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06-2 次元抽屉

维克多从卧室里搬出一个硕大的皮箱，是牛皮制成的，不过已经破破烂烂的，有些地方的牛皮已经完全裂开耷拉到一边，四周用贴条和小钉子固定着。这让人看上去不免有些担心里面东西的安全，似乎稍微用力就会把里面的东西全撒出来，骑士将它轻轻放在谢尔那面前的地板上,皮箱里面发出玻璃碰撞的声音，维克侧将上面的浮灰擦掉后起身站到老人身后。

谢尔娜弯腰把的锁皮箱的扣子解开，盖子打开后一股浓烈刺鼻的药味飘了出来，呛得坐在一边的帕蒂捂住鼻子。箱子的内衬也已经零碎的如同破布。里面装着一些捆在一起的封口药瓶，还有标着编号的布包，老人从中挑出了几样交给维克多让他放在桌子上，其他的则将它们一个个拿出来放在地板上。

不一会箱子里面的东西被老人腾空了，老人将箱子最底部的浅蓝色衬垫平整了下，箱底的靠近中心的地方出现一个凹槽。老人伸手将脖颈上的项链摘下，将链子缠在手腕上，教廷的吊饰含在手心，将饰品扣了进去。

“可可那素托.素塔爱沙。”老人轻轻念起咒文。

咒文念完，箱子底部微微一亮，箱底开始慢慢向下凹陷，似乎箱子把下面的地板吃出个大洞，箱底不一会停了下来，多出的空间足足比刚才大了两倍。老人重新带回项链。

次元抽屉。

维克多认识这东西，这是个非常方便的物品，是在不增加器物体积的情况下纯增加内部空间，而且在增加的空间中装再多的东西也不会增加箱子的重量。多是用来保管机密文件或藏匿物品用的。这种东西看上去简单但制作十分复杂。简单的做一个短时间存在的抽屉是很简单的，但是要做到空间多次元、不冲突、永持久和物品不丢失的话几乎是难上加难，而且这种工艺失败率极高，想要制成一个体积跟首饰盒大小的二次元普通抽屉就需要花费几年的时间，这些寥寥无几的成功品也只有教廷的高层人员才被配备。

今天一个普通村镇牧师却拥有这么大的一个次元抽屉，在一般人的眼前现在的吃惊程度估计已经让他们抓狂了。

但维克多并不吃惊，眼前的这位老人虽然头发斑白，但她绝对有资格拥有它。现在他只不过有些担心，因为谢尔那将要拿出来的东西让他不免有些紧张。

“让我看看东西放在哪了。”老人说着抻了一下皮箱沿上的一块破皮子，扩大出来的空间上侧弹出一个大抽屉，它慢慢弹了出来占据了整个空间。抽屉里用一个个格子隔开，格子里面的被塞得满满的，里面的东西用纱布或黑布包的严严实实，每个包裹上都有数字标号。谢尔娜挨个清点着各个格子的东西。

“这个不是，这个不是，这个...”她把那个拿不准的小包拿了出来，在鼻子下嗅了下，“哦，也不是。”又塞了回去。

“啊哈！”老人从一个格子里面抻出一根用纱布包裹的长条，头也没回转手扔给维克多。

维克多伸手接过来轻轻剥掉上面的纱布露出里面的东西，是几支黑色的树枝，上面的瘤疖着实让维克多吃了一惊。

“黑天使的瘤疖？”维克多不免感慨道，这绝不是市面上或者黑市所能见到的东西。

“那是什么”帕蒂轻声问道。

“你回答。”谢尔娜说。

“支木的枝条。”

“恩？”谢尔娜对短暂的回答似乎并不满意。

维克多叹了口气，他知道在他当学徒的时候谢尔娜就即使在休闲的时候也喜欢考他,但是这东西解释起来真的很麻烦。

这是来自黑毒沼泽的植物，正如沼泽的名字一样，整片沼泽满布着近百种毒气、毒水与病原菌，那里拒绝任何的生命形式。哪里只有一种东西被允许存在，那就是死亡。

但有一种植物在那存活下来了，这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种植物叫做支木，它完全适应了黑毒沼泽的生态系统，可以说是适者生存的典型例子。它在生长过程以那些毒素作为养分，可以说是一种有剧毒的树木，是不可以当做药用的。在一次持续几天的暴雨所导致的洪水后，人们在沼泽河流的下游发现一颗被水冲下来快枯萎掉的支木，这让教廷的圣洁、静默两厅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是什么原因造成沼泽毒死支木的？在研究过后牧师们发现这颗支木产生了一些特殊的病变，支木上长了些瘤疖，这些瘤疖产生大量的抗体开始清除树体上的毒素，长了这些瘤疖的支木开始不再适应有毒的环境，毒素养分的根部也开始停工萎缩，最后完全脱离沼泽的生态腐烂掉，巧遇那场洪水把它冲了出来。令人兴奋地是这瘤疖产生的抗体可以用在人类身上，那是种可以抵抗近百种毒素的抗体。

由于人们根本无法进入沼泽去采摘这种病变的支木，教廷只好在黑毒沼泽的上游建造了水坝，不时的对沼泽进行冲灌，希望能够撞大运式的方法能把这些长有瘤疖的支木冲到下游。但是这是一种特殊的病变，不知道病变的时间和契机，即使有支木被冲下来上面也未必带有瘤疖，所以这种做法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冲灌几十年甚至百年也未必能有一颗带瘤疖的，以至于有瘤疖的支木仿佛就是一种神话，所以带有瘤疖的支木就如同天使的到来一样，由于支木本身是黑色，所以也叫他黑天使的瘤疖。

帕蒂笑着吐吐舌头，表示仍然是一知半解。

谢尔娜向左抻了下皮子，上面的抽屉收了回去，空间左侧弹出另一个了一个抽屉，里面也是用格子隔开，只是隔断里面都是圈成卷的皮子，老人再次开始清点起来，最后在右下方的隔断里抽出一卷。

“剪刀给我。”谢尔娜说道。

老人将皮子摊在腿上，质感看上去跟牛皮相似，只是颜色漆黑发亮，老人接过剪子把皮子剪下了一块，把剪好的递给维克多后把剩下的重新卷好塞了回格子里。

维克多捏着皮子仔细的观察它的纹路，感受它的质地，他闻了闻没什么味道，他努力的思索有关皮子的知识，朦胧的记忆告诉他曾经看见过这样的东西，但是又想不起任何线索，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大有来头。但细考下来却没有能与之相符的，他开始希望谢尔娜不要考他这种东西的，但也希望老师能够告诉他有关这东西的信息。

谢尔娜清查完抽屉再次抻了下皮子，装皮子的抽屉收了回去，接着是一连串对皮子的抻动，长长短短、上上下下的像密码一样的东西，箱子后方弹出一个抽屉再次占满了底部空间，这个抽屉里面没有隔断，物品整齐的堆放着，但里面装的东西使得维克多不免倒吸了空凉气，帕蒂被里面的东西吓的向后退了几步避开视线。

抽屉里面装着的是魔物的残肢，一只巨大的蝎尾放在中间把整个抽屉分成上下两部分，几个残缺的前肢用绳子紧紧绑在一起放在抽屉右上方，从形状上看的出它们不是出自一头怪物，几个形状不一致的爪子散放在它下边，右下角落边放着两个大玻璃瓶子，其中一个里面浸泡着一堆大小不一眼球，另一个则是用布包好的各种鳞片；一些用纱布缠好的块状物堆放在抽屉的左下侧，紧挨着瓶子，从纱布渗出的液体猜的出是魔物身上的脏器，左上侧放着几个魔物的头骨。

“要简单祈祷下么？”谢尔娜回过头看着维克多笑道。

“不用了。”维克多摇了摇头说道，在他小时候刚进去圣洁之厅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谢尔娜是一个疯狂的人，在成为她的学生后他发现那些言论简直就是小儿科。

“我记得你成为我的学生后，每次在给我打下手之前总是要祷告很长一段时间。”

“是啊，毕竟当时还不是很适应你的做法，而且主要是为了能够在实验结束时活下来，但现在不需要了。”

“那时确实应该祷告，当时我还记的又一次试验爆炸，你差点送了命。唉，毕竟来当时确实很疯狂了些，对了，记得他们怎么称呼我么？”

“疯狂的谢尔娜。”维克多不假思索地答道。“现在仍然是那样，在您离开前您还洗劫了教廷的保险库，不是么？”他摇摇头。

“洗劫？”老人愣了一下，然后生气起来，“说的怎么那么难听，我只是拿走我自己的东西而已。而且留在那里谁也用不上，留在哪里干什么？只会长出绿毛然后变的毫无价值，在我身边这些东西才是幸福的。”

维克多再次无奈的摇头，谢尔娜的理论总是那么歪，他也无法反驳，而且那些东西也许真的如她所说，只有在她身边才能体现出它们的价值。

“那我能知道在你走后，教廷的保险库里还剩些什么了么？”他问道。

老人扬起头回忆起来，“应该还有些宝石、黄金、书卷和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药品和研究类的呢？”

老人低头想了好大一会说：“我好想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还剩下一些标本，那些对他们来说足够了。”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应该跟维克多谈论这个。

维克多皱起眉头，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谢尔那估计已经把哪里的珍贵药材和宝贵的标本都带出来了。

“太疯狂了！”他叹道。

“是啊，疯狂两字确实适合当时的我，不过现在舒适的生活过惯了，我觉的这个名字有些过气了，你不觉得我该换个称号了么？”

“刚见面的时候我以为您改变了很多呢，换个环境也许对您来说不是个坏事，不过现在从这里放着的东西来看，着两个字仍然十分适合您。”维克多说。

“我变了。”老人笑了笑伸手把左上角的头骨拔到一边，露出抽屉上侧，老人轻轻地把上面的一块板子扣了下来，露一个暗格，老人屏住呼吸将手伸了进去。

维克多立刻屏住了呼吸，次元抽屉里面竟然还存在暗格？他的心跳不仅加速了起来，里面无论是什么都将是十分惊人的东西，不然谢尔娜不可能会这么隐藏它。他紧紧的盯着格子，心中不免又开始祈祷了起来。虽然他已经是教廷中一位昂首挺立的圣骑士了，但在老人面前仍然显得那么容易受到惊吓。

暗格很深，老人的整个手臂几乎都伸了进去，脸几乎贴在一旁的头骨上，暗格里面的东西似乎抓起来很费力，试了几次终于把东西扣住了，她长出了一口气把东西从里面拽了出来。

是一个人类的头骨。

“这该死的味道。”谢尔娜抱怨道。

头骨？维克多不免疑惑起来。

老人笑了笑看出了他的疑惑，伸手从头骨里面费力的掏出一根东西丢给他。

“老疯子谢尔娜，是不是更好听些？”

维克多接过来一看立刻感觉整个人都变的冰冷，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吾神在上，愿荣耀与吾等相伴。”祷告不仅念出了声音。

谢尔娜确实改变了，变的更加的疯狂。如果刚才的树枝和皮子只是让他吃一惊的程度话，那么现在这个东西足以让他窒息。

这是一根带有金色鳞片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