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态度转变

这一次陈恒的态度变了，他竟然也催促着车阿姨去找一找，反倒是车阿姨有些迟疑，扭捏了一会，说什么那么久以前的相册不一定会带来，还说什么都是手机拍照不一定洗出来了，又说自己不确定有没有见过那些照片。

看她的样子，白筱实就更确信，水芷珊一定将那些照片都带来了，不只是交换生期间的照片，还有她和其他男人一起拍过的照片。

“那我去找找看吧，不知道卧室里有没有。”

车阿姨眼里露出惊慌的神色，看陈恒站起来，自己也赶忙跟着站了起来。她跟着走了两步，似乎是发现自己不该这样，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僵立在那里好一会，才退了几步重新坐下。

白筱实趁机凑到车阿姨的身边，在她的耳边低声问道。

“珊珊有没有和您提过一个叫莫采昕的人？”

车阿姨几乎没有怎么想就摇头了。

这就难办了。就算水芷珊留下了和莫采昕的照片，但在那么多的男人里，不知道哪一个才是莫采昕，白筱实就需要一个一个地找过去，再一个一个地筛选掉。

“阿姨，陈先生是不是知道珊珊和那些男人们的事了？”

车阿姨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不用追问，白筱实就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陈恒知道了。

“那欣欣——”

“欣欣是陈恒的孩子，这点绝对没有错！”

车阿姨有些激动，都不等白筱实把话问完就赶紧打断她。但这又侧面证明了一点，或许水芷珊曾经偷偷为欣欣和陈恒做过亲子鉴定，而这又说明即便是在和陈恒维持着夫妻关系的时候，水芷珊也在和其他男人维持着关系。

白筱实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水芷珊在中学的时候曾经离开昌林在别的城市上学，而转学的原因是她继父的工作调动。

“阿姨，珊珊中学的时候，你们搬去哪了？她上的是哪个中学，您还记得吗？”

“中学？这和中学有什么关系？”

“我怀疑伤害珊珊的人，就在那些和她有关系的男人中。我需要掌握到确切的线索。”

“不，不，不，这和中学没有关系，绝对没有关系。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还是那么小的孩子，就算，就算她从小就很，很漂亮，但还是个孩子，不，绝对没关系，你不要胡说八道！”

车阿姨越说越激动，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变高后，她又赶紧压低了，但还是喋喋不休。这个反应超出了白筱实的意料。显然在中学的时候，在珊珊的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而这件事情是车阿姨不愿意提起的。而这件事情和水芷珊的“转学”有关。

这就让白筱实明白到，为什么谢薇的妈妈、水芷珊的妈妈都是清楚地记得水芷珊和谢薇是中学同学，但谢薇周边的同学却记得水芷珊当时转学了。

但这件事会和水芷珊的失踪案有关联吗？会和莫采昕有关联吗？

客厅安静了下来，四周的声音就变得嘈杂起来。她听到陈恒翻箱倒柜的咔哒声，甚至还能听到白筱实自己的呼吸声，还有——欣欣的哼唧声。欣欣睡醒了。车阿姨也听到了外孙女的哭声，赶紧起身跑进欣欣的卧室，和从卧室里走出来的陈恒打了个照面。

陈恒手里的不是一本相册，看起来像一个旧的平板电脑，他的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充电线。他走回客厅，找到插座，连上充电线，很快平板上就显示出正在充电中的红色标识。

“我没找到相册，只能看看这个平板里有没有了。这还是她上大学的时候我送她的，她说不舍得扔，充上电也还能用，就一直留着了。”

水芷珊会把那些可以证明自己出轨的照片存在这里面吗？如果是，那陈恒知道吗？他能这么坦然地面对那些事情吗？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拿来给白筱实看吗？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他又是出于什么心理呢？

尤其是在白筱实刚刚进到这个家，落座后不久他就曾明确对白筱实表示过，白筱实可以不用继续调查后，现在又这么积极地帮她找东西，这前后的反差太过惹人注意，不得不令白筱实起疑。

而且现在的程恒，正盯着那一条红色的线，仿佛很期待平板能快点充到可以开机的状态。虽然他的脸上还是没有多余的表情，不，他现在的嘴角在用力，不知道是想要上翘而在努力压制，还是想要下落而在努力保持平衡。

还有交握在腿上的两只手，已经来来回回换过三个姿势了，他的内心显然是有些着急的。

看着这样的陈恒，白筱实打算和他摊牌。

“陈先生，你知道水芷珊曾经刺伤过谢薇吗？”

“你说什么？”

陈恒交握的双手松开来压在两只膝盖上，整个上半身都侧向了白筱实，脸上的震惊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见白筱实点了一下头，陈恒这才慢慢地将眼镜向上推了一下。

“是因为什么？她怎么会伤害谢薇？谢薇她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从陈恒的状态可以暂且肯定，他的确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但为了谢薇的安全，白筱实不能说出全部内容。

“有人目击到水芷珊刺伤谢薇，但谢薇人现在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我一直联系不到她。你联系过她吗？知道珊珊失踪后，你试着联系过她吗？”

陈恒的脖子僵直在那里，显然是在纠结可以不可以就那么干脆地摇头吧。毕竟白筱实连去年年底自己曾回到家门口，却选择掉头这样的事情都查到了，没有联系过谢薇这样的事情，应该也是能查到的吧？

陈恒的手重新交握，头也深深地低了下去，这样白筱实就看不到他的表情了，但白筱实还是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肩膀僵直着。

“我是个失败的丈夫。在联系不到她以后，我竟然连应该马上联系她的朋友这样的事情都忘了。而且……我从来没有和谢薇私下交流过，我甚至都忘了自己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了。不止这些，我连自己的妻子换了工作都不知道，所以她对我感到失望也是正常的，是我对不起她。”

明明陈恒在说着自责的话，但在白筱实听来那些话却格外的虚假，感觉不到一丝真诚。

一个成功的男人，一个极有计划性且很冷静的男人，在知道自己的妻子出轨后，不但没有埋怨妻子的不忠，而是不停地责备自己……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善解人意的丈夫吗？或许有，不，肯定有，但白筱实可以肯定，陈恒绝对不是那种人。

平板电脑上的那一线红变成了绿，电量增加到足以开机。低着头的陈恒也发现了这一点，慢慢地抬起头，侧过身拿起平板，按下了开机键。

平板电脑没有设置密码锁，开机后就是主界面，上面没有安装什么额外的软件，都是设备自带的软件。

陈恒点开了相册。

相册被细心地分类，有的是地名，有的是人名。陈恒没有再点开里面的内容，而是拉长了充电线，将平板交到了白筱实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