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营生
驴妖一行进入草市时，大部分铺面都已歇业。
见他们走进来，一名小妖飞快跑到面前：“贵客可要寻住所？”
草市面积大，铺面多，暂时未见大牤等踪影。
面前这小妖应是个兔妖，一脸的热切。
健驹问他：“收兽店，今日可还做营生？”
兔妖脸上堆着笑：“早已关哩，贵客明日再卖！”
对这主动靠上来的小妖，驴妖有些警惕，既然已卖不成兽，他想先寻到大牤。
叫小妖们照料着兽，驴妖领头迈步。
兔妖在后追着，嘴上喋喋不休：“贵客要是想寻女菩萨宽泛宽泛哩，黄花娘家醉花居最好！若是要省灵药，九皋将军家的归客来也比别家干净！”
驴妖左右不搭话，兔妖明白是提防着自家，解释道：“哎哟！贵客只管放心，俺本是野小妖出身，与兜风岭玉珠、大罴、三才一波儿来的，不合想差了，怕争不过别个，灵药少，才改投至花后门下，丢了采日华、学神通的机缘，悔断了肚肠，如今花后又一心只做皮肉营生，不中用的男妖都已遣散，只留着俺们野小妖，因实在清闲，才从万花谷过来，做这掮客混日，根脚干净，担保最实诚！”
兔妖絮叨中，健驹已瞧见大牤门下小妖在某处张望，他急冲过去：“大牤哥哥哩？”
那小妖正是在等他，见了也松口气，叫道：“在归客来歇着哩，都等着丁目！”
正是要去归客来，后面那做掮客的兔妖顿时住嘴，红眼珠转动着，尾随在后。
待到客居门前，兔妖就抢先一步，先蹿入内，指着后进门的驴妖对九皋家店主介绍：“这位是俺带来的客！”
驴妖没多事否认，兔妖混到块小妖物件做中人费，欢喜着去了。
大牤等的已先卖了，不过归客来甚宽广，便未出售的兽类也能安置下。
健驹与店主讲半天价，确定住三天，每日包两餐，驴妖带门下小妖，共计收两株不入流，但要多添件小妖脱体物，才肯让九头稀有兽类也入店。
那店主：“自家来住店，带几头兽倒可不收物件，但中人领进门的，就定饶不得！”
健驹方知，还是被那兔妖讨了好处去。
滚烫的热水，柔软的兽皮褥，真正舒坦地安置下来后，又觉得，两株不入流倒也算有所值，就是那件小妖脱体物有些冤。
隔日大早就起来，牛妖又叫他不用急，要等兜风岭上采日华、讲神通结束，各家显赫妖飞下山，草市里才会热闹。收稀有兽的店主，无论哪个当值，都要吃过早饭才会开门。
九头兽是此行的指望，卖出去之前，驴妖无心出门，大牤便叫个小妖留下，一会领他去卖。
大牤等则用过早食，就先出门占地摊，准备先售带来的货，抽空再逛草市，商议购回卖到人类地界的货物。
驴妖打定主意，售完货就回去开山场走单，进货就免了，只留店里耐心等着。
等到日上三竿，归客来里都看见，兜风岭飞下好些妖来。
只是那小妖还道不急，又等一会后，才领着他出门，寻收兽店做营生。
收兽店的店主是一名魁梧壮汉，驴妖进店时，正半眯着眼靠在椅上。
跨越上万里路程，做稀有兽类营生的妖虽然不少，但平摊到每天，就没多少数了，这铺子显得清冷。
瞧着在半眯眼打瞌睡，其实是在发源神通，感应到有客进门，店主收起功课，起身来看。
这店主没什么废话，直接把健驹带来的稀有兽看一圈，出声道：“斑驴一对，三份黄下品；母云豹一头，一份黄下品；这小豹崽儿是金钱豹的种，怕是修士那边偷换掉云豹崽，坑你的哩，不值价！”
那小云豹，购进的时候好歹花费掉三株不入流，路上又花了多少功夫照料，斑驴吃的是草，它母子却是吃肉！健驹简直难以置信：“店主莫不是看差？便换了种，俺看不出，母豹总不至也认错！”
一路上，没妖气压制的时候，母豹对豹崽甚是关心，健驹简直难相信它们不是母子！
魁梧壮汉冷笑道：“还不许修士弄些瞒骗母豹的把戏？俺老熊是兜风岭管事妖丁，说话抵数，为开这店，通晓老祖还专门授过‘辨识’神通，哪会看错？这头母云豹，真崽儿定也是有的，不过被没天良的修士昧下，先以假的抵，回头还可再卖一次！近日此等事尽多，你这才一头，还算不太坏，有个倒霉儿的，购了七头小豺狗送来，也尽是假货，当场便哭哩！”
对方常年收兽的，当不至于这事上骗自家！
那就是真被坑了？
狗日的雉妖、虎妖骗俺？还是他等也被修士骗？
白狮谷里不以大小论价，只数个数，少掉一头云豹崽，收入就要少一株黄下品！
俺就说，好好的山主老爷不当，抽风来跑甚营生！
驴妖咬牙愤恨时，大罴又指着剩下五只飞禽，出声道：“好些妖嫌辛苦，不愿再担飞禽来卖，前几日俺们老爷刚传令，叫提价儿！你这赶上哩，单只的一份黄下品另六株不入流，成对儿的四份黄下品！你这旅鸽、白愚鸠各一对，朱鹭单头，倒都能得好价！”
咦？
这般峰回路转？
万没想到，因门下小妖吃得苦，图便宜收来的飞禽，这趟赔掉那假云豹幼崽，反还……挣了灵药？
驴妖还没算出赚多少，店主从囊袋中取出灵药盒子来，斑驴三株，云豹一株，旅鸽四株的数到一边。
这熊妖，和自家一样算账不好，平时怎当的店主？
恍若做梦，但拿到手的十三份黄下品另六株不入流，却又实实在在！
收回灵药盒子，熊妖店主就走出门，冲左近一名鹿类小妖叫：“驰走，与金击子传话，叫他家小妖来领兽去！”
待那小妖跑走，熊妖折回店来，又对健驹道：“俺们山主老爷还吩咐哩，往后稀少的树木种儿，本店也收，还是只收活的，十粒种、苗换一株不入流；你要有本事，收得废仙种来，更值价儿，一枚便给一株黄中品！”
驴妖正欢喜得合不拢嘴，闻言又怔住。
什么仙种这般贵？
不懂就问：“废仙种？那是何物？”
店主挥手道：“俺老熊也说不明白，左右你等只管传话，又不是真去寻，修士里自有明白的，若肯卖，自有给你的！”
直叫驴妖无语，之前不慎，已挑中头假云豹，这什么废仙种，听都未听过，放面前也不识的，真要购来卖，还不知要被奸猾的修士骗多少！
手里抱着灵药，驴妖又动摇了。
跑营生确实辛苦，又是有赚有亏，但自家开山场，一年才落得七八株黄下品，还没这一趟单边赚得多，往后真舍得不跑？
肯吃得苦，便四个月才能一个回转，运气不是太背的话，自家都能换黄中品补妖气，提高晋级速度了！
舒适安逸，危险较少的山场老爷！
长途跋涉，风险高但收益也高的营生！
究竟选哪般？
更重要的猿山赌斗，几时才能争到采日华的名额？
驴妖甚是犹豫。
但其它先不论，门下几个肯出力气的小妖，却是这次挣到灵药的功臣，不可不赏！
不论最终选择做甚，贴心小妖都少不得！
“店主，可能换些不入流与俺？”
将黄下品拿出两株，健驹要请熊妖换成零散。
熊妖答他：“换是可换，只与你说好，俺这店里，一株黄下品换十二株不入流，没得添头！俺这晚间关门前，都有残废妖来查数的，灵药有定数，不敢多换！”
健驹忙收回灵药，赔笑道：“那俺寻外间换去！”
当然是寻能换十三株不入流的去！
该花要花，该省要省！
出店来，先去地摊处寻到大牤等，托他找个惯熟的，两株黄下品置换成二十六株不入流，加上自己原有的部分，门下每个小妖赏了三株。
辛苦一番，能得三株不入流，卖苦力的小妖倒比驴妖想象中欢喜，都想再跑，有个就叫：“老爷，俺们快些卖了杂物，收货回去，抓紧些指不定能多跑一转！”
健驹苦笑着应下，带他等回大牤帮占的地摊，家具、座椅、铁器等全摆开来卖。
本地山主敛财有道，地摊费虽没铺面那么贵，却也要交付灵药，每个摊位一月一株黄下品，大牤等只租三天，讲价到一株不入流，牛妖已先帮他交了，听到后，健驹忙又掏还给大牤。
这些物件都是凡物，值不得多少灵药，叫小妖们看着地摊，他先到草市中逛逛去，炼器原料收不到，瞧瞧可有别门的营生。
不知不觉，还是定了要接着跑营生。
只逛得一会，小妖来把他叫回，原是收兽店那店主又到地摊这片来，面前摆得有几斗夜明珠。
健驹到时，地摊主们围住的中央，熊妖店主正在叫：“你等赶上趟哩！北海龙宫要清库存，这等夜明珠，一株不入流换三颗，十份黄上品可换一斗，俺们通晓老祖打听过的，修士地界，一颗便值一株不入流！”
修士占领的海域也广大，但妖奴不足用，大多只使唤去开采更有价值的资源，这等照明的小物件不愿费力气，反就稀少，修士地界，价格免不得要被炒高。
健驹刚心动着，那熊妖又拿出李核、桃核各一枚，叫道：“俺们老爷说哩，要教诸位辨识废仙种，免得被无良修士拿假的骗了！”
ps：还有一章，但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