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中毒!被杀!尸体没了?

月色暗淡,一片密林里,风稀雾重。

林瑞雪悠悠醒转,却感到丹田内气血翻腾,像是受伤不轻。她睁开眼来却见自己身在一片黑暗的树林之中。心中正充满疑惑,不知自己如何到了这里,正诧异奇怪时,看到眼前却站着一人,吟哦道:“

烟树暮鸦隐,寒江明月泊。

春归人无迹,风逝云又去。

事沉思乃重,景浮离知遽。

还对江上月,江月初照人。”

仔细一看,不是那说话讨厌、为人酸腐、愚蠢滑稽的落拓书生江湖生是谁?

江湖生见她醒转,不由脸露喜色,说道:“姑娘,你醒了?你刚才打了几声呼噜,但是不大。”

林瑞雪秀眉一蹙,道:“喂,我怎么在这里?”

江湖生微笑道:“嗯?哦!这个……,说真的,是我救你到此。”

林瑞雪如何能信?自是道他胡吹瞎说。便扭过头不理他,心中暗自沉吟:“在那酒楼里……嗯,那个姓丛的老狗,偷袭伤了我。我怎么到了此处?……当真奇怪。”

她又转念想道:“这酒楼里发生的事,一件比一件奇怪。马如芥到了何处,他又为何带走那些首级,他怎么会使我爹爹的武功?……那十几个人咽喉被穿,显然是那人所为。难道……天下第一杀手也来到这无锡城?……”她暗暗思索,却浑不理那书生。

江湖生关切说道:“姑娘身上的刀伤还没好,又被那仙风道骨的老者用手打了一下,好像姑娘因此而受了些跌打瘀伤。想是姑娘身子生来十分娇弱,太过弱不禁风。今后真得好好吃些补药,调理调理,像什么补中益气、藿香正气、六味地黄丸,乌鸡白凤丸的,我建议你每餐都就着米饭吃点儿。更少不了的是以后每天饭后百步走,……这个……嗯,咱们再多呆一会儿,然后便进城寻医求治。这个……咱们需先找个能治外伤的大夫看看,然后再寻个能治跌打的医生。”

林瑞雪听他说得糊涂愚蠢,感到又是莞尔,又有无奈。遂摇了摇头,也不搭理他。自己试着站起,却发现十分困难。江湖生倒露出紧张神色道:“姑娘,小心!你小心啊!提防别动作大了,再崴伤了哪里。你脚疼吗?我给你脱了鞋揉揉。”

林瑞雪摇头苦笑,叹了口气,望向天边月色,悠悠地道:“也不知他现在何处?”

江湖生道:“你在思念某人吗?”

林瑞雪脸上一红,愠怒道:“关你什么事?姑娘现在没事,不要你陪。快走,快走!”

江湖生摇头道:“那怎么行?姑娘你现在……”他话没说完,却见林瑞雪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喝道:“再不快走,姑娘就杀了你!”

江湖生像是吓了一跳,身子忙往后退,双手在身前乱摇,口中急道:“你……你……你不可乱来。我……在下是你救命恩人,你……你怎可以恩将仇报?”见他一脸情急慌张的样子,林瑞雪看着他倒也觉得可笑,便把匕首一收,道:“不准你再在我面前胡说八道。”

江湖生垂头丧气地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林瑞雪问道:“姑娘问你,你老实回答。敢有半句谎言,哼哼!”江湖生道:“姑娘请问,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林瑞雪正色道:“到底是谁领着你和我,来到此处的?”她不相信是这书生救她到此,只道另有他人出手救她性命,然后领着他们躲在这的。

江湖生双手一摊,道:“若非小生,难道还有旁人吗?便是末学不才,在一片刀枪剑戟之中,奋然救姑娘到此。”他话方说完,却见林瑞雪目光寒冷地射向他,口中冷淡淡地道:“你既然不肯老实回答我问话,我只好割了你的舌头了。”说着,又掏出匕首来。

江湖生像是吓得大惊失色,忙地转身,拔腿就跑,脚步却踉踉跄跄,整个人连着跟头、又滚又爬地没命奔逃,不一会儿身影便即没入林中。林瑞雪本意只是要吓他一吓,见他害怕,又逃得狼狈,不禁莞尔失笑。

林瑞雪见那书生去了,也不想要他回来,便一个人斜倚在树下,暗暗吐气运功。

大约过了半天,林瑞雪吐出一口黑色淤血,便感到呼吸略有畅通。她心知内伤较重,但这口淤血吐出,则性命已然无碍,慢慢恢复也只是时间问题。她试着站了起来,却觉得现下身体的情况竟比自己想象得要好许多。她微一提气,竟感到有不少内力从丹田中涌出。

她心道:“奇怪。如此重伤下,我吐纳气息,本不该就这么快便能吐出口淤血出来,而我现在体内竟有股极强的内息在腾腾流转。这股真气使人竟有逍遥悠游之意,实是我从未感受过的境界。这真气必不是我自己修习得来,难道是谁注入到我体内的吗?奇怪,奇怪。”这股真气像是纯阳一路,但留在她体内却令她十分舒服受用。可见这注入内息之人,不仅内力十分了得,而且运功的手法也极其高明。

林瑞雪吐出这口淤血后,每吐纳一次气息,便感到身上无比舒泰,内伤更感减轻一分。她心中暗暗奇怪,却完全想不出所以然来。待她行功吐纳了两个周天,已觉身上轻飘,身上内伤似是好了大半。

林瑞雪心下不禁喜悦,便向四周察看,暗暗盘算:“且离开此处,回福州总舵再说。风云酒楼里这一干人,姑娘决计不会放过!到时我亲率朱雀门下三坊七巷的高手,来把这些正教人士,一一杀净。”她计议已定,便起身寻路向林外走去。

直到天明,林瑞雪来到太湖边上的一个渔村,便想进去问人要碗水喝。

哪知她走进村中,却惊讶地发现这村子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再往村里深处走,才发现原来村中尽是死尸。

一村之人竟都被人杀了!

饶是林瑞雪平素心狠手辣,待见到满村的人都变成尸体的这副惨象,也不禁着实震惊,心想难道是这里刚刚遭遇了强盗洗劫?正想着,忽闻远处传来一阵呼喝之声。不一忽儿,却见奔来了二十几名提剑之士。

林瑞雪秀眉一蹙,心道:“分得快,见得更快。”来的这伙提剑之士中,当先一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胜侠剑。

胜侠剑等二十余人奔近后也发现了林瑞雪。胜侠剑微觉诧异,随即宁定,淡淡地道:“我道是谁?原来又是你这妖女。”他身旁的人更叫道:“好狠啊!全……全村的人都让这妖女给……杀了。”

胜侠剑道:“他旁门左道人士历来如此丧厥天良、泯灭人性。可恨酒楼之中,我等一念之仁,未能立下杀手,留下后患,致使这妖女逍遥法外,来戕害无辜。妖女!我问你,你为何要杀这全村老小?他们都是寻常百姓,他们又碍着你什么了?”

林瑞雪也不在意被他污蔑,只冷冷地道:“甚下贱,你们怎么到了这?”

胜侠剑不答她问话,却道:“你不承认你杀了全村的人也没事。我等也不必拿你去见官府。天理公道为鉴,我等便在此将你这穷凶极恶的妖女诛灭。”他一提长剑,又喝问道:“同你一起离开的那妖道书生呢?”

林瑞雪一怔,却哼了一声,道:“他……?那人走了。我适才问你,你们为什么来这?”

那胜侠剑听她说那书生不在,登时心下大宽,随即狞笑道:“好!我们为什么来这,你用不着知道。你便纳命来吧!”他一声清啸,随即长剑颤动,向林瑞雪扑来。而他一出手便是他那记绝招“晴光万里”。

林瑞雪此时手中没有兵刃,自是难以抵敌。便忙向后退,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正吃惊时,却见那胜侠剑也凝剑不动,一脸痛苦惊异神色,口中叫道:“有毒,有毒!这……这些尸体上都有毒!”言讫,就看他身后的二十余人纷纷摔倒,脸上尽呈一层烟灰之色。

果如他所言,这村中尸身上俱布满奇毒,经尸腐之气扩散,已传染上这些人,而胜侠剑所率的那二十几人显是根基尚浅、修为不足,因此中了尸毒后马上毙命。

胜侠剑功力原较那二十余人深厚得多,他忙提内力护住心脉,防止毒素侵入,然后屏住呼吸。整个人更不停留,一转身便飞纵而去。

林瑞雪感到头晕得厉害,眼前逐渐变成一片漆黑。正惊惶间,身上更觉再无气力。随即一头栽倒,便人事不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瑞雪方才悠悠醒转,头上却仍旧痛的厉害。

她慢慢睁开眼来,却发现自己身前正立着数人。那些人正表情严肃地望着自己。再仔细一看,居然是慕容试剑那一干人等围在她的身前。而此时的她却待在一条船中,泛于太湖之上。

她何以置身船上?

慕容试剑目光凛凛,声音冰冷问道:“你醒了?”

林瑞雪心里十分惊诧,正疑惑时,却见到慕容试剑的身边还站着一名鹤发童颜的白须老者。那老者见林瑞雪睁眼望他,便捻须微笑道:“你已服了老夫的镇毒丸,十二个时辰之内,不会有事。”

此人叫做“南极医仙”,是武林中的一位奇人。他不仅武功高超,而且善解各种武林奇毒,医术十分了得。他与另一位医道高手“北冥药圣”,在武林之中并称“医药双圣”。他二人向来避居海外,很少到中原来。这南极仙医又怎么会现身在这太湖之上的?

慕容试剑沉声问道:“那书生呢?”林瑞雪不答,扭过头去。慕容试剑又问:“你为何要对那一村的村民下此毒手?更在他们的尸身上投下这‘黑肌五味毒’?你手段好狠!”

南极仙医道:“投撒‘黑肌五味毒’,不算何等厉害的毒术,老夫妙手回春,只需略施药石,便可将此毒尽除,救人性命。不过,你这女娃太过心狠手辣,你若不老实交待慕容大侠的问话,十二个时辰后,不得老夫救治,你这女娃必定毒发身亡。”林瑞雪一句话不说,心中却满是疑问。

※※※※※※

原来,昨夜酒楼里,在众人的刀剑砍向林瑞雪身上的刹那,江湖生忽然抱起林瑞雪脱身而去。群雄只觉眼前一花,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负手一边的慕容试剑目光犀利,看清了那书生的高妙而诡异的手法。

江湖生出手如电、两掌几下翻飞便夺去了众人手中的兵刃,同时又携人离去。夺剑、携人、飞纵,所有动作都只在瞬间完成。慕容试剑若非亲见,实不能相信世间竟有人能有这等神奇武功。

江湖生携林瑞雪去后,慕容试剑方缓过神来,急忙提剑追出。到了门外,却已不见了那书生的踪影,眼中所见,就只剩下门口堆得那些被夺下的兵刃。

慕容试剑回到酒楼,摇头叹气。众人尚自一头雾水,都纷纷围了过来问他究竟。慕容试剑怔怔出神,半晌不言,过了半天,才自言自语地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深不可测……”众人不明所以。

胜侠剑问道:“为今之计,该当如何?我等就在这里等着那马如芥回来吗?”慕容试剑蹙眉沉吟道:“我等全都留在这里,无异于坐以待毙。不如……留下三个门派的人在此间守候。其余众人都出去,咱们分头寻找马掌柜的。大家彼此照应,以烟火为号。”这群人里自是以慕容试剑威望最盛,由他决断,众人自无异议,纷纷点头答应。

众人当即商议,便决定留下铜山派、仙霞派和龙虎山派的人在酒楼里等候马掌柜的消息,其余众人则出城去寻找马掌柜的下落。那大河帮的少帮主忽问:“那酒楼里的这伙人呢?”他问的自是酒楼中原先的那些酒客。慕容试剑略沉吟了下,说道:“放他们去吧。”

于是群雄依计而行。原先酒楼里的众人也都赶忙离去,各自散了。清茗道长则带着那陈姓青年与丛不输等修真教众人同行。群雄中以青木派势力最弱,慕容试剑便命胜侠剑去跟着他们,帮忙照应。自己则带着三尺门众人,往无锡城北而去。

慕容试剑率领着那十余人在无锡城北转悠了大半天,却不见有任何异象,便又出城去找寻,仍旧一无所获。正思忖下步打算时,忽见城南空中发出烟火讯号。慕容试剑凛然叫道:“铁掌帮的人那里有状况!”

慕容试剑等忙往城里赶去。当他们来到烟火讯号处时,除胜侠剑和青木派的人还未到,其余门派众人则都纷纷赶了过来。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尽是惊愕、愤怒和恐惧的神色。

只因那地上全是尸体,却正是铁掌帮众人。铁掌帮少帮主苏蓦然即身在其中,而他全身乌黑,瞳孔放大,死相极惨。其余倒毙在地的铁掌帮帮众也都如他一般。

慕容试剑惊怒道:“苏少帮主以及铁掌帮的众兄弟都是中毒而亡!”他正感震惊,忽然反应过来,忙叫:“快快散开!”

众人震惊之下,赶忙依言四散。却见有几名动作稍慢又功力较浅的,却已歪倒在地,抽搐了一阵,便不再动了。自是那尸体上的毒仍可传播。显是下毒之人刻意如此,要以毒尸继续害人。

慕容试剑怒道:“贼子手段好毒辣!”转过头对众人道:“先回酒楼,再从长计议!”群雄更不停留,径往风云酒楼赶回。

可待众人回到酒楼后,却惊奇地发现留守在酒楼里的人竟已全都横尸毙命。

群雄惶惑惊恐,逡巡门外。慕容试剑震怒之下,自丹田内遽提真气,奋然独身跳进门内。

他弯下身去逐一察看这些尸体。发现留守于此的遇害众人,却并非同城外铁掌帮那样是因中毒而亡。只见地上的每具尸身,其咽喉处都已被穿了个拇指大小的创口,并且血迹未干。

饶是慕容试剑平素处变不惊,此时亦不禁失声叫道:“难道当真是‘天下第一杀手’到了?!”众人听他如此说,更不由得心头大震。

然而更奇的是,酒楼中的伙计却全不见了踪影,当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空荡荡的酒楼里,只横竖乱堆着铜山派、仙霞派和龙虎山派的人的死尸。气氛之诡异和恐怖,难以形容。众人的心中尽是惊悚震怖之意。

这时胜侠剑及青木派的人方才赶到。胜侠剑孤身走入,说道:“慕容师兄,接到总舵传讯。”说着,拿出一只信鸽递上。

慕容试剑接过信鸽,信鸽上的手信还没被拆开,自是那胜侠剑鉴于身份,未敢自行拆阅。慕容试剑拆开信去读。但他不看则已,看完更惊,失声道:“这……”胜侠剑急问:“何事?”慕容试剑不答,将信递之于他。

胜侠剑惊疑地接过信,读道:“天下第一杀手于本月十五在洛阳现身,洛阳分舵众人全部遇害。不才现告请我派全体派众同赴洛阳共议。”落款是:“西门落月”四个字。

原来当日是三月十六,而信中所说日期便是昨日。是以如果信上所说属实,那么此间遇害的众人就绝然不是那个“天下第一杀手”所为。然而这些人遇害的方式,直与那传说中的人之所为毫无区别。江湖盛传,“天下第一杀手”无名氏,取人性命的落点都在每个人的咽喉处,除此外,被害人的身上再无其余伤痕。据说那人武功奇高,且行踪诡秘,从来无人能知他下落,连他的姓名、出身和师承也都无从得知。

慕容试剑和他师弟胜侠剑都是武林高手,江湖经验丰富,仅通过察看人身上遇害的伤口,便可推断出凶手的武功深浅。慕容试剑见了这些遇害众人的咽喉之伤,便知道这凶手的武功俨然与传说之人别无二致。然而,无锡和洛阳相隔千里路,同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在朝夕之间分别在洛阳和无锡两处杀人行凶呢?难道在这里行凶的不是他?那又会是谁呢?

胜侠剑道:“既是西门先生召请我等前赴洛阳,咱们还是先撂下这里的事,先赶赴洛阳去看看再说。或许到了那里不定能查出些许端倪呢。”慕容试剑道:“好。”然后便把信中之事简单知会门外众人。

那信上落款人物叫做西门落月,是三尺门西门家的高手,亦是前掌门人西门偃月的胞弟。此人武功和声望在江湖极盛,向被人尊称为“西门先生”,又与雪山派掌门欧阳祭雪并称“南月北雪”,是以他又称“南落月”。他虽非三尺门总掌门,但其实早已是四大家族中最德高望重者。

群雄道:“既是三尺门全派齐赴洛阳,那我等不如也同到那里,也好互为知照。”有的则道:“此间公案未了,实不知凶手到底如何?不若大家同到洛阳再行计议磋商。”有的则道:“到时也只好劳烦西门先生来为我等主持公道了。”

众人计议定,更不停留。纷纷打点行囊,带上各自的兵刃。装点齐全后,便即策马出城而去。至于那三派的人的尸体,则索性都留在了酒楼之中。依胜侠剑之计,无锡城中酒楼内堆着这许多尸体,必然惊动甚大,就算官府有心包容开脱,但这样大的人命案也是决计蒙混不过去的。他们便是要把这个大麻烦留给他马如芥和风云镖局,到时不怕他马如芥不现身。

众人数十骑,策马疾奔,取道北上。方奔出数里,慕容试剑忽然勒住马对胜侠剑道:“你领众人先走,我回城去再看看。”于是便独骑返回。

慕容试剑将到城外,便跳下马,把马拴在野外林中的树上,自己则施展轻功,趁夜色潜行进城。

慕容试剑在街道旁的房屋瓦顶上运轻功疾行,没多大工夫,便又来到风云酒楼。

他想在暗中潜藏,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人会回这酒楼来。那回来的人或许就是凶手,又或者会与凶手有关,又或许会是马如芥那伙。

他闪身楼上,揭破片瓦,顺着露出的空隙往下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却险些叫他惊呼出声。

只见楼内干干净净,尸体全都清理不见。桌椅摆放整齐,血迹全部擦干。只是屋中仍然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而最诡异的是,楼中各层的灯笼都已全部换成新的,仍是高高挂着,灯火通明。

饶是那慕容试剑行走江湖多年,阅历丰富,也不曾见过这等诡异怪事。

群雄离开时间不长,而在此期间这酒楼就被人清理打扫得如此之干净。那些留在这里的尸首更都不知了去向,而清理打扫的人又到哪里去了?

慕容试剑不禁背上冒寒,心道:“莫非竟有人在暗中特意戏弄我等?”

他正惊疑间,忽见酒楼内走进两个人来。一人身材微胖,头顶光秃,但却非僧人打扮,其肩上扛着一把锄头。另一人则身材极瘦,干枯如柴,个子虽不高,但手长腿长,手里正握着一根七尺长的鱼竿。

二人走进酒楼,似在察看。

慕容试剑居高临下偷瞧他二人,只是看不清他二人的形貌年纪。心里却道:“这二人是谁?瞧他们步法,显然是会家子,决计不是寻常百姓。江湖中可曾有以锄头和鱼竿为兵刃的武林豪客?……他们来这不知有何用意,又不知他们是否和这里的命案有关?”

那二人在酒楼内转了一圈,便坐了下来。只听秃头人道:“我看这酒楼十分古怪。”又听那瘦子道:“不错,姓马的不知跑到哪去了。”秃头人道:“刚才那人出手好快!很像是天下第一杀手……”瘦子道:“那人武功太高,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只有老大来,才能和他较量较量。”秃头人道:“怎么这群人的尸首都不见了?”瘦子道:“嗯!奇怪。我二人去追寻那人踪迹,去了也就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回来这里就都收拾干净了?邪门儿!”秃头人道:“看来,盯上这姓马的,不止一路。”瘦子道:“你说那玩意儿真在他手里吗?”秃头人道:“老五查访到的,应该差不了。”

之后,他二人便不说话了,只坐在那里,面对着面互相沉默。半晌工夫过去,四周静阒无声。慕容试剑正觉奇怪时,突然,听那瘦子高声叫道:“嗯……只是,楼上的这位朋友,在此监听我二人,不知是何用意?”说着,他身形一动,便跳上了二楼。

慕容试剑一凛,心道:“竟被此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