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燕王（三）

果然，在李彧他们来到偏殿后，门口的宫女便将陈安晏拦了下来。至于李彧和高公公，那个宫女自然不敢阻拦。李彧和高公公进去之后，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便出来了。从李彧的神情也能看出，那位刘太妃并不愿意见自己。几人只能先回御书房。那里都是齐太后的眼线，若是陈安晏和李彧继续坚持，必然会引起齐太后的怀疑。而在陈安晏看来，想要见这位刘太妃，恐怕得想个万全之策，否则的话，若是去寿康宫的次数太多，同样会引起齐太后的怀疑。李彧告诉陈安晏，刘太妃在她住的偏殿后面建了一个佛堂，平日里就留在佛堂念佛。他跟刘太妃提了一句，说是陈安晏想要求见，但刘太妃只是说自己已是风烛残年，只想在此青灯古佛的面前了此残生，而不愿再卷入任何的纷争之中。显然，尽管这位刘太妃足不出殿，但对外面的事情也略知一二。或许是因为担心外面的齐太后，又或者真如她所说，不愿参合齐太后和李彧之间的夺权，所以才不见陈安晏。就在三人商议的时候，杨雄倒是听说了此事。他告诉陈安晏，这位刘太妃之前有个名叫冬梅的贴身宫女。后来因为犯了点错，原本是要被丈杀的，但后来被赵公公救了下来，直接被赶出了宫。刘太妃跟冬梅感情极好，若是能找到冬梅，说不定刘太妃会见陈安晏。只不过，这冬梅离开皇宫已经有四五年了，算下来冬梅今年应该也有二十五六岁了，说不定已经嫁做人妇，因此，想要找她恐怕不易。几人又商议了一番，一时之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于是陈安晏便先出宫去了。出宫之后，陈安晏没有去济世堂，而是直接回了陈宅。到了第二天一早，李彧又去了顺天府。通过万通镖局做的手脚，唐大年总算是查出了一些眉目，得知那骨制飞刀是来自北周的日连部落。对于唐大年来说，也算是暂时有个交代。李彧得知后大怒。立刻让宇文德荣写了一份谴责的国书送去北周。随后，李彧还真的查看了唐大年最近这段时间的案卷。最近倒是也有一些其他的案子，其中有一件失窃的案子引起了李彧的注意。根据唐大年所言，有个名叫刘梅的姑娘前些日子带着银子进城抓药，却没想到进城后不久银子就被偷了。无奈之下只能来顺天府告状。唐大年告诉李彧，这件案子已经有眉目了，不日就能抓到那贼人。李彧听了之后却是来了兴致，想要亲自审理此案。唐大年原本想要劝说李彧，这种小案子他已经交给下面的捕头，他对这件案子并不重视，毕竟，总共也就不到十两银子而已。可唐大年转念一想，李彧从小学的便是帝王之术、治国之策，对于这样的小案子难免会觉得新鲜。而且，这案子没什么危险，若是自己阻拦了，李彧又选上一件危险的，那就不好了。于是，唐大年很快就应了下来，随后，他便将负责这件案子的捕头传了过来。按照这捕头所言，他们对于那个贼人的身份已经能猜到一二，现在只需要将那几个可疑之人抓来，审问一番便知。原本这捕头是打算等过两天再去抓人，因为他跟唐大年一样，也没有将这件案子放在心上。而且，这也是给那些小毛贼一个孝敬的机会。可今日李彧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留在了顺天府，还指明要督办这件案子，这个捕头自然立刻就带着手下前去抓人。也就过了半个时辰，那捕头就抓了五六个人回来。他告诉李彧，那偷银子的贼人就在这几个人之中。若是按照正常的流程，在升堂之前得先询问一番。可今日因为李彧也在，所以唐大年便直接升堂了。如此一来，这几人自然都不愿承认偷了那刘梅的银子。而在被问到那天他们都在何处之时，几人都支支吾吾，似乎不愿多言。唐大年有些生气，在他看来，这样的小案子最多也就是关上今日。今日皇上也在，若是这件案子办不好，皇上必然会对自己失望。可是，这几人正是捕头之前提到的那几个可疑之人。这是根据刘梅以及附近百姓的描述，再加上这几人都有前科，原本唐大年想的是，等把这几个人都抓起来之后，让捕头去吓他们一吓，说不定就能把那毛贼吓出来。可今日李彧心血来潮，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因此，唐大年已经起了动刑的念头。原本坐在屏风后面的李彧听到那几个贼人都矢口否认，心中也有些生气。这时候他也顾不上其他，直接绕过屏风来到堂上。唐大年见状，连忙将位置让了出来。不过，李彧只是坐在了堂下听审的位置。在得知皇上也在的时候，下面那几个人明显有些紧张起来。随后，李彧放下话来，若是在这个时候承认，自己可以从轻发落，但倘若还是否认，一旦查实，那便是欺君之罪，到时候定斩不饶。李彧的话音刚落，其中一人便立刻承认此案是他所为。一个最多关上数日，一个却是要被杀头，正常人都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尽管现在衙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既然皇上都已经过问此案，到时候只需发个悬赏，自然会有更多的人提供证据。为了这件小案子而丢了性命，自然是不值当。很快，捕头便带着此人回去取了银子。刘梅自然是千恩万谢。虽然唐大年心里很清楚，李彧能这么快破案，主要还是因为其皇帝的身份。这普天之下也只有李彧能将偷盗变成欺君之罪。但对于百姓来说，他们想的自然没有那么远。因此，见到李彧这么快就破了一桩案子，都高呼万岁。破了这件案子后，李彧看上去心情不错。之前刘梅曾说，她进城是为了请大夫抓药，于是李彧将刘梅传到了后堂，单独说了会话。离开顺天府后，刘梅直接去了济世堂，拿出了李彧写的条子。显然，李彧是将刘梅交给薛启堂了。刘梅来到济世堂不久，便又出城去了，很快他又用板车将一人推到了济世堂。板车上的人看上去有四十多岁，整个人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薛启堂见了，立刻让人将其抬进去，开始诊治。再说李彧。破了这件偷盗案后，李彧的心情十分不错。就连前来围观的百姓，李彧都给了些赏赐。原本大家以为李彧会趁着这次出宫去看看陈安晏，却没想到他离开顺天府后，先是去了皇宫东面的普度寺，在里面待了一炷香左右后，便回宫去了。回宫之后，他让高公公将他从普度寺带回来的香火送去刘太妃那里。尽管如今的高公公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但进入寿康宫，难免还是要被那里的宫女“盘问”一番。好在高公公的理由合情合理。按照他的说法，昨日他跟着皇上去给刘太妃请安的时候发现，刘太妃那里用的香火所剩不多，今日皇上从顺天府回宫，顺道去了趟普度寺，便带了些回来。那宫女随手翻了翻，的确都是一些香火。以她的身份，虽有齐太后撑腰，但终究还是不敢搜高公公的身。高公公进入偏殿后，立刻将身上的一份手书交给了刘太妃。刘太妃看过之后脸色一变。她告诉高公公，明日她会给李彧一个说法。到了第二天，刘太妃去求见齐太后，说是昨日点了高公公送来的香后，晚上睡觉的时候太皇太后托梦，赞赏自己潜心修佛。她告诉齐太后，若是在过去，她自然是遵照太皇太后的意思，继续潜心修佛。但这些香火是皇上昨日从普度寺带回来的，所以她想要去一趟普度寺，算是还愿。尽管齐太后对于刘太妃的说法将信将疑，她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有着古怪。但刘太妃都已经搬出了太皇太后，而且普度寺就在皇宫东面不远处。于是她也就应下了。随后，刘太妃又派人去向皇上请旨，想要出宫去普度寺进香。李彧得知后大喜。他原本是想要陪同刘太妃一同前去，但却被刘太妃婉拒了。按照她的说法，因为太皇太后托梦，自己至少也要在那待到晚上，而李彧毕竟是大梁皇帝，切不能误了朝政。李彧倒是也没有坚持，便派了些侍卫和宫女太监随行。到了普度寺后，这里的主持早就已经得知刘太妃要来，已经将一处偏殿收拾好了。刘太妃将侍卫、宫女和太监都留在了外面，她自己一人进了偏殿之后，便将大门都关了起来。刘太妃上过香后，便在佛像前的蒲团上跪了下来。“你们出来吧！”刘太妃闭着眼睛双手合十，突然开口了。她的话音刚落，便从后面走出来了两个人。这两人自然便是陈安晏和刘梅。“娘娘！娘娘是您吗？”刘梅见到刘太妃，立刻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跪在了刘太妃的身旁。原来，这刘梅正是之前的冬梅。刘太妃见到冬梅后，也不禁老泪纵横。“冬梅，你都这么大了！”两人的情绪稍稍平复之后，刘太妃终于看向了一旁的陈安晏。陈安晏见状，立刻向刘太妃行了一礼。“想不到太妃的耳力竟然这么好！”陈安晏指的自然是刘太妃竟然能听到他们两人的动静。不过，刘太妃却是摇了摇头说道：“陈大人说笑了，哀家只是闻到了你们身上的药味！”陈安晏从小吃到大的药就不必说了，那刘梅昨日都在济世堂，想来也沾上不少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