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杨蕊
“杀。”
众人早已拿起了兵刃，或是长刀，又或者是锣锤，身上代表着亡灵的气臭透露出来，凶悍无比。
也所幸……在他们的身上并没有皮肉，这时陈歌早已分不清哪具尸骨所代表的身份，他这一枪刺中的也许是大牛，也许是二柱。
枪扎入骇骨的胸腔，因为年代久远，骨骼发生了脆变，枪尖只是一碰，它便化作了阵阵骨粉。
无声无息，倒塌了下去。
其余亡灵见自身损员，挥舞着兵器就朝着陈歌砸去，这是一柄重锤，当看它的大小便是让人无法轻视。
碰
刀与重锤相交，周围的空气被震的作响形成涟漪，声音震耳欲聋。
是王冥。
此时，他已经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诸君，一路走好。”
手持一柄钢刀，王冥的长袍在风中吹的作响，与陈歌背身而立。
众人打斗了起来。
火苗被砸的四起，刚才还是一幅深情对酒的兄弟，如今争战了起来。
兵器碰撞的声音响彻周围的空间，没有想象中的激战，这一架打的非常的平淡，平淡到泪水滴落都比那头颅落下的声音要重要几分。
如果是在几年前，他们几个兄弟之间的实力算的上平分秋色，那么现在，陈歌与王冥早已超越了他们，拉开了很长的距离。
没有浪费多少的力气。
方才诡异变身的大牛等人，便己经瘫倒在地面上，成了一堆乱骨。
场面很寂静，酒壶的碎片还夹杂着淡淡热气，空气中酒味犹在，陈歌默不作声。
那颗头颅究竟想做什么？
凭借这些亡灵，或许能让他们心中悲凉一阵，但于性命并无大碍，这和头颅那遮天的气势不同，想取走他们的性命。
直接来拿便是。
“王冥，你说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玄机？”
开口问道，对于这次事件，他还真没有什么经验，不管是陈歌还是白奇在之前，他都没有遇见过于之相关的事情，他一脸迷茫。
“猜不到。”
注视着地上的骇骨，王冥拎紧了紧长刀，不管它有什么目的，那颗头颅这一刻算是与他结了仇。
本来，他们应该在下面安心享乐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王冥这时的心情如同出家已久的老僧，他那一刀斩出，斩去的不仅仅是对兄弟的渐愧，更有着他为帝多年积蓄的怒气。
去他妈的天下。
本就是来自沙场，又何需何必排挤。
场面又虚幻了起来，在陈歌斩下最后一颗人头的时候，周围的山水又转幻了一个地方。
这里山清水秀，河流九曲十折，河道里的流水清澈无比，陈歌与王冥站在一岸的边缘，他们的正对面，乃是一座古桥。
古桥长约五里，淡淡的薄雾笼罩着桥上的风水，一道纤细的女人身影站立在桥的对面，雾气遮住了她的脸庞。
但是遮不住那一颗心。
王冥如同雷击，怎么会是她？在看见女子身影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涌起了无尽的悲凉，连你，也沦落到这亡灵之地了吗？
“王冥？”
发现王冥的神色有些不对，陈歌赶忙问道，是什么让王冥这般牵神？
“我没事。”
挥了挥手，王冥看着陈歌关心的双眼，他有一些惭愧，接下来的路，他不能再陪兄弟走了。
因为她。
王冥追忆万分，他还记得，不管是于阳界还是阴界，他当年发过重誓，可负天下人，也不允许让她皱上一个眉头。
哪怕，她被人控制了。
王冥抬步走去，他止住了陈歌的跟随，一声不坑，不理会他眼中的疑惑，迈步走上了桥头。
这？
陈歌疑惑，王冥瞒了他什么，又为何要走向桥头女子的位置，这个局势，女子的出现明显又是一个杀局，能不卷入自然是不要卷入。
轻举妄动不得
可王冥却主动走去，他疯了吗？
桥头的雾气在王冥走上的那一刻猛然变的浓郁了起来，将他的背影在陈歌的眼中变的有些模糊，直到陈歌再也看不见王冥的一丝踪迹。
桥……消失了。
“王冥？”
慌张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场面又开始了变化，他与五冥分开了，这该怎么办，陈歌的实力虽然在王冥之上，但有些事情有时候不是实力高便可以做到。
就比如这次事情，他一身的存灵境实力完全派不上用场。
他根本找不到敌人的位置，甚至现在的他，直到这一幕的发生，也不明白头颅的目的。
疑云满天，陈歌的心中开始有了一些恐慌，该不会，他会一直在这个诡异的地方沉沦下去吧。
白奇的记忆被陈歌压抑了下去，他慬慎的盯着周围的一切。
他……又来到了一间教室。
陈歌的瞳孔猛然一缩，怎么会如此？
桥上
王冥把手上的兵刃扔在了一旁，雾气堵住了他的退路，他全然不在乎，他揉了揉脸上的肌肉，僵硬的露出一个笑脸。
应该不会很难看吧。
这一刻，王冥就如同一个要见家长了的孩子，忐忑不安。
在还未来到阴间之前，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阳间之人，天下分正邪两派，王冥乃是当时的天下第一正道，门下的弟门。
说起他的门派，王冥己经忘了不少，在阴界的这些年月，时间洗去了他的记忆。
那一年，王冥下山降妖，在山上习艺有成的他，武功不凡，一身充沛的精力无处发泄，背着他的师傅老道人，一个人便走下了青山。
持长刀，走红尘，一人一马，天地共眠。
“小道士，你说你下山是为了除妖？”
“这世间哪来的妖啊？”
“可别吹牛啊。”
女孩眨着双眼，活泼灵动，一身青绿浅淡的衣物，衬的她如同一朵花儿一般。
美不胜收，这也是王冥自出生以来，遇上的第一个异性，他的上半生，都在青山上的破败小观之中度过。
简简单单，王冥的心被轻易的夺走。
“这个世界，肯定是有妖的。”
“师傅是不会骗我的。”
一脸羞红，王冥被靠的太近的女孩逼的连连后退，嘴上却倔强的说道。
有妖的，这个世间上是有妖的。
女孩：“好好好”
女孩：“这个世间上是有妖的。”
女孩笑的眯住了眼，清纯的脸蛋带着婴儿肥，她调皮的捂住牙齿。
“鹅鹅鹅。”
笑声如同银铃。
王冥：“你笑什么？”
未经人事的小道士被女孩的可爱吸引，失去了神，回过清醒，王冥不敢再看，他喃喃道。
“我一定要带你去看看妖物长什么样。”
“好啊。”
女孩点了点头。
自那天起，小道士与这个刚下山便遇到了的女孩一路前行，游历了人间的三山五岳。
踏遍了绿水青天。
“小道士，你还是没有带我找到妖物啊。”
声音悠悠的从河对岸传来。
是她
王冥身子一怔，刚才收回的泪水又从眼眶留了出来。
真的是她。
“今日与杨蕊结于夫妻，日后风雨共甘，富贵同享。”
“今日与王冥结于联礼，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高堂之上，两人的婚礼办的简简单单，双方都没有邀请自己家中的长辈。
王冥是因为在他所在的山门，禁止门下弟子结婚。
女孩……是因为太远。
她叫杨蕊，是当令邪门座下的惟一圣女，在邪道一路，名声甚大。
那一天，他们成亲的那一天，正道聚集以杨蕊作为威胁，各方门派携手共缴邪门。
邪门不作抵抗，被杀了个十不存一。
“杀了那妖女。”
台下有人在叫喧，她被绑在了木堆扎成的火架上。
他们想把她烧死。
“她是我的妻子。”
声音若有若无，有何人能听到王冥的声音？
没有。
那一日的木头，熏的扑鼻，王冥早就知道了女孩的身份，在结婚的前一天。
“冥儿，正邪终两立，听师傅的……”
“不可能，你们一定是有什么搞错了，杨蕊她怎么可能会是邪门中人。”
……
王冥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师傅。
登高堂，与佳人携手理联礼，悲白发，终于黄土归风尘。
“杨蕊......”
望向河的对岸，弥漫笼罩的在女人脸上的雾气散去，笑魇如花，一如当初那样一般。
王冥惭愧的低下了头，他对不起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一段被他沉封了许久的记忆又被翻找了出来。
血淋淋。
让人无面以对。
他或许是一个合格的正道修士，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好丈夫。
“王郎。”
杨蕊开口，声音如银铃响动，抚动着王冥的心间，痴笑一声，王冥的双眼迷离了起来。
他忘掉了天下。
也忘掉了这权利与名。
“夫人。”
踉跄着，王冥摇摇晃晃的从桥面上缓缓走向对岸玉立着的杨蕊。
这一刻，他的眼中容下的，只有杨蕊一人，像是失去了神志，王冥如同一只傀儡。
杨蕊依然在笑，一双桃花般的眸子闭的像是天边的月牙儿。
她笑的很开心，俏皮的仰起了脖子，被衣服遮住的皮肤上，是密密麻麻的烛烧痕迹。
这是他，赐给我的。
杨蕊朝着王冥走去，他已经迈过了长桥，身子在空飘起，杨蕊如同一阵轻烟一般涌向了王冥。
空气中，是木头燃烧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