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进展

离开宁安的这段时间里，夏溪消瘦了不少。而且整日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仓库房里，每天都要和自己——他研发出来的AI赛跑，让他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在离开哈迪斯之前，夏溪曾公开了自己的源代码。那个代码能够模拟夏溪的习惯，不停地升级完善，导致夏溪自己应付起来都有些困难，所以才会花费这么久的时间。

逆向追踪中继站，最后找到信号的发射源头。

在不停地和自己斗争的过程中，夏溪回到了早已没落的论坛，从后台找到了曾经下载源代码的所有IP，开始逐一排查。

因为就算是AI，虽然基本的代码出自夏溪和师傅之手，而且AI已经被调教得很熟悉他们两个人的习惯，但之后的发展就会因人而异，会慢慢地出现不同的个性特点。

而这就是夏溪用来排除目标的方法。但他始终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师傅。直到白筱实将李德海的猜测说给他听，直到徐淼发来那封邮件。

夏溪终于明白过来，或者说是终于愿意去接受，或许只有代码的创始人——张微忱，才能够延续两个人的风格，继续调教AI的幕后黑手。

在汝阳见到师傅后，夏溪原本还有些动摇的怀疑，就变得越来越确信。因为师傅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了。

虽然这个人在他面前还会尽量维持过去的模样，但过去的陪伴积累下来的默契和感觉是不会出错的。

师傅变了。变得更加自信，变得张扬，变得……不熟悉电脑了。

如果说师傅彻底离开了相关行业，长时间没有进行创作，他还能够理解这样的变化，但师傅一直从事着网络安全的工作，这就说不过去了。即便天才也会遇到瓶颈，但最多是长时间的止步不前，而不会是这样变得几乎外行。

所以他又慢慢地找回了对师傅的信心，这也是他决定留下来帮助师傅的原因。

可是越是深入追踪，又越是发现问题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师傅明明就在身边坐着，但对面隔着网线和他较劲的人又那么像师傅，这也是夏溪始终无法尽快解决排除师傅的嫌疑，并问题的原因。

但在林青和白筱来的那天，夏溪熟悉的师傅回来了。虽然和过去还是有些差异，但这个人绝对是他熟悉的张微忱。两个人再一次联手，几乎没日没夜地和对面竞争，比谁的速度更快，比谁最先忍不住冒头，一直战斗到今天，对面终于沉不住气露出马脚了。

“找到了，在宁安。”

两个人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夏溪赶紧拿出手机，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林青，可下一秒师傅又变了。

师傅竟然趁着夏溪不备，拿起夏溪的笔记本狠狠地砸向他的后脑勺！

砰——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了下来，红色的幕布在他的眼前慢慢合拢，将师傅的面孔遮挡。为什么？他很想问出来，可嘴巴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

夏溪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咚咚咚，有人敲响了审讯室的门。如果不是什么紧急情况，不会有人在林青审讯的时候打断他。

听到林青说了一声进，徐淼捧着她的笔记本三步并做两步地走了进来，将电脑屏幕摆在他的面前，凑到他的耳边。

“找到了。”

电脑屏幕上的是一张世界地图，多条线交来织去，在这张世界地图上织成蛛网，其中一条线，应该是最后一条线，指向了宁安，最终的一点被标成了醒目的红色。当徐淼将鼠标移到那上面时，立刻显出了地址。

是一个网吧。

“立刻联系致远街道派出所的同事，请他们先去支援一下。”

林青也不顾对面还坐着个曲星源，直接发出了指令。

“副队已经联系了，他在楼下等你。”

林青看了一眼曲星源，转头对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的消防队队长说道。

“后面的审讯工作就麻烦你来了，我这边有点突发状况需要立刻去处理。”

“好，你去吧。”

致远街，这三个字林青太熟悉了，单单今年他就去过很多次，而那个地址和现在调查的案子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4月2号失踪案的受害人张敏，就在致远街的环宇大厦，沃伦科技工作。

不知道这个地址的出现能不能为胶着了这么久的调查，带来突破性的进展。

30分钟后，钟子期的车已经开到了网吧的停车场里，致远街派出所的一个同事就在门口等着他们。

“用电脑的人抓住了，不过应该不是你们要找到人，他就是一个逃课的学生，一直在打游戏。不过他说，他今天打游戏总是莫名其妙地掉线。”

林青看了一眼徐淼，徐淼对他点了点头。

“那麻烦同志，帮我们带个路吧。”

其实不需要那位同事带路，因为那台电脑的旁边就站着另一个同事。电脑一直开着，那个学生还坐在那里玩游戏。应该是这两位同事为了让黑客掉以轻心，才让他继续玩游戏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黑客早就通过网吧的监控摄像头掌握了这里的一切。但林青和钟子期没有点破，只是叫那个孩子站起来，将位置让给徐淼。

时间紧迫，不知道徐淼能不能抓住机会，真的“抓到”对面的人！

只是林青不是一个能坐着干等的人，他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目的地自然就是沃伦科技。

这家公司相比几个月前显得更冷清了。

看来张敏的裁员案，即便没有张敏本人执行，也顺利地进行，并得到了不错的结果。

据了解，沃伦科技退掉了2个办公空间，还在余出来的空间设置了健身房、茶话室、午休室。

接待他们的还是艾米，但已经不见张敏的那个室友莫小艾了。

“莫小艾是得到去总部进修的机会了吗？”

林青望着得到显著改善的办公区问道。

“没有，按照原定计划，被裁了。她拿到了不错的赔偿金。”

“只要不是企划书的起草人，还是没有办法获得机会吗？”

“没办法，这就是公司的制度。好的执行者很多，好的企划者却很难得。如果是张敏，我现在这个位置就是她的了，但莫小艾……还是差了点。”

说这些话的艾米，脸上的表情很平淡，就像在聊手里的保温杯里泡着的就是普通的熟普洱茶一样。

“不过，两位今天来应该不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吧？”

艾米瞥了一眼钟子期，眼中难得露出些许的兴致。钟子期不客气地接过话头。

“张敏死后，公司里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没有。”

艾米几乎没有想就回答了出来。

“真的一个都没有吗？”

“公司是最大的受害者。培养了5年的人才，终于要派上用场了，结果没了。而且是公司准备转型的关键点。我是第二大受害者，马上就要坐到更高的位置，现在因为没有人能填补空缺，只能继续原地踏步。莫小艾是第三大受害者，不但要忍受巨大的侮辱——接手张敏的案子继续执行，还要自己通知自己，裁员的名单上有她。所以这个案子里没有一个受益者。”

那么张敏和其余几宗案子的联系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