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话 虚假中的真物
鲁索说的这种情况，在普通士兵中也经常存在。
那就是长时间服役，对于士兵的心态会造成影响。有部分士兵会变得冷静且麻木，也有部分士兵会变得疲倦且麻木。
鲁索的精神状态真的是因为长时间的军旅生活变成这样的吗？
切尔西对此表示疑问。
“鲁索，你不会觉得痛苦的么？一直承受着这样的责任。”
“也不会很痛苦吧。这更类似于职责一样的东西……只有我会这样的魔法，所以只有我去做了。”
房间内的黑暗仿佛给鲁索的脸披上了一层黑色的面纱，从他说话的语气中似乎听出了淡淡的疲惫。
“我想听听安洁以前是怎样的人。她以前也像现在这么勇猛的吗？”
自己很难发现自己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就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
我发生了什么变化？
我为什么要这么在意鲁索？
因为……他是我重要的……人？
一思考到这个问题，切尔西的头就在阵阵地疼。
像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阻止她想清楚一样。
“安洁？你这样说起来……她的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鲁索细细回想以前的安洁：“可能是获得了勇者的力量吧。她变得比以前更自信了些，做事情不会再犹豫不决了，还非常勇敢。”
“你这话说的……”
切尔西苦笑道：“十几岁的女孩敢上战场，而且还做出了不少成绩，如果这都不算勇敢的话，什么才算勇敢？”
“毕竟我们是勇者嘛。”
鲁索也露出了苦笑：“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
为什么……你会觉得不得不去做呢？
如果神仅仅只是让你拯救世界……说实话，浪费魔力来救一些没有发展前途的人，明显是不符合“拯救世界”这个目标的。
好比把我救下来这件事——我完全不觉得我的价值能比勇者的一颗心脏要高。
即使我是个不怎么懂魔法的人，也能清晰感受到那颗心脏所蕴含的魔力与活力。
所以，相比较于从前，鲁索的实力肯定是有所下降的。
总觉得，鲁索这种救人的行为，仿佛是有点强迫自己在做一样。
简言之，切尔西觉得鲁索做事的方向性有点奇怪。
“鲁索，你以前也是一个这么乐于助人的人吗？”
“我？”鲁索迟疑了一下：“……不是，人总是乐于助人的吧？你这个问题……”
“我知道对你很不礼貌，但有一件事情我想确认一下。”
“我……不怎么算乐于助人吧？还没成为勇者时候，我连自己的吃饭问题都还没解决呢，怎么会有办法帮助别人呢？”鲁索尴尬地说：“一些可有可无的小忙肯定帮过别人，但应该算不上乐于助人。”
十几岁的年纪，如果没有钱接受教育的话，运气好能找到个工匠师傅当学徒，运气不好的话，就只能到处走走打零工。
“那安洁又如何？你说她变得更加勇敢、自信了，她以前是个怎样的人？”
“她啊……”
鲁索一边回忆一边回答：“我以前跟着一个樵夫伐木，安洁就跟着一个裁缝学习做衣服。她以前可细心了，裁缝师傅教的每一个步骤都会反复地琢磨、学会。有一次，我的衣服坏掉了，我自己随便用针线缝补了一下，补得很差劲……她将我补过的地方一点点地拆开了，才又重新补上。因为我第二天要穿，所以她是熬夜帮我改好的呢。”
“真的？”
“看她现在的样子……想不到吧？”想起以前的回忆，鲁索呵呵道：“她以前其实是个更加温柔的女孩子。”
“……完全想不到。”切尔西说：“安洁……温柔？该不会因为她是青梅竹马，所以你美化了自己的回忆吧？”
“信不信随你。我在你面前说安洁的好话，我也没有任何好处对不？”
“这倒是。”
切尔西点点头。
“其实我心中有个猜想，虽然和现状无关紧要，但你有兴趣听吗？”
“我是觉得夜深了，你该休息了吧？”
窗外那点火光越来越暗了，应该是外边的篝火逐渐变小，随时可能会熄灭。
从切尔西醒来，已经过了不短的时间。
“而且，你醒过来的事情，还没告诉泰勒斯呢。他一定很开心。”
“——别提他。”
“诶？”
切尔西冷冰冰的声音令鲁索吓了一跳，她也马上明白自己失言了。
涉及到皇家的人，可不能随便说话。
“抱歉，当我没说过……”
她反射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不会和他说的啦。他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吧？”
鲁索一副“你太敏感了”的样子。
“……谁知道呢？”切尔西抱住了自己的手臂，在她身边的鲁索感觉到了她在微微发抖：“先不说他现在是皇子，等他成为皇帝之后……呵呵呵，谁敢说皇帝任何坏话呢？即使是些流言，都会成为致命伤。”
“你和他的关系这么好……不至于吧？最多到情侣吵架的程度，哪有你想的那么夸张。”
鲁索笑了笑，想要缓解她的紧张情绪，可这似乎令切尔西更紧张了。
“哪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是边远地区的领主那还好……在皇帝身边担当执政官这个职务，真的不可以犯任何错误！当皇帝也一样，正因为处于顶峰权力的身边，所以才更需要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这、这样啊……”
“抱歉……我失态了。”
切尔西沉重地呼吸着，将刚才那些话说出来已经耗费了她不少精神力，她也没想到会在鲁索面前展露出自己的心底。
“没必要道歉，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我不该这样脆弱的……我这个地位……不该展示脆弱。”
“人之常情，你才度过可能会死亡的经历，情绪紧张一点、激动一点也很正常。你平时不会这样想对不对？”
切尔西没有回话，鲁索继续说道：“我很高兴你能将这些事情告诉我，因为这是你信任我的证明。”
在不知不觉中，鲁索在切尔西心中的地位悄然改变。
这是神力的影响，也是切尔西获救的代价，还有就是两人在不断靠近与接触之中，确实产生了真正的感情与信任。
切尔西的悉心教导，让鲁索了解了她。鲁索的舍己为人，也让切尔西了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