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一四 命数
青云山西南，疮痍遍布的中土大地上，平日里繁荣的城镇早就变成了一座座空城，而在毒蛇谷，原本遮蔽了半个山谷的灰色毒雾失去的万毒门的约束，如今更是弥漫到了整个谷内。
炽热的阳光之下，这毒雾却是没有丝毫消散的趋势，反而越来越浓。
周围静悄悄的，就连虫鸣声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仿佛此地有什么让它们也恐惧异常的事物，让它们也纷纷远离了这里。
灰色的毒雾缓缓飘荡，只有极少数的毒草能在此地生存下来，并且越来越茂盛，原本毒蛇谷中的小道也全被这些奇形怪状地毒草覆盖了起来。
距离万毒门消失不过短短一月，这里已经没有了人类活动的痕迹，看起来就好似荒芜了很久一样。
突然，一直缓缓飘荡的毒雾竟然有了些许沸腾的架势，有漩涡慢慢在毒雾中形成，好似有什么巨大的事物在其中翻滚一般。
不多时，一片巨大的阴影从毒雾中缓缓出现，附近的地面仿佛也在恐惧的颤抖着，无数细小的石子更是弹跳不已。
时隔良久，在毒雾中陪伴了秦无炎良久的黑水玄蛇蜿蜒而出，与月余前相比，它的体型好像更加巨大，让人望而生畏。
在它三角形的脑袋之上，秦无炎面色微白，伸出手掌挡了挡天上略微刺目的太阳，他贪婪地呼吸了几口外面地空气，鼻端却是有恶臭与血腥气息缭绕弥漫。
略微皱了皱眉，他单手拍了拍身下黑水玄蛇巨大的脑袋，黑水玄蛇通灵的抬起了脑袋，将秦无炎带到了七丈高的空中。
在这里，秦无炎将方圆数里的场景尽收眼底，脸色却是更加苍白。
远方的古道之上，无数尸骨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其上血肉竟是好似被什么东西啃食过一般，没有一具完整地尸体。
他略微发怔，这才闭关了月余，外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皱眉之下，他抬手从衣摆之上撤下了一片黑布，系于口鼻之上，尸体这么多，如今天气有还炎热，必定会滋生瘟疫，还是小心为妙。
做完这一切，他转头有看了一眼远处地古道，这才示意黑水玄蛇向着离此地最近地城镇而去。
当务之急，他必须找个活着的人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一路北行，走了大概有半日时间，见到的却只有越来越多死无全尸的尸骨，竟是连一个活人都没有。
终于，在快接近城镇之时，道行打进，更与黑水玄蛇连通了无感的秦无炎在一处沟壑中发现了一个活着的人。
他骨瘦如柴，也不知是怎么活下来的，可即使活着，却还不如死...
双眼之中早就失去了焦距，疯疯傻傻的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秦无炎刻意让黑水玄蛇待在远处，自己一个人走过去，见到的却是这副情景。
询问了良久，但不管秦无炎如何引诱，那人在口中却只有两个字，反反复复地呢喃着。
“妖兽...妖兽...”
皱了皱眉，他抬手轻轻按在了那人的脑袋之上，略一用力之下，那人便七窍流血，只是那恐怖的面容之上，却好似有着些许解脱。
秦无炎面无表情，抬头向着远方的城镇方向看去，在那边，虽然是晴朗白天，但不知为何，秦无炎却只觉得有一片血色云朵，轮罩在他的心头。他站在古道之上，微微低头，这条古道比自己印象中的好像扩宽了数倍，到处都是巨大脚印和尖利爪痕。
空气中也仍然弥漫着一股腥臭味道，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种比较微薄，但却让人更加忍受不了的恶臭，不过谁也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味道。
他面色阴沉，一晃之下飞身而起，回到了黑水玄蛇脑袋之上，沉默着继续往前而去。
终于，远方的城门出现在了视野中，在他的催促之下，黑水玄蛇更是加快了速度，蜿蜒向前，在地上留下了一条宽阔的深壑。
他心下隐隐有些预感，这里可能也没有活着的人了，所以也并没有隐藏黑水玄蛇，就这样光明真大地向着城门而去。
慢慢地，城中地景象出现在了他地视野当中，他深呼了两口气，身下地黑水玄蛇同样停了下来。
那便是传说中悲惨的修罗地狱吧，如此可怖的场景，赫然出现在晴朗的青天白日之下。
城中，无数的尸骨落在屋宅内外，街道小巷。有人的，也有各种兽妖怪物的，有一些完整的，但更多的却是惨肢断臂，四分五裂到认不出来的尸骨，密密麻麻满地都是，几乎看不到有空隙的地方。
城门处，依稀可见人们奋力抵抗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尸骨高高的堆了上去，显然是为了争夺这个小小的入口，双方前赴后继地拼死争斗，踩在同类的尸体上不死不休地搏斗着。
秦无炎隐藏在袖袍下的双手紧紧握拳，即使他作为魔教之人，早已见惯了生死，甚至死在他手上的性命也不知凡几，可即便如此，眼前的惨烈景象依旧让他难以自持。
许久之后，他再也没有前进，反而闭了闭眼睛，绕过城镇，一路向着北方而去。
...
数日之后，妖兽败在青云门诛仙剑阵的事情渐渐传了出去，许多逃往北方的百姓，在确定这一场浩劫的确已经退却之后，开始缓缓返乡。
无限荒凉的大地上，慢慢开始有了人气。
只是这一幕中，却仍有许多悲凉气息，道路两旁，竟不时出现倒毙于地的尸骸。有些人是被兽妖所害，有些人，却是在这场劫难之后，于回乡途中饥寒交迫，竟命丧异乡。
偶尔少许偏僻地方，还有着小股残留兽妖，不时有兽妖害人的事件传出，只是小股兽妖虽然仍令人害怕，但已经无法阻挡更多的人返乡的心愿了。
广袤神州从北往南，到处都是惨不忍睹的荒凉景色，北方因为荼毒日短，尚且好一些，越往南走，这般惨烈景象就越是严重。
残垣断壁，败落城镇，比比皆是。
甚至于在野外田边空地中，不时竟然还能发现森森白骨，更令人触目惊心。
风烟萧瑟，一派凄凉，这俗世纷纷，人若草蚁，竟不能掌握自己的命数么？
而在无数人纷纷返乡之时，青云山下刚开始有几个人影的河阳城，却是来了一个疯子。
同一时间，秦无炎头戴斗笠，同样从另一边的城门处进了此地，在他的手臂之上，缩小了无数倍的黑水玄蛇悄然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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