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相信核弹还是相信奇迹？

傅青海没有全程关注机甲猎人大战怪兽，事后从新闻媒体里了解到了事情的结局。

三级怪兽“鬼车”死了。

“尤里卡突袭者”重伤。

怪兽“鬼车”临死前的垂死一击，重创了机甲猎人头部驾驶舱，驾驶员赫克·汉森和查克·汉森，父子俩当场阵亡。

“尤里卡突袭者”，这台单杀过十一只怪兽的传奇机甲，保持着机甲猎人的最高连杀记录，目前唯一一台五代机甲，也是现阶段最先进的机甲猎人……暂时宣告退出战斗。

因为PPDC已经没有足够的驾驶员了。

驾驶员需要成三成对保持通感同步，才能驾驶机甲猎人，而PPDC现役的驾驶员在之前的怪兽信徒恐怖袭击事件之中，死的死，伤的伤，已经凑不出哪怕一对来。

核攻虫洞计划，彻底泡汤了。

劳斯特的谋划，终于得逞了。

别说核攻虫洞，现在连漫长的海岸线由谁来守护都是一个大问题，反怪兽墙即便经过了不断地升级改造，在多次怪兽袭击中依然沦为了一个笑话，全球性的恐慌正在蔓延。

联合国会议里，各国代表吵作一团，纷纷指责对方，却拿不出一个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案来，PPDC最后一个可堪一用的破碎穹顶——香江基地已经宣告报废，重启“贼鸥计划”又岂是一朝一夕之间能够达成，毫无办法之下，“战术核弹”这个大杀器再次被提上计划。

可是，现阶段的怪兽，还是当年几颗战术核弹就能覆灭的怪兽吗？

需要多大当量，需要几颗核弹，需要在甚么环境，命中什么部位？

要知道，当年第一只怪兽“入侵者”，就耗费了三枚战术核弹——因为前两枚战术核弹没有打中怪兽的要害部位。

或许得把核弹前的“战术”两个字去掉了。

……

美国，湾区，一套废弃豪宅。

杂草丛生的草坪，倒塌的罗马式立柱，干涸的喷泉与池塘，一栋古典大宅。

在买下安克雷奇破碎穹顶基地之前，这里是肖飞用以藏身的秘密据点之一。

看完新闻，傅青海评价道：

“‘尤里卡突袭者’明显是仓促出战，正常来讲，五级机甲对阵三级怪兽，应该是碾压局，驾驶员汉森父子俩虽然有点间隙，难以达成完美同步，但是胜在作战经验丰富。在六级机甲‘军刀雅典娜’出现之前，‘尤里卡突袭者’就是速度最快的机甲猎人。”

核攻虫洞计划，原本负责主攻的就是“尤里卡突袭者”，因为它是唯一五代机甲，电影主角“危险流浪者”其实只是策应，因为它是一台三级代机甲，不带主角光环，理论上战斗力还不如报废了的四代机甲“暴风赤红”。

肖飞对傅青海的新闻评论不置可否，他只顾着和自己手下的机仆奴工吩咐什么。

这里的“吩咐”，就是肖飞转头看了自己机仆一眼，随后机仆奴工便领命而去了。

傅青海完全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傅青海见过昆托大师怎么指挥护教军和武装机仆——以数据网络的形式。在马尔攒封建世界，当昆托大师把机械神教部队的指挥权移交给傅青海的时候，他也感受了一把机械神教的特殊交流方式。

很少会有一种互动手段能像机器内部的数据交流那样纯粹——机油佬们认为：凡人的互动是声音语言和肢体语言的低效组合，其中大部分的内在意义取决于先前的经验、非语言的反射和情景标记。机械神教采取的对话方式则不存在这种含糊不清的情况。

对此傅青海是认同的，机器语言和数据交换，确实更为准确，不易产生歧义。

汉语是一门表意还算清晰的语言，所以国人感受不深，举个反面例子：韩语。韩语就是一门如果不以夸张的语气和表情作为辅助，就不能准确表达意思的语言，完美符合机械神教对于凡人语言的蔑视和刻板印象。

傅青海接触过的技术神甫，昆托大师、巴克大师、瓦纳克大师……包括肖飞，都保留有声带这个器官，唯一作用就是和傅青海这样的“凡人”进行交流沟通。

想想还真是令人感动呢。

随后肖飞转头对傅青海说道：

“我已经通知了所有我能联系到的人类阵营玩家，赶来安克雷奇基地集合，共同商讨如何应对怪兽威胁和敌对阵营。”

“好的。”

傅青海点了点头。

从一个角度来说：人多力量大。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剧情线大事件获胜，同一阵营玩家都有奖励，凭什么老子一个人出工又出力，你们几个坐享其成。

等待玩家集结的当口，傅青海首先收到了两个视频通话请求。

傅青海在废弃豪宅里随便找个房间坐下，从白色手提箱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电脑，开启视频通话，屏幕左右两边分别是潘提考斯特和邵丽雯，代表PPDC和邵氏工业。

“咳咳，长话短说。”

傅青海轻咳一声说道：

“现在的情况我们彼此心知肚明，PPDC还有多少能够作战的机甲猎人，重启‘贼鸥计划’又需要多久才能制造出新的机甲猎人？两位，面对现实吧，核攻虫洞计划先放一边，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眼前的怪兽威胁。”

潘提考斯特脸色有些萎靡不振，刚刚治好了辐射伤害，胸口又挨了一记飞镖，麾下几员始终跟随他的爱将，不是重伤就是死亡，可谓是遭到了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整个人失去了以往的精气神，闷声问道：

“你想怎么办，外星人先生？”

邵丽雯没说话，大眼睛好奇地着傅青海，她现在只是PPDC承包商之一，还没有后世无人机甲时期那么大权独揽，甚至连傅青海口中的“核攻虫洞计划”是什么都完全不知道，只想看看傅青海要抛出什么高见。

“首先提醒一点，元帅，我虽然有一些超能力，也不属于这个宇宙，但我绝对不是什么外星人，甚至在我的家乡，被称呼为‘外星人’，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帝国推崇“人类至上”主义，骂人“异形”可不就是侮辱么。

你可以说我是“生物兵器”是“杀人工具”，但不能说我是“外星人”。

“其次，关于目前面临的状况，我有一个较为成熟的想法。”

傅青海看看两人，沉声说道：

“我要造一台机甲猎人。”

潘提考斯特和邵丽雯闻言皆是一愣。

最终还是元帅先开口道：

“所以你认为……一台机甲猎人，就能解决我们现在面临的所有问题？”

潘提考斯特脸色有些匪夷所思。

“是的。”

傅青海非常肯定地说道。

“博士，我觉得你可能对于环太平洋地区有多大缺乏概念。”

邵丽雯摇了摇头说道。

我觉得你可能对于机械神教的武器威力有多大缺乏概念。

傅青海心想。

毕竟也共事过一段时间，潘提考斯特比邵丽雯更了解傅青海，知道他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元帅敲了敲桌子提醒道：

“傅山博士，‘怪兽体型增长潜在趋势’和‘怪兽现身频率增加模型’这两份研究报告，是你和赫尔曼·戈特利布博士一起呈递给我的，对于怪兽体型和数量的预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从第一只怪兽降临地球开始，隔了五个月第二只才来，三个月后第三只抵达，之后慢慢变成一个月一只怪兽，甚至逐渐演变成了一个月两只怪兽、三只怪兽……研究其中的数学规律，预测未来的怪物数量，这就是赫尔曼博士的“怪兽现身频率增加模型”。

两人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

一台机甲，杯水车薪，根本不足以解决目前所面临的问题。

傅青海说道：

“没错，正是因为对于怪兽的数量和体型有着充分了解，我才能得出这个结论。”

傅青海换了一个角度游说道：

“两位，我们首先明确一点，关于我抗击怪兽的立场，不需要再质疑什么了吧？我们之间应该不存在信任问题了，对吗？”

如果没有佐菲亚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潘提考斯特早就死于奈登的刀下了，同样，如果没有姜一夏长期以来贴身保护，邵丽雯早就被无数拨轮回者冲烂了。

而傅青海是她们共同推荐的人。

这就是一种信任担保。

对此，二人无话可说，只能点头承认。

“那么，你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潘提考斯特问道。

“我希望PPDC能把一台损毁程度不高的报废机甲猎人，运到安克雷奇破碎穹顶基地，机甲等级越高越好，四代五代我不指望，要求一台三代机甲不过分吧。”

傅青海明确提出自己的要求。

就像不是每个铸造世界都有自己的泰坦军团，在环太平洋宇宙里，机甲猎人也是倾尽举国之力才能造出来的超级武器，傅青海等不及制造一台全新的机甲猎人了，拿一台旧有的机甲猎人来升级改造是最佳选择。

潘提考斯特闻言微微点头，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傅青海接着转头看向邵丽雯，说道：

“之后我会把两款武器的设计图纸交给邵氏工业这边，一种激光武器，一种实弹武器，还有全新的操作系统和动力核心。”

傅青海直接明示道：

“两款武器，威力远超邵氏工业的现有水平，动力核心也是如此。”

言下之意就是：用技术换生产。

邵氏工业可真是赚大了。

然而邵丽雯一脸不服气，心想我倒是要看看，你那两款武器和动力核心，比邵氏工业的技术强在哪里。

傅青海没提操作系统的事情。

因为他不会把关键的机甲控制程序也交给邵氏工业来生产制造，无人机甲失控造反的“后车之鉴”还历历在目。

里面，邵氏工业全部采用自动化生产线，被先驱者控制了的纽顿博士把无人机甲控制程序篡改了，邵丽雯作为董事长都毫不知情。

这个“操作系统”只是一个负责运算处理的外壳，真正的控制核心是青冥。

“我就这两个要求，元帅，邵总，你们意下如何？”

傅青海看向两人，问道。

潘提考斯特淡淡说道：

“我只有一个问题，你的机甲猎人改造出来以后，驾驶员怎么解决？”

PPDC现在只剩一堆没毕业的学员，一群半大小子，连潘提考斯特自己或许都要重新披挂上阵，已经没有一对多余的成熟的驾驶员能提供给傅青海了。

傅青海还是那句话：

“不用担心，元帅，我自有办法。”

傅青海觉得值此危难之际，需要来点鼓舞人心的东西，于是正色说道：

“两位，怪兽威胁近在眼前，人类已经无路可走，想想那些愚昧的当权者，想想他们对机甲猎人的贬低和不信任，我们需要一个铁一般的案例和事实来证明自己！”

傅青海牢牢盯着潘提考斯特的眼睛，语气坚定而真诚，一字一句地说道：

“元帅，每一场抗击怪兽的行动，皆有你亲身经历和坐镇指挥，我想问问你，你愿意相信核弹，还是愿意相信奇迹？”

相信核弹还是相信奇迹？

潘提考斯特元帅沉默了。

最终，他抬起头，缓缓说道：

“抱歉，我不会为你提供任何一台报废了的机甲猎人，傅山博士。”

“澳洲工厂有一台未完工的六级机甲，一台概念验证机甲，我把它交给你。”

…………

与两位关键剧情人物视频通话完毕。

傅青海合上笔记本电脑，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刚刚起身走出房间，肖飞迎面走来，脸色挂着非常明显的不满和怒火。

“怎么了？”

傅青海问道。

“所有人类阵营的轮回者，全都拒绝了我的集合邀请。”

肖飞怒气冲冲地说道。

“什么意思？”

傅青海刚刚游说完两位举足轻重的关键剧情人物，此刻脑子还没转过来。

“他们认为人类阵营已经输定了！”

肖飞说道：

“只需要找个地方躲起来苟到剧情线大事件结束，没必要再卖我面子了。”

“哈。”

傅青海无所谓地笑了笑。

“那就让他们看看嘛。”

“看看谁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