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四章 黟山道险 都天峰翠

不说江陵城中风云变幻,烦琐俗事,却说那一日张小玄与朱显之、姜空离开江陵后,先是乘船顺江而下至巴陵,又从巴陵上岸,三人策马往东南方向疾行数日,终于到了黟山地界。

黟山峰岩青黑,遥望都天苍黛而名,传说轩辕黄帝曾在此炼丹成仙,又名黄山。黄山有七十二峰,有三十六大峰,三十六小峰组成。

都天峰乃其中一峰,因耸立云天深处故而得名。都天灵印派便在都天峰上。

张小玄三人虽到了黟山地界,但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张小玄和姜空身有法术,自然是马所不能比之。但黟山地界绵延数百里,庞大辽阔,绝非一时可到。

黟山山脉数十里外已经是群山环绕,沟渠横行,道阻且险,策马难行。

张小玄的坐骑玉狮子神骏异常,虽连行数日不见疲惫。

但朱显之和姜空的坐骑都是寻常军中马匹,此时已是筋疲力尽,无精打采的样子。行至黟山脚下的一处山野小镇,二人便将坐骑卖掉,换了些银钱买酒。

张小玄与玉狮子相处日久,自然不舍将它卖掉,便施展练有小成的兽心决将玉狮子收入灵兽袋中。

兽心决本身乃控制禽、兽类的术法,小成阶段可将普通禽、兽收入袋中七日而不虞生死,灵兽则可长达三月。

张小玄用神识探查灵兽袋内空间,灵兽袋中的独立空间一共只有六处,已经用了两处,六耳兽和玉狮子各占其一。

张小玄的神识在黑蒙蒙的灵兽袋中扫过六耳兽和玉狮子,它们各自蜷缩在一个独立空间,缓慢呼吸,极像动物的冬眠状态。

六耳和玉狮子没有任何异动,张小玄将神识收回,专注饮下面前木碗中的浊酒,一口果香涌过他的肠道,直冲咽喉,浓郁而甘甜。

这是黟山附近的特色猴儿果酒。朱显之和姜空卖了马儿,便在临近都天峰的镇子里沽酒畅饮。

黟山辽阔,许多山寨、村镇星罗棋布在山脉中,有一些山寨、村镇中有些猎户从山中俘获不少野兽,野猴便是其中之一。

野猴聪明玩劣,除猴脑鲜美之外,肉质极差,价格低廉,难以售出。不少猎户便将野猴驯养起来。

黟山的野猴族群多会自制一些果酒饮用,山中猎户有的饮用过,便会收集一些售卖,不料大受欢迎,而供不应求。

猎户驯养起来的野猴有些会酿造果酒的,便被猎户长期圈养起来,由猎户提供山中野果供野猴酿造果酒,猎户再将果酒售卖,获益匪浅。

于是长期以往不少猎户转而成了养猴人,专门兜售猴儿果酒。

这个小镇上便有一户猎人家驯养了几只野猴专门酿酒,从而开起了酒铺子。

朱显之、姜空熟门熟路的来到酒铺子坐下,要了几坛猴儿果酒,几盘野味便痛饮起来。

两个老家伙好像没喝过酒一样?兰陵美酒才合小道我的胃口,这猴儿果酒太甜。

张小玄眼见姜空、朱显之喝的下巴胡须上沾满果酒,心内腹诽不已。

“痛快!师弟,真是有心了。我离开师门这么多年,都要忘了这猴儿果酒的味道。岁月如梭,纷纷乱世,想不到这户人家还在。哈哈,喝完这顿酒,也该上山了。”朱显之连饮三坛后大手抹掉下巴和胡须上的酒渍感慨道。

“当年大师兄你带我们下山,完成师门任务历练,每次都要偷偷带我们来喝这猴儿果酒。都天峰的弟子个个都爱上了这口,以至于门中后辈弟子们都染上了这个习惯,下山历练归来都要到这喝一口猴儿果酒。”姜空亦是感慨。

张小玄闻言翻了翻白眼:猴儿果酒羽山之中我也是喝过的。但是都天峰的弟子这么多吗?我罗浮剑派可是一人独饮啊。

朱显之和姜空牛饮一般,边聊当年都天峰的往事边喝酒,好在酒铺中只有他们一桌客人,不虞惊扰他人。

往事助酒兴,几坛酒很快被三人喝得精光。

朱显之笑道:“军中待了多年,喝的酒多是辛辣滋味。这果儿酒甘甜爽口却是不够喝了。李猎户,再来三坛。”

李猎户便是这户酒铺的老板,当年是猎户出身。

铺子里的老掌柜就是李猎户,自从三人进来后,他便时不时用眼神偷偷打量三人,这时闻得朱显之又要酒,忙和小二搬来三坛。

老掌柜送完酒后,并未立即就走,在桌前期期艾艾欲走未走,面上一副苦楚样子,似乎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不料,朱显之却忽然若有所思的问道:“李猎户,我离开都天十数年,现如今故地重游,发现这黟山镇怎地如此凄凉?你这店中生意也是差极。”

老掌柜李猎户闻言双腿一个哆嗦,却紧张的探头望向破旧的酒铺子外面。

“李猎户,你怕个甚么?黟山镇街面之上一个行人都没有,你有话便说来听听。”朱显之饮罢木碗中的果酒,笑盈盈对李猎户道。

老掌柜闻言再也控制不了自身,噗通一声跪地,泪流满面,泣道:“都天峰的仙长们,放过我们黟山镇吧!”

边上的小二见老掌柜跪下,亦是跪地叩首不已,暗暗垂泣。

朱显之、姜空、张小玄三人闻言皆惊异的看向李猎户和小二。

老掌柜这话是何意?为何要都天峰放过黟山镇?

朱显之忙将李猎户和小二扶起,奇道:“李猎户,黟山镇怎么了?”

“朱仙长和姜仙长多年在外,小老儿也是听闻一二的。二位不知黟山的变化,情有可原。说来话就长了,小老儿......小老儿,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是好。”老掌柜李猎户叹息两声才道。

“长话短说,实话实说。”张小玄见李猎户面有恐惧为难之色,从旁指明道。

朱显之瞪了眼张小玄,怪他多管闲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猎户岂会不说。

姜空却对他额首,表示嘉许。姜空是爽利的性子,最不喜他人说些不痛快话,麻利的说完,今天他们还要上山呢。

张小玄洞察人心,却觉得这李猎户明显不是不知从哪说起,而是不敢说又被逼得不得不说,苦由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