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64 心中的悸动

S064心中的悸动

威廉坐在稍远的位置上，他能感到周围战士们的警惕，显然他是这里唯一的非冰原血脉，看情况他也并不在欢迎的名单上。威廉叹了口气，周围的温度仍然很低，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吃点东西，他不仅扫视了下周围，周围空无一物，不过很快一个跟苏月同样打扮的年轻女性拿了个食盒放在他跟前，这让他心中不仅感慨冰原人还懂得一些待客之道。

食盒里装着几个点心，看上去像糯米做成的糕饼，有方块和圆形的，一颗如豆的红色果实缀在中心，周围撒着点点雪花作为点缀，看上去质朴但又不缺华贵。很有特点的冰原食物。威廉露出微笑以示谢意，但女性并没有表情，仍然一副冷冰冰的面孔，放下食盒后转身便离开了，威廉也知趣的收回笑容。

他确实有些饿了。威廉拾起一个点心整个塞进嘴里，口感软绵绵的，威廉尝试着咬了咬，但就当牙齿咬断食物时，里面包裹着的严寒立刻充满了他的口腔，冰霜的气息延着他的牙根直达下颚，上颚完全失去了知觉，他的嘴唇变的青紫，上面结了细小的冰粒。

威廉想要叫但却出不了声音，他立刻感到恐惧起来，他想停下但是牙齿仍然在咀嚼着，最终将食物咽下，寒冷顺着食道直达胃里，寒冷也随着蔓延了过来，他立刻感觉上半身变的僵硬，身体感觉从里往外开始冻结着，体内的温度开始逃离他，意识因冰冻开始有些模糊。他立刻瞥了一样不远处负责守卫的冰原战士，他们正盯着他脸上露出轻蔑的微笑。

毒？还是咒语？他们要杀了我么？威廉再次感到异常的愤怒，但是牙牙的目光中却没有任何的异常，她只是用平常的眼神看了看他，然后将目光移到别处。难道我这是要被遗弃在这里么？威廉感到四肢发麻，体内的寒冷似乎进入了血液循环，如刺一样的寒冷正疯狂地往他骨头里面钻，威廉感到自己整个身体也开始逐渐结冻起来。

你们这群混蛋！威廉心中大骂道，正当他要准备拼尽最后的力气弄个鱼死网破的时候，身体中的寒冷突然开始逐渐降低，他能感到身体正在适应这里的温度，就在他倍感奇怪的时候，他感觉身体可以自由的活动了，而不是如刚才那样僵硬了。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让他心中的怒火转瞬即逝，威廉惊讶的看了看着冰原战士那些坏笑的脸，然后又从他身上移开注意力的表现，他知道这些人在看他的笑话，但是他无法生气，因为他也觉得自己很好笑，或者是因为心中感到有些兴奋，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悠然而生。

威廉坐在椅子上小心地活动身体，一种毫无拘束的感觉，完全没有了周围寒冷所带来的不适感，周围的温度似乎也升高了。会是错觉么？威廉舔了舔手指上残留的冰霜，到嘴里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的冰冷，而是很柔和的口感，像是秋天乡间制作的米糕。这不仅让威廉回想起他们在长城中吃的食物。

这些也会有类似的功效么？威廉再次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而这次就在也没有第一块那种寒冷彻骨的敌意，点心的味道确实很美味，感觉如清晨包含陈露的花蕊般，雪花微微清凉的寒意带着点点清新。他又吃了第三块。

味道确实不错，威廉心中赞叹着，正当他准备再拿起第四块时，他突然发觉周围已经不是那么冷了，身上的衣服似乎有些穿多了，衣服里的那种温暖让他感觉闷热的难以忍受，威廉深吸了口气，空气早已不再冰冷，环境让他感到舒适，他立刻脱掉厚重的外衣。

这就是食物的效力么？威廉心中立刻警惕起来，他明白自己因为这里的食物而发生了变化，他努力的保持镇定不想表达心中的慌乱和愤怒，不管怎样他都已经吃过这些食物了，事实不可能改变，那他究竟改变了多少？威廉心中猜测着，这种改变是否可逆呢？他拿不准，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吃了。可是伸出的手如果收回来，那是否会意味着他的怠慢呢？尤其是在黑暗流民的圣殿中，稍微的闪失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威廉伸出指头抬起糕点上的红色果实，假装想看一看，但就在这时指甲上的颜色让他心中一颤，指甲缝隙已经泛起淡蓝色了，手已经开始变的惨白起来，颜色似乎正在向冰原流民的肤色过度。

现在究竟怎么回事？威廉心中忐忑起来。

“你不吃了么？”牙牙走了过来。

“有些饱了。”威廉赶紧说。

“那这块给我吧，”牙牙笑道，“看来你也吃不惯这里的食物。”说着她拿起少了红果的糕点小口的吃了起来，显然她比威廉更有经验，不至于全身被冻住。

威廉惊讶地看着牙牙吃过食物后的反应，她黝黑的发根开始变的淡蓝，睫毛也开始变了颜色，原本的棕色的瞳孔上多了两圈蓝色，嘴唇也变的暗淡，皮肤的颜色也变的洁白。

“你，没问题么？”威廉轻轻的问道。

“当然，”说着牙牙脱掉身上厚重的衣服，“现在好多了，不用再穿的那么厚重了。”她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

“我是说...”威廉抬手刮了刮自己的眼眶，暗示他说的身体的变化。

“不吃的话，撑不了多久，而且少吃些不会造成永久的变化，当然这也挺不了太长时间。”牙牙低声说。这样威廉松了口气，他看了看食盒里面剩下的四块点心，此刻看上那么的甜美诱人，但不管怎样，威廉都不敢再吃了，他决定留到再感到冷时再吃。

威廉看了看周围，守卫的战士们开始流动起来，“我们要在这里待很久么？”他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了解这位神官，所以我也不清楚他好不好说话。”

“对了，你怎么会说这里的语言，而且还知道他们的神官名字？”威廉问。

“忘记我是干什么的么？”牙牙微笑着立起一根指头，她指了指趴在她头上的黑猫，又摊开手掌在上面画了个方块，然后将双手放在下颚处摆动起来，做出可爱的做幽灵飞的样子。

是啊，有召唤术的话，这些都没有问题。威廉心中点点头，了解冰原的黑暗流民的灵魂可是一把又一把的，学会他们的语言了解冰原的常识自然不在话下，知识可以毁灭，可以不外传，但是掌握知识的灵魂还是可以说话的，而且在灵魂状态下，那些被唤醒的灵魂总是很容易被说服，当然拷问一个灵魂并不比拷问一个活人困难到哪去。

“对了，那你怎么知道冷囵部落的？”威廉再问道。

“哦，是，啊！”牙牙低声叫了一下，面露痛苦之色。

“怎么了？”威廉赶紧问道。

“吃东西说话就是这样，咬到舌头了，啊~~”牙牙长大了最抱怨道。

威廉无奈的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周围的冰原战士突然立正，发出整齐的响声。门外传来脚步声，牙牙赶紧紧张的站起来，白手威廉也跟她一样。威廉起身站在牙牙身后，见这架势他自然知道这是神官到来了。

2.

神官正如威廉猜测的那样，是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一身灰色的便装，雪白的长发梳成发髻用一根冰凌插住，棱角分明的五官，不言苟笑的表情，他双目炯炯有神，利刃般的目光散发着似乎能穿透一切的寒冷，老人**着双脚，步伐矫健，他的身高要比其他卫士高出一些，单薄的衣服下能看出老人孔武有力的身躯，丝毫不逊其他战士。

熟悉南方流民的威廉不仅将他与南方的大巫女进行对比，同样是黑暗流民的精神领袖，冰原的神官没有南方那种领袖的知性和气质，他散发出来更多的是战士那种不容质疑的威严和说一不二的倔强。在威廉严重南方的大巫女像是种精神寄托或道路指引着，但冰原上的神官更像是率军征战的斗士，为子民开拓道路的先行者。

一个坐镇运筹帷幄，一个策马冲锋在前，两者截然不同的角色，但不管那样，威廉从见到神官的一刻，他就明白他绝不是一个可以通情达理的人。牙牙的打算可能会落空，威廉心里想着。

神官来到牙牙的跟前上下仔细打量了下，他并未言语而是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牙牙则是按之前的伸出三指从圈上方从中心滑下。

这是在例行公事么？威廉心里问道。两人落座，威廉坐在不远处，他竖起耳朵听听两人的对话，但是神官和牙牙的对话都是用神官的语言进行的，显然神官不想让其他人了解对话内容。

两人说了很久，虽然听不懂但威廉多少能猜到状况，根本无需从两人的面部表情，光是从他们的语气就能略知一二了，最初的交谈还算友善，但接下来不知为何变了味道，神官严声利词，话音顿挫有力，有些怒意，感觉如同长官训斥犯错部下时那种不容违逆的语气，而牙牙的话语则是不断的软化，处于下风，最后近于哀求，但是神官没有任何的颜面。

关于什么？威廉思考着。威廉还记得在地宫中那个脑袋和亡灵之间的简短对话，场面仍然记忆犹新，牙牙那不靠谱的招魂术差点害死他，赛博拉斯的一个脑袋询问其他冰晶球碎片在哪里，亡灵在那片黑暗前无力反抗，最终身首异处，秘密自然被挖掘了出来，而接下来他们则来到这个严寒之地。

冰晶球的碎片么？就在这里么？威廉小心地环顾了下四周。这些冰原战士们保护的不是那颗牙齿么？威廉陷入了深思。

“我不会妥协的。”神官猛然站起身，“千年都未曾出现的部落孽种，今天带着不净血脉突然出现已是大不敬，而且竟然还提出这样的无理要求，如实平时我定让你们冰封坠入山谷之间。”听到这话周围的战士立刻严阵以待。

神官的话让威廉浑身一抖，显然这次的谈话并没有达到牙牙想要的结果，但是他也没想到会惹怒神官。现在怎么办？出手么？他看了看牙牙，女孩还是很镇定。

“轰塔锁。”牙牙还是使用冰原的神官用语，仿佛在提醒神官在这雪原上最为重要的规则。

“是的，”神官怒目圆睁说，“正是因为你使用吾主之语，我还努力地保持克制，还把你们当作宾客。”

看来这位神官还算理智。威廉松了口气，不过周围的战士仍然严阵以待，他也不敢放松。

“你我同为吾主之仆，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牙牙说。

牙牙的建议让神官冷静了不少，毕竟眼前这个少女能够跟他一样熟练的使用神官之语。“这件事，我需要时间考虑，这件事必须慎重。我会让战士们为你们安排食宿，在我决定之前你们就住在这里吧。”

牙牙点点头。

一位战士将两人带到住地，是距离大殿稍远的角落，两间房间很小但很整洁，石壁打磨的光滑平整，床铺也很干净，两个食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冰原的战士并不在乎威廉的谢意，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威廉躺在床上看了看周围，他回忆牙牙跟神官的对话，有惊无险啊，他心中感叹道。这段时间在冰原里风餐露宿，今天终于有个像样的地方，他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威廉叹了口气，猛然间他感到胸口附近传来温暖的感觉，他感到奇怪，他伸手从怀里掏出那个发热的物件，是一只常青藤的银饰，它散发着温度。威廉放在眼前，手指小心地抚摸着，感受着它的温度。

是由于体温降低才感到它那柔弱的温度么？威廉小心地把它贴在自己的胸口上，感受着它的温度。

他明白这点点的温度代表这什么，伊萨贝尔还活着，这就够了。威廉继续看着空荡的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