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月水寒

墨竹一路跑下了月华殿,本想去找秉烛,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这里的路,也不知道公子翌住在哪里,兜兜转转迷了几圈路之后,来到一片偌大的湖边。

湖边种满了五光十色的珊瑚树,放眼望去满眼都是亮晶晶的,如同一片莹蓝灯火倒映在湖水中,水面如一面明镜,平静得好像一颗石子丢进去也泛不起任何涟漪,湖水中倒映着空中皓月,孤月清冷,夜星寥寥。

她在湖边蹲下,撩起湖水用力擦洗被吻过而嫣红异常的唇,湖水中倒映出她此刻的模样,面色有些苍白,带着微微的迷茫惶恐,冰冷的湖水从指缝间滑落,荡起一圈圈的轻波涟漪。

当她发现手腕上的青紫指痕和红肿的唇根本没办法洗掉痕迹,心中委屈油然而生,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柔弱得仿佛能在夜风中消散。

似是蹲得久了,她有些晕眩,连忙抬起头,湖上缥缈夜雾似是自知一般层层消散开来,她这时才发现,对岸竟是有人的。

比月湖边,水光粼粼,波光潋滟,大片大片的珊瑚树发出五颜六色的彩光,水雾缥缈间,一抹修长玄色如雾里看花一般若隐若现,那人对湖临风而立,衣袍在风中舞动,整个人却稳若磐石巍然不动,仅仅只是站立在湖边,已是气度不凡,风采自成。

他看着朦胧水雾间那个蹲在湖边的白色身影,隔着老远一片湖,仍是能看见她清丽如画的眉目,以及那毫不掩饰的惊诧,眼底流动着珊瑚树倒映出来的温暖华光,熠熠动人。

目光刚一触到那容颜,他藏在宽大袍袖之下的手骤然一紧,不由得为自己的失态皱了皱眉,心里暗衬,这丫头怎么看着这般眼熟。

墨竹被站在水边那抹鬼魅黑影吓了一跳,看着他踏水飞过,连忙站起来,起身得急了,险些摔倒。

“你……你是人是鬼?”见他走近,她连忙后退了一步,有些紧张地问道。

在扬州城晚上的小巷里时常出没这种人,听长渊说叫傀人,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善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频繁出没在扬州城内,在扬州城中闹起过十几场血案,她也碰到过好几次,幸好用飞针才得以脱身,没想到这里也有。

身后便是深不见底的寒冽湖水,她再也后退不得,暗自抽出袖中一根纤长的绣花针执于指间,自从跟长渊学会了飞针后,她便习惯了随身都带着银针。

一想起这个她便懊悔不已,刚才怎么没想到用针把墨离弄晕过去,自己跑出来还得遇上坏人。

正想着,那人已移步到了面前,她下意识地手指一弹,银针射了出去,那人似是没想到她来这一手,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即伸手接住了细针,当即暗抽一口冷气,见细针银光灼灼无半点腐蚀痕迹,他才松了一口气。

幸亏没毒,方才不知是怎么了,竟然糊涂到只手去接她的暗器。

“不是人,也不是鬼。”他举起那枚纤长银针,被珊瑚水光映得银光灼目,看着她紧张的神情,颇有些戏谑地勾起了唇角,“姑娘家家的,身上带什么杀人暗器。”

“我……我才不杀人呢!”她伸手去拿那枚银针,当即被他两指按住手腕,登时一阵剧痛传来,忍不住痛呼出声。

那人愣了愣,仔细看着她左手腕上一圈青紫的淤痕,在白皙细嫩的皮肤上格外显目,顿时一股不名业火无端升起,冷声怒道:“这九歌自称是名门正派,也不过是道貌岸然,对一个姑娘家竟也能施下这等严刑,实在是有悖仙人做派!”

墨竹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为自家师父辩驳一句,“其实,师父他也不是……”

话还没说完,那人已是诧异道:“你有师父?有师父也会被欺负?你师父都不为你出头的吗?”

还出头呢,本来就是他弄的。墨竹在心里嘟囔一句,要不是看在他今天是喝了酒的,看她以后还理不理他。

那人见她不说话只道是默认,站立着沉思良久,忽然想到什么一般霍然惊喜,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道:“小丫头,既然你我如此有缘,不如今日你拜入我座下,从今以后我来罩着你,绝不会让人再有胆子来欺负你,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