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带刀

离开茶馆后,余白没有片刻的耽搁,立刻就着手准备,并于夜间出了县城。

是夜,无风无月

他抱刀走在小道上面,深一脚浅一脚的,额间微汗,但是面容依旧沉静。

路上四周黑魆魆,时不时还会响起些怪声,令人后背发凉。

此地是县城郊外,荒凉阴森,不远处就是一处乱葬岗,毋说黑夜了,即便是白日,也不会有几个人来这里。

借着些许星光,余白辨认了一下路,抬头望前方,心想:“应是快到了。”

他估摸一下时辰,放缓了脚步,不再往前走,而是躲到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

按余白怪梦中的记忆,算命道士白日出没在市井之间,夜里则会奔至县城外的一间破庙处落脚。

余白此行前来,便是要偷家,准备趁算命道士出窍谋害他人之际,一刀结果掉此人。

他坐在石板上,抱刀歇息着,估摸了下时间,发现距离子时还早,心神微微放松。

虽说白日里三言两语间,就定下了降妖除魔的计划,但今遭也是他的第一次杀人,由不得他不谨慎、紧张。

“若是能像梦中一般熟稔,应是不会紧张的。”突地,余白心中没由来的想到。

抛去杂念,余白静静的数着自己的呼吸声。

藏在黑暗中,独身待了数刻钟,他突然睁开眼睛,“时候到了。”余白腾的起身,看向山神庙的方向,眼睛微眯。

此时星光盛了,掉在地上,令余白视野开阔许多。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怀中刀,踏步便要往破庙走去。可是刚走出几步,余白的后背就又渗出一股冷汗。

原来他发现自己正在墓堆中行走,而刚刚坐着的石板,赫然就是一块残碑。

心中凉意生出,但他面上的表情不变,紧抿着嘴唇,闷头便往前方赶去。

子时是阴气最重的时刻,算命道士定会在此时出窍,但其究竟会出窍多久,他也不知道。

只能尽快!

疏忽,一幢建筑出现在余白的眼睛里,不大,一亩来地,四周正被草木侵蚀着,残破不堪,内里也无火光。

余白站在庙前,完全看不出来里面像是有人。

他捏了捏怀中刀子,细细的抽出来,刀身冰冷,令人心头寂静。

单手捉刀,踮着脚尖,慢慢的往破庙内走去。一步一谨慎,单单从石阶走至庙门口,他就废了十来息功夫。

啪!半脚踩入破庙大门,余白忽地眉头微皱,鼻翼微动起来。

一股血腥味正窜进他的鼻腔,浓郁腥臭无比,好似有人在搅着他的肺腑。

“果真是个妖道。”闻见血腥味,余白心中暗道。

庙外无味儿,庙里味重,多半是妖道在做什么恶事,唯恐引来他人。

踮脚走在庙中,庙中更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压根看不见里面是何模样。

好在余白心有准备,并不慌张,他双手捉刀,刀身竖起,刀背微压鼻尖,小步在庙中腾挪。

余白走了片刻,眉头微皱,“道士呢?”

不大的地儿,他已经转了三遍,但并未发现有人盘坐或是卧着,倒是见到了一些剜肉剔骨的器具,活像是屠宰棚子一般。

压下心中的慌意,余白闭上眼睛思索。

陡地,他睁开了眼帘,紧盯向庙中某处。

破庙供桌出现在余白的眼中,桌子宽大,正对着大门,但是上面黑漆漆的,只能看清上面有物盘坐,许是神像。

余白眯眼瞧着,持刀走到供桌跟前,发现上面盖着布,是灰黑的油布。

他伸手便要把布拉开,但又换了念头,转而用刀,将油布轻轻撩起。

刷拉一声,没有其他变故发生,余白将油布整个拉下,一座人像顿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人像面容枯槁,身披道袍,赫然就是他白日里见过面的算命道士。

道士将破庙中的神像搬下,自己盘坐了上去!

余白见着道士,心中惊喜,“好道士,果然在此庙!”

他上下打量道士,发现道士正襟危坐,一首掐诀抚膝,一手托着个五六寸高的黑皮葫芦。

葫芦表面隐隐有幽光流过,有些诡异。

但余白没有太过瞧葫芦,他盯着道士盘坐的动作,发现对方好似僵死之人,目中一松。

“看动作,妖道果真出窍去害人了。”

心中大喜,余白不再多想,他捉着刀,踩着泥瓦,直接跳上了供桌,一脚将算命道士的肉身踢倒。

啪!道士肉身摔倒在供桌上,依旧毫无动作,只是脑袋恰好伸出了桌子。

其双腿仍然跏趺而坐,手中葫芦也没有掉,手指像是鸡爪一般紧紧扣着葫芦。

毫不啰嗦,余白撩起长刀,便要一刀砍下。

可恰在此时,道士肉身陡然睁开眼,眸子闪光,瞪着余白,厉声喝道:

“好贼子!你敢伤……”

声如夜枭,凄厉难听,吓得人心惊肉跳。

但余白哪会去理会他的喝声,只是眼皮挑了挑,手指攥的更紧,一刀就往他的脖颈砍去。

“啊!”

一声惨叫,并夹杂着噗呲声,很快又变成了咯咯的呜咽声。

算命道士的喉管顿时被斩破,血水从脖子口中流出来,但是还未死,喉头不断呜咽,像是在继续说话。

余白见自己一刀未斩断妖道的人头,也不诧异,复是一刀。

三刀过后,道士便没了声息,只是两眼依旧怒睁,死死的盯着余白。

余白皱眉看他,遂一脚往其踹去。

啪咔一声,道士的头颅这才折断开,滚落在破庙的地板上,尸首两分,再无生机可言。

砍掉了道士的脑袋,余白站在供桌上,一时未动,眼神有些恍惚。

“仙道可期!”想起此前的梦,余白心中大喜。

不过他来不及多想,只是怔了片刻,便立即跳下供桌,准备离开此地,甚至连道士手中抓着的奇异葫芦也不准备带走。

刚进庙时,余白是不清楚情况,不得不谨慎的摸索,可如今已斩杀完毕,自是应该赶紧离去,天亮之后再来。

余白提着刀,连刀上的血迹都没有管,便奔向门外。

可是他才奔至门口,庙外突然传来一声鬼哭,哀痛至极:

“啊!好贼子!吾头好痛!”

一阵阴风猛往余白扑来,让他心脏陡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