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无悲

姜禾迟迟说不出话,白阎教训起他道“年轻气盛,难免意气用事,既然做错了事,那就要承担责任,你与慕芫即已婚成,那便是木已成舟。”

“慕芫,我且问你,你可接受得了姜禾纳一妾氏!”白阎转而问向慕芫。

“我愿意!”慕芫没有多想。

梁羽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个办法,只是一时难以启齿,毕竟这得慕芫同意,如今也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摆在姜禾面前的路也就通明了。

“我做不到!”姜禾回绝。

“你!”白阎也是拉下脸来给出门路,却不想姜禾会不领情。

“为何?”梁羽想知道缘由。

“别不识抬举了,姜禾!”张义行没个好脸色道。

“我既然娶了小芫,就不会有第二个,白络,日后我只当她是一友人!”姜禾又生出变卦。

“我真是看不懂你,即已明白自己真心,为何不成全自己,也为慕芫考虑!那你刚才在婚房里又是要闹哪一出!”梁羽没了耐心,他们一直都在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却不得姜禾肯定。

“照你之意,你干脆休了慕芫,然后娶了那白络,以好成全了你的情意!”白阎不屑道。

以往都对姜禾关爱有加的长老们,如今却对姜禾失望透顶,他对情之一字太过马虎。

“我说了,今后她于我只是友人,小芫是我妻,也只会有一个!”姜禾十分坚定道。

“你嫌弃她了?”张义行发觉道。

慕芫这时也说上话道“姜禾,你把我当做什么,我意要成全你,你又何必不放过自己!”

“你们说话的声音可真大,听了那么多,不就是一个喜而不得,一个又得而不敬吗!”躲在暗处的继云点明道。

继云走了出来,看着两位新人的礼服,嘲笑道“都已经大婚,却谈纳妾之事,还有你,姜禾,明明有了枕边人,还想着心上人,这一点你不如你娘!”

“哪来的狗,又在这乱叫!”白阎说不出好话。

“继云,这是我们的家事,切莫谗言!”梁羽警告他道。

“我就事论事,看着这局面,你们不觉得似曾相识吗!”继云问众人道。

“还真别说,确实挺带入的!”张义行比喻道“继云是白络,姜炎是慕芫,姜禾是苏梦辛,果然是如出一辙!”

“继云,你我有多久没有切磋了?”梁羽问候道。

“十多年了吧!”继云冷哼道。

姜禾察觉不妙,两人忽然因为姜禾的事,旧事被提及,一场打斗蓄势待发。

“好,也不知这十多年有没有荒废你的无尊剑道!”

“那就试试!”

两人斗气焕发,忽然继云率先出手,一道剑气横空而上,直逼梁羽上空,两人就此周旋。

“你使的不是无尊剑道?”梁羽与他过了几招后忽发觉。

“当年我无尊剑道未成就输给了你,如今这是我自创的剑法,我取它名为大彻无悲,你可记好!”

“果然是强了不少,当年你输,如今亦是!”

两人在天上又斗了几回合,随着电闪雷鸣,在炉河渊上看着的人都目瞪可呆,他们赞叹的是继云的实力,确实曾经令他引以为傲的大道无尊剑道不在了,而此时他自创的大彻无悲,有前者的影子,却有着新的剑路,相比之下,大彻无悲气势磅礴,所到之处划出一股冷意。

“不过还是可惜了,多好的无尊剑道被你给遗弃了!”梁羽叹息道。

“你还是以往的招式,你确信能赢得了我!”继云嘲言道。

在炉河渊内的看众,看到这种场景,难免联想到八尊之间的战斗,他们的实力深不可测,是不是已属八尊之列,他们也识别不出。

双方又是来回过招,梁羽的一叶尘消看似没有优势,比不了大彻无悲剑的剑势,却只一叶直接逼得继云无法完全施展无悲剑道。

在炉河渊上观看的白阎,一眼就看出胜负,他笑道“大梁的技艺是愈发高超了,就是八尊来了,也奈何不了他!”

“还真是,我玉霄楼抬得起头来了。”老愚感叹道。

姜禾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他静心观看着打斗,忽然道“有破绽!”

白阎闻言向他看去,问他“谁的破绽?”

“大彻无悲剑,没有剑意!”姜禾看着剑法施展,凭感觉言道。

白阎又仔细观看,细细感受后惊叹道“确实,剑意为虚,他没有剑意!”

执剑之人若是没有剑意,那就是一把不锋利的剑,不过虚剑意确实起到了虚张声势的效用,但若是被瞧出,那便会生出破绽。

梁羽听到了下方的言论,立马嘲笑继云“没有剑意,竟还敢与我切磋!”

“我的大彻无悲,何须剑意!”继云剑芒再起。

梁羽感受剑意虚剑所在,于是一叶飞去,果然那虚剑意阻挡不了一叶尘消的攻势,直接逼得继云被贯穿。

“你输了!”梁羽获胜悦道。

继云落在地上,看着说出他破绽的姜禾,问他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剑意是虚的?”

“我不知道,你的大彻无悲确实算得上精妙,其实你也是有剑意的,但你清楚,你并非所有剑意都是剑意,你为了彰显大彻无悲的磅礴之力,却忽略了自己能驾驭的剑意数量,所以我是猜的!”姜禾言明道。

“是为了面子虚张声势,确实可笑!”白阎嘲讽道。

“白阎,你算得了什么?”继云见不惯白阎的嘲讽。

“我不算什么,我徒弟却看出了你的破绽,我知足了!”白阎成就感爆棚。

“你们!”继云很是生气,他动气的同时,梁羽在他体内打进的气忽然混乱,逼得他喷出血水,扬长而去。

“算是给他点教训吧!”梁羽并未使出全力,他扔出的叶子是实物,眼见一叶贯穿继云的身体,却看不出继云的外伤。

“他不会有事吧!”老愚担忧道。

“若是连我一叶都承受不了,那他就给太恒山丢脸了!”

“梁伯,刚才的一叶尘消并未打中吧!”姜禾看在眼里,梁羽的那一叶是幻影,在夜色之中,看不出真假,只有被姜禾瞧出端倪。

“不错,其实打中继云的是叶子的影子,所以他并无大碍!”继云也是加入玉霄楼的人,梁羽再如何看不惯他,同门一场也是难下杀手。

“继云的事了了,你的事,可愿给个交代!”梁羽回过神来,差点忘了姜禾的事。

“梁伯,我想的可能不能顺你们的意!”

“说来听听。”

姜禾对慕芫道“小芫,我自知是欠你的,眼下我们也成婚了,能不能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不许,我还等着抱徒孙呢!”白阎第一个站出来说不。

“哎呀,做夫妻不生小孩,那做夫妻是干嘛的呀!”张义行起哄道。

“是啊,小禾,我知道你的坚持,可完全没这个必要,小芫对你如何,你难道要耽误她!”梁羽劝说道。

“做人不可自私,你的不愿,可也害了别人的愿。”老愚觉得不公道。

其他人都在劝说着姜禾,说得他抬不起头,他的行为在他们眼里显得幼稚,等到了年纪,自然知道年轻时的深情,往后看来都成笑话。

“好,我答应!”在众人都觉得姜禾的想法不可行时,慕芫站身说了出来。

“不行夫妻之实,我赞同,如果姜禾哥哥心里没有我,那我也是不愿的!”慕芫强言道。

“慕芫,姜禾不懂事,你也跟着闹不是?”白阎操心道。

“小白,他们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梁羽也不再强求,说了白阎一句,又对慕芫道“这就是姜禾对你的交代,可想好了?”

慕芫点了点头,姜禾也缓缓抬起头,见众人都无异议后,他向慕芫道谢,两人重归于好,白日里他们仍旧是夫妻,在夜里,他们各自安睡。

慕晁宣的心石落下,虽不知当日发生了何事,但见二人相濡以沫的相处,便也不去追查,他暗自想着何时能抱个孙子,于是对二人也是明里暗里有催促,二人打着哑谜,互相看对方的脸色,有羞怯也有难言之隐。

如今玉霄楼是刘仁复最安全的地方,慕芫有时间就去找白络,一开始慕芫只是好奇,慢慢通过了解之后,发现白络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在白络那里,慕芫从不提有关于姜禾的事,两人相处得也算融洽。

慕晁宣将大半个三楼交给了姜禾打理,姜禾尽心尽责,暗地里有时间就练功,他不想被同门看不起,所以没太多时间去理会三楼之外的事。

自那日在炉河渊见到了继云出剑,姜禾对剑产生了莫名的兴趣,他没有找人教他习剑,他自己也不想别人知道他在练剑。

至于白络,姜禾也没去寻她,夜里时,慕芫会找他说关于白络的事,然姜禾也只是支吾几声,并不太在意。慕芫甚至有几分学着白络的样子,她还习了琴,在姜禾眼中,他对琴似乎早已没了兴趣。

有了三楼的繁忙,姜禾陪慕芫的时间也只有晚上,他们成婚前在玉霄楼里形影不离,可成婚之后,姜禾有了更多的事,而且因为被寄予厚望,修习功法也是日日不可懈怠。

有一日,姜禾在偷偷练剑,忽然有人发现了他的秘密,而那偷看之人正是白络,两人时隔多日不见,白络问他有无还在练琴,姜禾道自己事务繁忙,有闲时那也是练功,根本没时间去练琴。

得知姜禾喜欢上了练剑,白络则是寻着机会来偷看,姜禾不以为意,可没几日,他练剑的事让慕芫知道了。于是慕芫给姜禾弄了些剑谱,表面上姜禾很是喜欢,等慕芫走后,他便把剑谱给藏了。

剑谱虽能助人习剑,姜禾却对剑有着自己的见解,他之所以不去看剑谱,是因为那一日他见到继云的无悲剑道之后,有了自己的感悟,他要的不是剑法招式,而是剑意。

他有几次去炉河渊,想找个机会向继云讨教,然继云是个记仇的人,他知道姜禾在炉河渊瞎转,估摸着是在找他,可他因为之前的事,便不屑出面,最终姜禾寻剑无道,不得已搁浅了自己的剑道之路。

到了晚上,慕芫问起姜禾剑练得如何时,他也是无话可说,两人僵持着,再也说不上话。慕芫日益感受到姜禾对她的冷漠,她想要住进姜禾的心里,可现在的姜禾,即便是白络他也是无动于衷。

慕晁宣见女儿没以前活跃,想到是姜禾不关心所致,于是便找姜禾谈话,可姜禾并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他的身上没了少年的气息,沉闷,少言,不知所思。

“我到底是在坚持什么?秉持心中之念?”姜禾自问。

他回不到过去,也不敢憧憬未来,不敢靠近慕芫,甚至没有过多的交流,他那日给自己发过誓,不与慕芫夫妻之实,不与白络生情,自觉得对得起自己的心,可他就这样做了,发现又好像错了。

打理楼中事务充实,不觉间变得无情无义,练功时他又是毫无进展,沮丧灰心让他变得阴沉,不是他不想理会慕芫,而是他不想把烦恼说与他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