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开脉之前
道历3905年5月,12岁的白业正端坐于书桌之前,手捧《兵道百解》细细品读。
自从五岁那年,白业向父亲许下了封将拜相的志向,武安侯便为他详尽的安排了每日的修行课业。
道脉是这个世界修行的基础,开脉是修行者迈入超凡世界大门的第一步。
世间有天生道脉外显者,生而便已经处在了超凡世界之中。
但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利用开脉丹显化人体道脉、蕴生道元、滋养肉身,方才可以踏出修行之路的第一步——九品游脉境。
炼制开脉丹的主材料来源于妖兽的道脉,跟据品质不同分为天元地元,甲乙丙丁。不同品质的开脉丹会影响开脉者的道元储备、肉身强度,修炼速度与潜力等等。
其中品质最高的天元大丹使得开脉效果等同于天生道脉,可谓世所罕见。即便在秦国这样的霸主之国之中,往往也是十数年方有一颗。
甚至即便是甲等开脉丹,也只能限量供应给道院尚未开脉的优秀学子。
游脉境与八品周天,七品通天统称为下三境,待道脉腾龙成就六品腾龙境,在一般的小国之中已经可以担任城主或者将军的职位了。
六品腾龙,五品内府、四品外楼合称为中三境,中三境的修士对于秦国这样的霸主国家也称得上是中坚力量了。
虽然尚未开脉超凡,但作为武安侯的嫡子,白业享受到的资源无疑是秦国最顶级的,其受到的教育也与道院的学子截然不同。
对道院的学子而言,开脉之前则以修习武艺、调养身体,了解超凡世界的知识为主,如神通术法、修行境界、奇珍异兽等等。
可对白业这般将门子弟来说,则是精修兵法、研读军略,习练武艺反倒成了次要。
先是用药膳药浴将身体调养到了最完美的状态,再加上安神香的辅助。每日只需一个时辰的睡眠便可带给白业充沛的精力。
在剩下的时间里,三个时辰习枪练剑,三个时辰读兵法,两个时辰研习军略、做沙盘推演。花费的时间从来只多不少。
七年的寒暑不辍,让白业早在去年便通过了父亲的考核,所习之内容也变成了如今的实战分析、沙盘推演,并常与武安侯白鸿兴于沙盘厮杀。
但天才的代价是昂贵的,先不提药浴药膳要用到的名贵药材,单是这两日就焚完一根的安神香便堪比一枚甲等开脉丹的价格。
更别说还有大秦武安侯亲自指导枪法军略,秦十兵中的剑道神临强者传授剑法,更有被赞为大秦第一谋士的少郎令王西诩(每三周白业会去王府学习一天策论)教授策论。
也就是白家已是秦国最顶级的名门,而当代武安侯白鸿兴又只有白业一子,而且白业也确实展现出了超出白鸿兴当年的兵法天赋。
不然按武安侯曾私下对其夫人的说法:“这要是换做平常真人,早就被这姓白的小子吃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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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一次沙盘推演之前,武安侯对白业说道:“我白家世袭爵位,自第一代武安侯起,嚣龙军便一直为我白家所掌。
自我领嚣龙以来已有20年整,秦十兵,景八甲,齐九卒,楚六师,牧七骑,荆十三军,这天下最强的军队我见过大半。
若是领兵对杀,不管是我最熟悉的你芈昭叔叔所领的凤雀军,亦或是远在东齐但从未蒙面的祁笑真人所领的夏尸军,我都要闭关三日研究军略,朝议一日,再巡营一日,最后方能接虎符,整大军而动。
便是与那庄国的皇甫端明一战,以我大秦压庄国,以真人压神临,这五日也没有一日可少。第一代武安侯更是做出过拒战不接虎符不领皇命的行为。
论天下名将,便是我秦国也有十数人之多,但你可知为何圣天子一直将嚣龙的兵权托付给我白家?”
不等白业回答,白鸿兴便给出了他的答案:“闭关三日,是我要研究其用兵风格,了解其人其军,知道其势其倚。
若我领兵灭庄,南楚之反应如何,中景之反应如何,几日攻之几日灭之,此般种种若无心中定计,不早做筹谋,纵然是以真君伐神临,也未尝能每战必取。
即便取之,也未尝不会有得新安(庄国国都)而失河谷之事。为帅者眼中不应仅看到领地的得失,更要放眼于国家天下,看国势之得失。
做好万全之准备,朝议之时方可有的放矢,借众人之智慧完善你军略的不足,同时,也是为天子明志,有必取之决心。
且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即便你军略无双,也需在天子眼下,这场仗,你是为百姓而打,为秦国而打,更是为天子而打。
最后巡营,便是让我嚣龙军军心可用,如此方有万胜之师。”
稍微顿了一顿,白鸿兴开口道:“今后的每一次沙盘推演,我都会将你视作与我同级的对手,不留余力,如此你能学到多少,便全看你自己的领悟了。”
也许对战争的天赋已经刻进了白氏的血脉之中,虽然白业从未在与武安侯的对峙中取胜,甚至罕少能在武安侯的手中抵抗超过半月之数。
但武安侯也不得不承认,若只领千军厮杀,现在的白业必定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即便是率万军之众,他也很难在保全全军战力的情况下轻取敌营。
这本白业时常品读的《兵道百解》,便是他在开始做沙盘推演不久后于藏书阁之中发现的。
书中上中下三篇分别记录了秦、楚、景三国的著名战役,并述以详尽的分析以及应对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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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地合上了《兵道百解》,白业抬眼扫过墙边的秦历,盘算着距离自己开脉还有多少时日。
白业其实早早便到了可以开脉的年纪,父亲也早早备下了地元丹以待白业服用。
虽然白业并未存有非天元丹不开脉的心思,并且自信哪怕自己以地元丹开脉也不会逊色任何人,但也与父亲定下约定,若十三岁之时仍未有天元丹现于秦国,便以地元丹开脉修行。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白业的思绪,白业将目光转向门处。在他修习兵法课业的这段时间,倘若没有重要的事情,哪怕是母亲也不会前来打扰他用功。
“请进”,虽然只有十二岁,但小白业的声音中已经带有了一丝淡淡的为将者的威严。
武安侯白鸿兴一边推门而入一边说道:“今日散朝之时,陛下召我至章台宫说与我知--
‘镇獠军甘明言将军斩虎族真人于万妖之门,并保留了其完整道脉,因此不出半年便可有一枚天元大丹送至咸阳。朕听王西诩说,武安侯之子白业少有壮志,有出将入相之胆魄,且年未舞勺(古代男子13岁的叫法)。白家又是世代忠良,这枚天元丹便赐予白业了,武安侯回去好好准备白业的开脉仪式便可,朕期待再过四十年,我大秦能再出一位如武安侯一般的英雄人物。’”
“见过父亲大人”,白业先是直身而起,向父亲长长一揖,是为问安。而后盘坐在椅子上,眉眼间流露出少年独有的昂扬与锋芒:
“好算这两年的时光没有白等,再有半年,我也是一名超凡修士了,等下次见到王叔,我定要好好谢谢他才是。”
“叫什么王叔,叫王兄”白鸿兴瞪了白业一眼。
白鸿兴虽主导战争无数,周边诸小国也偷偷以杀星称之,但在平日中却是十分温和良善,与朝中很多同僚都有着不错的交情。
自从白鸿兴上次于武安侯府中失言的喊了一句白哥,这事第二天便被王西诩知晓了,散朝之后偏说要去白府看一眼白家的麒麟儿。
白鸿兴向来与他私交甚好,便也不疑有他。不曾想见面之后,王西诩一脸认真的走到他的面前说道:“白业称我一声叔叔,这叔叔不能白当,这有神临之前我所用的道玄宝衣一件,便赠与我白业侄儿当着见面礼吧。”
还不等白鸿兴道谢,王西诩话音一转道:“我这有先前偶然得来的安神玉一枚,听闻你曾称我白业侄儿一声白兄,那么论辈分我也要称你一声鸿兴侄儿,这块安神玉便当作为叔给你的见面礼如何?”
这场小小的闹剧如何收场的外人无从得知,只是从此以后,若是白鸿兴在场,白业便只能以王兄或先生称之。
天元开脉的事情已定,有心敲打敲打白业让他切勿自满的白鸿兴话题一转,说起了现世诸国中白业的同辈之人。
“我听闻远在东齐的重玄家嫡子名为重玄遵者,天生道脉,被号称“卦衍半世”的余北斗赞许为夺尽同辈风华,不知白小侯爷这风华被其夺去了几分啊?”
白业坦然一笑:“我自五岁起习剑学枪,从未有一丝懈怠。若我二人同龄,以凡胎战超凡,我不能为之;但若是两年之后,我二人同处内府外楼之境,这风华之名,我恐其不能当之。”
白鸿兴再问:“南楚左氏有名左光烈者,大楚淮国公左嚣称其身负左家荣光,业儿又以为如何呢?”
“那便等来日,我领嚣龙,他掌赤樱,在这河谷平原之上碰上一碰,便知分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