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潜入

一

“进入难民营的人注意！逐个进行安全检查！不能携带的物品写在大屏幕上，自己该丢的丢，被查到了，军法处置！”

C区难民营，大门外，穗矢把行李交给检查员，踏入安检门。

见门上绿灯亮起，检查员点了根烟，不紧不慢翻开箱子。看着里面摆着各种烹饪用具，调料，还有些水果，他摆了摆手，示意穗矢进去。

“请问在商业街开店要去哪里登记？”

“自己找个地方摆摊就行。”

走进商业街，穗矢大吃一惊，认知彻底颠覆。原来难民营所谓的商业街，就是破摊子摆成的街道——对于店主，在地上铺一张蓝色尼龙布，上面摆好要卖的物品，就可以开始赚钱了。

远处，穗矢听到一阵吵闹，循声而去，原来是老摊主和新人在争执“地租”的问题。借此机会，穗矢打算问个明白。

“二位，我也是刚来的，所以想问一下，我们新人该怎么摆摊？”

“先给我交地租，然后我会分地盘给你们！你看这家伙，就是不认这理，那我凭什么给你地盘？”

“规定说了，任何人都有权在商业街设摊，凭什么你能把这些地盘吞了？你花钱买的啊？”

“废话！没我们买这些摊子，你们这帮人不得乱成一团？”

“胡扯！你就是想自己多捞一点，懂的都懂！”

“反正不交地租，没有摊位！”

眼看这老摊主咄咄逼人，穗矢果断放弃争辩，打算先挑些合适的“租金”。穗矢见他的铺子上有几个水果篮，于是心生一计，从箱子里掏出几个水果。

“这是新鲜的水果，可以算地租吗？”

“就这？你先垫着，到时候赚到钱了再补我差价。”

老摊主抹了抹鼻子，从破布袋里掏出一块尼龙布。尼龙布落地那一刻，穗矢的心也暂时落地了，不管怎么说，开头还算顺利。

“老哥啊，这附近土豆和鸡肉有卖吧？”

“当然，土豆我卖你，鸡肉你去那边买，我指的那边。”

食材到齐，油锅一开，穗矢感到一阵灵气上身，是的，这种状态真是久违了，虽然场所变了，但能有机会再当一回厨师，实在是骨子里的快乐。

中午，饥肠辘辘的人们被炸物的香味吸引过来，一条长队中，不少人穿着军装。穗矢浅浅一笑，没想到情报源这么快就得手了。

当然，并不是说有军人来光顾就能打听到情报。第一步，是要和他们打好关系——尤其像士官这样的高级人物。

“这位长官，维持这里的秩序挺辛苦吧，给您打个对折怎么样？”

“上来就套近乎，你什么企图？”

事先构思好最佳应答的穗矢，自然不会被士官的盘问唬到。他自顾自切着土豆，语气平和：

“我能有啥企图？小百姓嘛，无非就想平平安安过日子，这万一以后出事了，有长官罩着，我也安心啊。”

“哈，你倒是挺现实的，那我就多买点吧。”

诚然，就一个难民的身份来说，最朴素真实的想法，才能掩盖掉自身所有的嫌疑。

何况平安度日，确实是穗矢心中最深的渴望。

队伍后面，几个士兵看着长官已经排到最前边，便一拥而上，把其他的顾客推到后面去了。

“借长官的光，给我们也打个半折吧！”

“好嘞，一句话。”

“你看我这帮手下，真没出息。没办法，委屈你了，哈哈……”

士官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朝里面塞了张纸条。

“兄弟，送你包好烟，回去记得抽啊。”

迟疑了片刻，穗矢还是选择收下了。送走军人们，后面的客户早已等不下去，哄到摊前，争先恐后举着手机扫支付码。瞧瞧这些人的反应，穗矢心里真是五味杂陈——这个城市，连路边小吃都能成为人人向往的珍品了。

一天下来，穗矢赚到不少钱，补了地租还绰绰有余。不过与此相比，香烟盒里的纸条更让他关心。

“被阿拉斯特尔长官救下的年轻人，晚上11点来难民营总部302找我，带好她给你的信纸。”

穗矢心想：阿拉斯特尔肯定知道自己那天晚上遇袭，理论上自己应该已经死了。但自己不仅没死，反倒在两个月后又现身了，那她必然会怀疑自己是新月的卧底。保险起见要做些准备，免得死无全尸。

翻开箱子，穗矢找到一个充气橘子。他戳爆橘子，里面有一个小黑盒，装的正是昨天皓月交给自己的重要物品——三色十字飞镖。

这三颗飞镖中，橘色标签的命中会爆炸，白色标签的命中会让人麻痹，黑色标签的命中会扬起烟雾，都是紧急情况下使用的。

以防万一，穗矢还放了把水果刀在口袋里。

深夜的难民营，到处都静悄悄的，不仅宁静，且死寂。如果敏感的人走在路上，稍微有点动静，就会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似的。

自从那天晚上遇袭，穗矢的第六感就被迫得到了锻炼。走到转弯处，他觉得有些异常——出于直觉。停驻脚步，他看到一个女性从对面走来，离自己不到一百米，表面上没什么可疑举动。

每到这种时候，穗矢总会表现出异常的谨慎。他过了马路，选择走相对的人行道，意图拉开距离。接着，他保持步伐，目视前方，用余光观察那女性。

距离越来越近，她的面孔也愈发清晰——那是一位长相标致的年轻女子，一头银白色短发，身材高挑而匀称，衣着颇有忍者风味。

直觉告诉穗矢，这必然不是普通的难民，尤其是她的服装，让人联想到十二改造人。但慌张只会暴露马脚，距离只剩二十多米，穗矢镇定呼吸，竭力维持住脚步。

一步，一步，直至擦肩而过，那清冷的脚步声，让穗矢感到浑身冰凉，他忍不住把手揣进口袋，捏住一颗飞镖以求自保。

这几秒，无比漫长。不觉间，错杂的脚步声又变得单一，穗矢转过头，那女子已经不见踪影。

大概她就是个过路的普通人吧……

再回过头，原来总部已经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