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芸一石二鸟之计

“那二皇子觉得,茹石为何要推自己的妹妹?”柳茹石依旧平静无波。

“你,你,羡慕嫉妒茹芸妹妹的美貌!”二皇子怒道。

柳茹石看着他不知是因恼怒而红的脸颊,还是因为其它,忽地笑了。

“你笑什么?”二皇子不解,愤怒更甚。

“二皇子也说小女子师承神医,医术算不得数一数二,可要是想捉弄或者杀一个人,还用这般费力?不说柳府花园的荷塘要比这宋太尉府上的锦鲤池深多少,但凡有些脑子,还用跑到今日这般人多的场合来兴师动众?”柳茹石再次开口,语气平淡如初。

二皇子怔愣,宋连城忙上前拽了拽他的衣袖。

“妹妹确定,要这般一直坐在这里,一会儿招来更多的人,来瞧你这湿漉漉的一身水渍?”柳茹石忽地转身,对着地上的柳茹芸道。

柳茹芸抬头不语,却楚楚可怜地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一低头,却看见了她胸前湿透的一片,喉头一紧。

柳茹芸忙将身上的披风,紧着往身上裹了裹,湿透的涟漪,瞬间藏在了披风之下。

二皇子回神,“安排客房,让柳二小姐先去换一身衣裳。”

宋连城忙道:“是。”

他一直低着头,并未看任何人。

柳茹芸起身,跟着下人往客房去。

她一步一回首,泪眼涟涟地瞅着二皇子,并不开口。

那欲言又止的可怜模样,让二皇子本就发紧的喉头,更干了,甚至有些火燎燎的感觉。

宋连城赶紧朝柳茹石使眼色,示意她跟自己离开。

柳茹石瞅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二皇子,见二皇子不看自己,想来是没有再为难自己的意思,便转身同宋连城离开。

二皇子见大家离去,竟鬼使神差地跟上了柳茹芸的脚步。

柳茹石跟着宋连城,见他往前面花园走,这是往茶宴去?

心里有些犯嘀咕,莫非这宋连城没有隐疾找自己?

“宋大公子刚刚差丫鬟来,找我可是有事?”柳茹石还是打算问一问。

宋连城一愣,随转身,疑惑道:“丫鬟说我找你?”

瞧着他满脸不知的模样,柳茹石瞬间了然。

她没作声,只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宋连城赶忙跟上,紧张不已:“我没有要单独见你,于理不合......”

猛然想起什么,又道:“柳姑娘,你先去花园茶宴,我等会儿再过去。”

柳茹石也想到了什么,赶紧走。

是她大意了,忘记了这里是金陵京城,不是岭南。

她顿下脚步,闭了闭眼睛,人言可畏,她真是忘记了......

倏地睁开眼睛,快步离开。

等柳茹芸往花园走来,茶宴也要结束了。

柳茹石瞅见她,换了身衣裳,颜色看起来颇为相似,不仔细看,倒也瞧不出异样来。

只是,二皇子远远地跟在她后面,倒是有些......

柳茹石唇角挑了挑,瞬间便明白了柳茹芸今日的计谋。

若是成功诬陷自己推她下水,又得二皇子相救,那还真就是一石二鸟之计。

果然,不安分的人,什么时候都不会安分。

茶宴散了,李氏领着儿女们往回走。

依旧是柳绍裳和柳茹钧骑马,李氏她们乘坐马车。

回了柳府,天色已晚,柳首辅和姨娘们一起用过了晚膳,柳首辅简单地问了李氏几句,便打算歇息。

寒暄不过三两句,柳茹芸忽地跪到了柳首辅面前,嘤嘤噎噎地低泣着,“请父亲一定要为芸儿做主啊,呜呜......”

“怎么回事?”李氏很诧异,似乎一点不知。

柳茹芸开始呜咽着说起今日在宋太尉府上发生的一切,甚至有些夸张地描述着,大姐姐柳茹石是如何将她推进锦鲤池子里的,颇为羞赧地讲着二皇子如何怜爱佳人,救她于池水之中。

一脸严肃的柳首辅听得整双眼眸忽明忽暗。

一众人等看了看泪眼婆娑的柳茹芸,又瞅了瞅很是淡定的柳茹石。

这大小姐似乎很平静啊。

柳首辅瞅着柳茹石一脸无关自我的样子,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步迈到她跟前,啪地一声,五指印便深深地陷在了柳茹的脸颊上。

瞬间通红!

柳茹石愣了愣,盯着柳首辅的眼眸,忽然大笑了起来,“原来当朝首辅做事便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

“孽障!”柳首辅气得身子发颤,欲抬手再次挥向她。

柳茹石不躲不闪,嘴角的笑容仍在,只是眸子里的冷,却像是噙了毒,令人发颤。

她闭了闭眼睛,等着便宜父亲再次落掌。

谁知,巴掌没来,却听见了秀姨娘娇滴滴的声音,“老爷,您这是做什么,一家人和和气气,才能家和万事兴啊。”

柳茹石睁开眼睛,只见大哥柳绍裳攥着柳首辅抬起的手腕,而秀姨娘站在另一边,柔柔地拽着柳首辅的另一只衣袖。

而聂姨娘不知何时竟站到了李氏身边。

“滚下去,去跪祠堂!”看着满眼冷色的柳茹石,柳首辅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柳茹石不言,扭头就走。

挺直的腰板,丝毫看不出认错的样子。

柳茹石往祠堂走去,没有月色的夜,在昏暗的灯火下,窄窄的青石路,看起来有些灰褐,恍若没有尽头。

而她,却义无反顾的勇往直前。

梅雨的时节,白日有些暑气,而夜里却依然有些凉。

祠堂里没有被褥,只有蒲团,柳茹石默默地跪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绍裳进来时,便看见了跪得笔直的她。

满眼心疼。

忍不住心也跟着颤了颤。

他低声喊,“茹石。”

柳茹石扭头,“大哥,你怎么来了?”

她声音很轻,唯恐别人听见,给大哥惹来麻烦。

“我带了披风来,你夜里披上,等明日一早,我再偷偷拿走。”柳绍裳压低了声音,带着柔和。

他本就温雅,压低了声音,更是轻润。

不乏,爱怜。

柳茹石默了默,接过披风,不语。

柳绍裳跪到了她旁边的另一个蒲团上,欲言又止。

好半晌,他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大哥可是要听我说今日之事?”柳茹石问他。

柳绍裳看着她,点了点头,忽地,又摇了摇头,“我信你。”

柳茹石笑了,看了他良久,才道:“大哥回去吧,明日,一切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