疼,俺咧娘哎,疼……”

刘辰看着莫耀剑逼真且痛苦地捂着肚子,有些奇怪,问:“发烧不应该头疼吗?你捂着肚子干嘛?”

“哦……是吗……俺发烧一般是先烧肚子的……哦……现在烧到头了……头开始疼了……”说着,莫耀剑把捂在肚子上的手重新放在头上,抱着头在床上来回翻滚,庞大的身躯把小床压的“吱吱呀呀”,在清晨的医院听起来生机盎然。

“太假了,演过了,就这样的表演怎么能达到目的。”甄传见莫耀剑这幅德行,肠子都悔青了,“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还不知道今天我又被坑成什么样?”

此刻甄传真的开始感到头疼欲裂,这次是真的疼了,他的双手不由得急促捶床,两眼喷火,充满不甘,心里嘀咕道:“甄传啊,甄传,你怎么可以相信一头猪,你怎么能试图叫醒一个永远装睡的人?”

在同一个地方犯一次错,可以原谅,那叫经验;在同一个地方犯俩次错,还可以原谅,那叫加深印象;在同一个地方,反三次错,你还好意思提原谅两字?简直连猪都不如。

都说重要的事情重复三遍,要是同一个错误也重复三遍,那也……只能说是宿命。

“我他/妈的从来就没从坑里爬出来过,不是在坑里,就是在掉在坑里的路上。”甄传回忆起自从认识莫耀剑后的生活,心里感到十分委屈。每次莫耀剑坑完他之后,还会眨着无辜的小眼睛瞪着他,一副人畜无害天真无邪的样子,搞得他心里更窝火。

这边,莫耀剑望着那头病床上的甄传锤头顿胸的样子,挠挠头,眨巴着无辜小眼,迷茫地瞪着他,心想这家货的演技都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看来我还得加强修炼啊。

早在莫耀剑捂着肚子喊头疼的时候,刘辰便明白二人在装病,只是一时搞不清二人装病的企图,便打算如同以往每一次观看二人的表演一样,他站在一旁不言不语,任他们自导自演,自乱阵脚,自行收场。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一股香风飘进,空气中渗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李心莲推门而进,后面跟着一直在低头看病例的李嫦曦。

躺在病床上的莫耀剑和甄传看到进来的二人,脸上浮现喜色,一时之间,捶打病床的手更加有力道,哀叫的声音更加喘急,小床吱呀的更加有韵律,病房里添了无数的生机。

李心莲有些焦急,三人年纪相仿,最近两天已经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上前问道:“甄传、莫耀剑,你们怎么了?”

“俺发烧了,俺头疼死了,俺……”莫耀剑气喘吁吁,捂着头来回翻滚。

甄传怕莫耀剑露出马脚,抢着说:“我们昨天着凉了,今天发烧得厉害。”

李心莲不疑有假,拿出随身带的体温计,“那我给你们量量体温,要是发烧的厉害得赶紧降温才行。”

“我要李医生量……”

“俺要李医生量……”

二人赶紧摆手,异口同声拒绝了李心莲的好意。

“我量体温蛮厉害的,我能行的,相信我。”李心莲以为二人不相信自己的医术,举起肉肉的小拳头信誓旦旦道。

“俺就要李医生量,俺只相信李医生。”莫耀剑倔强地反驳。

“哎吆喂,不信姐还治不了你了,这件点儿小事儿还用李医生出手,我来。”莫耀剑的固执也激起了李心莲的火爆脾气,她拿起体温计拽起莫耀剑的胳膊粗暴地往里塞。

瞅着李心莲近在咫尺的绯红小脸,莫耀剑微怔,心想这丫头也不错,不禁有些心神荡漾,赶紧爬起来,一把抓过李心莲白皙小手,装作满不情愿的样子,道:“俺让你量也行,可你得用李医生的新式疗法。”

听到莫耀剑的话,一直待在一旁心不在焉的李嫦曦俏脸瞬间通红,饱满的胸脯起伏更加厉害,她偷偷瞅了瞅刘辰,回过头瞪了李心莲一眼,给了后者一个冷冽的眼神。

李心莲心领会神,转过头瞪着还抓着自己手嗷嗷叫的莫耀剑,恨恨道:“莫耀剑啊,莫耀剑,我看你是真的烧的不轻,必须得打一针好好降降温。”

说着,李心莲拿出一管大号注射器,对着莫耀剑的屁股一顿猛戳。

“啊,啊,啊,……”

一阵杀猪般的吼叫声,一声高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在病房内响起,加上之前病房内响起的床受大力摇晃时的吱呀声,这个暮冬时节的清晨添了些春色。

李心莲咬牙问道:“烧退了没有,还要不要新式疗法?”

莫耀剑回过头望望还插在屁股上的大号注射器,怕怕道:“俺咧娘哎,俺烧退了,俺再也不敢发烧了,俺再也不要新式疗法了,俺懂了不是所有人都有命享受新式疗法的,俺命不好俺认了……”

李心莲看到莫耀剑把话题往“新式疗法”上扯,心中有些不喜,摸着莫耀剑肥硕的脑袋,又往里插深几分尔后果断拔出针头。

待看到莫耀剑直接昏了过去,她又拿出一支新的大号注射器,沉默地看着躺在旁边另一张床上发呆的甄传。

甄传感受到李心莲目光中的阵阵杀气,醒过神来,擦了擦嘴角因惊吓情不自禁留下的口水,“刺溜”跳下床,活动活动身子,咧嘴笑道:“我感觉突然好了,烧退了,你们看,我现在都能下床活动了。”

说完,甄传唯恐李心莲不相信,连蹦带跳,做完一个倒立后,又对着挂吊瓶的柱子来了一个倒挂金钩。

李心莲满意地看着二人,回过头笑道:“李医生,他们二人经过我的治疗都好了。”

“心莲,我记得你最擅长的是专治各种嘴巴漏风,口风不严,大嘴巴。用穿着粗线的细细的钢针把患者漏开的嘴巴一针一针缝上,还不能打麻醉,一般还要根据患者的嘴漏程度缝上至少八十一针,这门技艺讲究的就是心狠手快眼稳……”李嫦曦笑吟吟地看着甄传和莫耀剑二人,一个字一个字缓慢蹦出,再配着她那妖孽般的面孔,这话让一直躲在一边不明所以的刘辰都感到力道十足。

甄传不待李嫦曦说完,从“金钩”上下来,颤颤巍巍的保证道:“李医生,我嘴巴很严实,不漏风,我用我纯洁的贞操保证。”

莫耀剑也不再装死,夸张地奔着李嫦曦扑过去,抱着她的裤脚,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兮兮说道:“俺咧娘哎,从小俺村里人就知道俺老实,嘴巴严实,忠诚度高。六岁俺和狗蛋一起去偷村里果园的苹果,俺被果园的大狼狗咬住,当晚敌人用满清十大酷刑折磨,俺没供出狗蛋,从此江湖上人称俺‘义气小郎君’;七岁俺又和猫蛋一起去偷苹果园的苹果,俺又被果园的大狼狗咬住,当晚敌人又用十大酷刑折磨,俺也没供出猫蛋,从此江湖上称俺‘铁胆小郎君’;八岁俺又和鸭蛋一起……就这样,俺一直偷到十五岁,俺就是义气,不会做对不起朋友的事,要是有风露出来,那也是其他人嘴巴不严实,该缝……”

就这样和狗蛋或者猫蛋或者其他蛋一起偷了十年,就这样被同一只大狼狗咬住十年,就这样被满清十大酷刑折磨了十年,就这样被江湖上人称小郎君叫了十年……

这显然是个很长的故事,又有些重复性,但没有人因此而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因为莫耀剑的……智商就摆在那里,与此同时,病房内的其他四人也看出了一些事实。比如因为孩子名字的原因那个村落的人很朴实,比如因为小郎君封号的原因那个地方的江湖管理很混乱,比如因为……莫耀剑的原因那个地方的人很……可爱……

四人都逐渐相信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于此同时产生的还有淡淡的敬畏感,不再有人怀疑莫耀剑口风不严实。

“噗通……”

甄传感受到了压力,学着莫耀剑趴在地上,抱着李嫦曦另一边裤脚,哭天抢地的发誓赌咒。

一时之间,病房内作揖声,发誓声,赌咒声,声声飘入医院的每个角落。

清晨,刚刚上班路过病房的医生护士,看到这一幕,暗地里佩服李嫦曦,心道:“京城来的医生果然厉害,能让家属那么信服。”

刘辰张了张嘴,待看到李嫦曦凶狠的目光,李心莲举着大号注射器跃跃欲试的样子,也识趣地闭上嘴巴,心底嘀咕道:“我的命也不好,看来老三说的新式疗法我也没机会体验了。也罢,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