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章 追及!
楼同恍然,一扫自家三人方才所立之处,只见那里地面早已崩坏,形成了一个方圆十数丈的凹坑,大条大条的裂缝交错,湖水倒灌涌入。无数不规则形状的的石块横七竖八交错林立,仿佛有一把犁头扣着那伥鬼腐域一下将之掘起,禁制破碎的星点灵光仍在空中飘荡。“好手笔……”楼同一眼即看出,出手之人法力绝对深厚,且极其果断,他望向这赵向心,仿佛能看到此人一经至此,扫见这座牢狱后,雷厉风行出手,转瞬破阵,随即又败退了欧玉泽。“楼师兄……”付燕华死里逃生,不免对自家的救命恩人大感兴趣,端详了几眼后,忽觉这个圆脸忧郁青年有些眼熟,脑袋里搜索了一阵,面色微变,拿手肘碰了碰楼同。“嗯?怎么了师妹?”楼同侧首。“师兄附耳,这赵向心样貌我曾见过公示,是原安信赵氏……”付燕华让楼同靠近,轻声耳语。说是耳语,但却不曾做过遮掩,在场众人都已是金丹修士,这点声音自是听的清清楚楚,正是在说赵向心的来历。楼同初时不解,随即满面惊疑,犹豫之下本想开口确认,但转念一想,自己问了以后又有什么用呢?提起这个话题,他接下来又该说什么?安信赵氏转投宸虚派的事情当初闹得沸沸扬扬,门中各种声音层出不穷,甚至有弟子觉得这是癸山府向宸虚派示弱的表现,在修真界丢了好大的面子。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是癸山府与宸虚派会议之后的结果,通文告示上有双方掌教戳印,官方的不能再官方,弟子们私下有再多情绪,那也是画上了句号的,再不能放台面上争执。楼同自忖此时没必要提起这件事,轻笑着道:“我有数了,师妹。”付燕华以为他还有下文,哪知这位师兄笑而不语,想要开口问一句,却被一旁的石建松一声重重的咳嗽所打断,这才幡然醒悟,目光扫了开去。赵向心恍若未闻,沉吟了片刻后,问道:“三位,李澈往哪个方向去了?”“这……”楼同语塞,面露些许尴尬之色,道:“李道友和禹台运追斗离去,不曾回返,故而我们也不知晓。”赵向心没有感到意外,看向李巾纭和景平道:“如果这段时间里李澈和禹台运已分胜负,那不管如何一定会回返至此,眼下不见他二人中任何一个……”言下之意,李澈与禹台运仍斗战在不知何处。石建松犹豫了下,开口道:“方才禁阵闭锁前,石某看到李道友和禹台运是往西北方向去了的。”“哦?”赵向心目光微凝,转首就道:“李师兄,景平师兄,眼下没有别的线索,不如就往西北方向搜索过去看看?”“好!”李巾纭这次没有异议。景平诵了一声佛号。眼看定计,赵向心点点头,当先纵起土黄色的遁光就走,李巾纭、景平紧随其后,三人完全忽视了楼同等人。付燕华看着三人远去,哼声道:“好威风,全不把我们方才眼里,就是救了我等也不用这般盛气罢?”楼同摇了摇头,解释道:“这三人都不是一般弟子,听说赵氏归属宸虚派后,赵向心便被门内紫微星天机星詹班兰真人收入座下。”“李巾纭?不消我说了,嘉峻李氏弟子,亦是其门内贪狼星单英华真人座下,那小沙弥我虽不认得具体来历,但能够和他们在一起的,不定也是哪位真人弟子,再要加个李澈……”石建松叹了一声,苦笑道:“我等虽然也算同门弟子里的佼佼者,但要与他们相比,呵呵……也许只有各派如今那些在着手结婴的同辈才能压他们一头。”付燕华抿了抿嘴,轻哼了一声。“好了!”楼同笑着抚掌,“勿须气馁,我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道途如山,不到最后一刻,又知道谁会站在山顶呢?走吧,我等还有任务在身……”……“这是什么飞舟,速度如此之快……”李澈看着前方始终追之不近的飞舟,心里不禁嘀咕。纵使他极速御遁,每次靠近一些,禹台运的飞舟由米粒变成了石子大小,下一瞬总是要被再次拉开距离,你追我赶间,两人已然横跨了数千里路途。这般长途御剑奔袭,纵然以他的法力存量有些吃不消。李澈吞下一粒回复法力的丹药,抿嘴追赶。原本他身上的丹药早已再数年前就被耗尽,也没办法外出采购补充,好在进入仙宫前,李巾纭赠予了他好些灵丹妙药,这才得解燃眉之急。……飞梭疾驰,禹台运站在舷首,身下是一望无垠的大草原。景色飞速倒退,云雾被冲散,他望了眼身后,那一点金赤始终如附骨之疽,怎么也甩脱不掉。“难缠,若非我伤势未复……哼!以后不要让我逮到机会!”禹台运咬牙念叨了一句,觉察到飞梭速度缓下来了几分,立时将一把灵石塞入了飞梭凹槽内,再次提速。“我记得穿过这片草地,再往北面去些个百多里,那里应该是本门弟子活动的主要区域了,嘶……”胸前伤口传来一阵烧灼痛感,禹台运眉头一跳,恨恨道:“这畜生的飞剑有些门道!”他回身至凹槽边的蒲团,敞开衣领撕下膏药,见伤口处外沿焦黑无比,内里赤红还流着腥黄的脓液,忍不住又啐骂了一句,开始清洗伤口换药。处理完毕,禹台运起身来到甲板上,不远处入目一片山川胜景,不旋踵,他就看到了四个人影。“真天不亡我也!”他颜色大喜,这四个人影他虽不认识,但却穿着一身绘有月纹的袍子,正是寂月楼弟子的制式常服!禹台运随手取出了五个藤蔓编织而成的草人玩偶,渡入法力后,掐诀念咒抛飞了出去,指着李澈的剑光道:“去!与我拦他片刻!”五个草人玩偶本只有巴掌大小,憨态可掬,离手后登时变成了半丈多高,四肢修长,龇牙咧嘴的怪异模样,摇摇晃晃但速度却极快地飞向李澈。他自己则急追上前,拦停了四人,喝道:“你等是哪家弟子?”这四个寂月楼弟子自然注意到了后方情势,不过倒没有看见李澈,只看到了一个面相极为阴柔的男子追赶了上来。为首之人打量了他几眼,反过来喝道:“你又是哪家弟子!敢来喝问我等!”平素除了老父与几个前辈,禹台运哪里被同辈弟子这样喝问过?他当场就要发怒,只是胸口起伏牵扯到了伤口,灼痛感觉再次袭来,不自觉扫了眼来时方向,让他冷静了些许。这位若山禹氏族长之子深吸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乃本派禹台运,你们应该听过我名字的,若山禹氏禹台运。”“尔今李澈趁禹某有伤在身追击至此,故而想请你们出手帮我拦他一拦,或者告诉我族人所在也可以。”自懂事起,禹台运就记得自己好像从没有说过这么客气的话。“禹台运?就你?”为首之人嗤笑出声,“若果你是禹台运,那我许刚就是巫河宋氏的宋东方!”“哈哈,都知道禹台运带着个灵识侵扫不透的面具,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你倒好,遮了一只眼,穿了身黑袍就出来行骗,究竟是你蠢呢还是当我们蠢?”“切……不是我说,禹台运会这般低声下气说话?况且真要是此人当面……如果与你一般有伤在身,我指不定把他引到哪里去宰了!可不会那么好心!”四人全都笑出了声。禹台运额头青筋暴凸,看着那个说要宰了自己的同门。他也知道自己特立独行,平素在门内声名禹人缘都不是很好,少与同辈弟子间往来,甚至对一些长辈也鲜有什么好脸色,却还是没想到几人说出来这种话。看样子假如眼前几人确认了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重伤在身,反而还要抢在李澈之前出手对付自己。为首的许刚喝道:“说!你是哪里人,用禹台运的身份接近我们有何目的?”他话音一提高,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同行的另外三人全都把手按在腰间的储物囊袋上,严阵以待。禹台运感应到自己的草木傀儡已经与李澈激烈交战在一起,但转瞬即落了下风,心底愈发焦急。他怒目道:“说了我是禹台运便是禹台运!谁来赶来仿冒我?若要动手,你四人不妨快些!”说了几句,完全没用,但随之他便把自己的异象给放了出来——一株长瓣垂须,黄白相伴的忍冬卷草。“卷草?你……你真是禹台运?”许刚大惊,满脸惊疑,尤自不能够相信,盯着禹台运的脸不住地打量。他身后三人差不多反应,适才夸口要宰了禹台运的那人更是面色一白,显然他本人并没有自己口中那杀伐果决的气魄。禹台运这时候却没功夫与他们追究闲杂,感应之下,草木傀儡已经被毁了三个,李澈已经挡不住,当即沉声道:“禹林辉人呢?知不知道在哪个方向?”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奢求眼前四人会帮助自己拦下李澈哪怕片刻,他把希望放在了自己的几个同族身上,第一次,他感受到了血脉的连系与信任。许刚想到了禹台运平日里的种种作为,支支吾吾道:“知……知道。”禹台运大喜,急忙追问道:“在哪!”许刚面露犹豫之色,遥遥一指北,道:“再过去些,那里有一口山洞。”“什么山洞?说清楚些!”禹台运看他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不禁皱眉。身后一人道:“禹师兄你往正北方向过去大约两三百里,那里有一座高山,高山外开凿有一口山洞,十分显眼,你见到了肯定就能知晓。”又有一人道:“那座山体没有名字,我等也不知道怎么与你说,你去了肯定就能见到禹林辉他们。”禹台运望了眼北面,走近两步,伸手点了点自己脑袋,语气阴森说道:“我已经记住了你们的模样,不要让我知道你们是在诓骗禹某!否则……”他背后卷草纹一荡,散出一片墨绿色灵光,随后将之收回了体内。威胁之意不言而喻。许刚四人抿嘴,却不敢说什么。禹台运哼了一声,放出飞梭,再次急掠而去,徒留下四人面面相觑。然而他们才放松心弦,自东南面又飞来了一道金赤色泽的遁光,停留在他们跟前。“禹台运呢?往哪个方向去了?”这回许刚四人认出了来人,正是早前在仙宫外代表寂月楼败落三人的李澈!许刚面色一白,按住一旁已经伸手入储物囊袋的好友,指向北面道:“禹台运去往这个方向了,那里有一座古朴的高山,方才走了没多久。”李澈扫了他们按在储物囊袋上的手一眼,神色丝毫不为所动,点了点头,就御剑疾驰追去。被劝阻那人问道:“师兄?何不出手拦下李澈?”许刚摇头。另一人说道:“他能把禹台运败落至斯,像丧家之犬一样狼狈,你觉得我等有机会么?”那人不解道:“四对一?怎么没机会!”“呵呵……或许吧,但你能确保兄弟几个没有伤亡?我记得禹台运一进仙宫,就和御虚魔洞的人一齐走脱了队伍,现在那人呢?也许早已败亡在李澈手下也说不定。”“什么!这……”许刚接着道:“而且禹台运摆明了不对我们抱有信心,出手不出手,作为不作为,你觉得他会在意,他会知晓?”三人沉默。许刚叹了口气,解释道:“以这禹台运的性格,一旦出去后,指不定就要先来找我们算账,若然如此,倒不如让李澈把他……”他话没有说下去,但几人全都不约而同想到了适才禹台运的威胁,心里凛然,默契地不再开口。“但山洞那里如今已经汇聚了如此多人,会否……”“不管我们事,我打赌禹台运赶不到那里就要被李澈斩杀,我们顾自己便好,走吧,去东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