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修道种子
余白扔下惊堂木,伸手一指场中的道士,喝到:“哪来的腌臜道士,扰大家伙儿的清净!”
适才余白回忆了一下梦境,发觉之后又有之后的机缘。但想要掺和进这些机缘,他就决不能只是个说书少年,否则到时候风险更大。
而且谁知道错过了这一遭,算命道士还会不会待在本县,等着被侠客砍掉脑袋……
余白冷眼看着算命道士,眼神定下。
这道士的法术,他取定了!
茶馆中的人听见余白的喝声,都有些发怔,只有唱小曲的妇人一直在抽噎着。
“桀桀、”算命道士扯着妇人臂膀,他回过神来,阴冷的望着余白,口中冷笑数声:“好家伙,还真有个不要命,要打抱不平的。”
道士面容阴鸷,面颊上好似团着一团青气,死人脸冻僵的青色。他的眼珠子直勾勾的对准余白,好似要从余白身上挖下几块肉来。
余白定睛看着他,并无退缩。
算命道士瞧着余白,面上微怔了下。
他突然怪笑一声,将妇人的臂膀甩开,持着一杆幡子,大踏步走向余白,眼珠子瞪的斗大,白多黑少,煞是怪异!
周遭的人发怔,都转着眼珠子、咬着腮帮子,紧瞅着这一幕。只有店小二才搞懂状况,瞅了几眼,一溜烟儿的跑下了楼。
道士走到余白身前,持幡站着,隔着一张桌子猛盯余白。
余白亦是抬眼直视此人。
只见道士忽地躬下身子,阴冷说:“少年郎,可知红粉骷髅、红颜祸水一说,莫要一时逞气,为此丢了性命。”
“说完了?”余白面上毫无波动,一指楼梯口,又一指窗外:
“大门在那边,衙门在那边,想走哪一遭?”
算命道士视若罔闻,只是怪笑的看着余白。他直起身子,掐指算着,对余白说:“少年郎,你眉心有怪气汇聚,可想知是一二?”
余白出声:“莫不是印堂发黑,今夜有血光之灾?”
“哈哈哈!”道士微怔,拊掌大笑数声,可却突然出声:
“错错错!错了!”
他持着幡子,将地板杵得一震,疯疯癫癫、手舞足蹈一般:
“你眉心有清气汇聚,神思通达剔透,胸中还有一口正气存在,是个上好的修道种子!”
听见这话,四周所有人齐齐发愣,面面相觑。
道士话说完,又直勾勾的望着余白,问:“可想随我修行,得千金不换秘术?”
“嗯?”就连余白自己,也是怔了怔,他咀嚼再三,目光怪异的看着算命道士。
算命道士直着身子,身上破烂污浊,但闻不见多少异味,他持着一杆幡,捏着嘴角的两撇细长胡须,面目黧黑阴鸷。
别说,还真有点奇人异士的模样。
四周的茶客都是喜欢听曲儿、说书的人,而且近十几年来,世间怪事颇多。瞅见这一幕,立刻有人叨叨到“莫不是个得道高人戏弄凡尘,收徒传道的段儿?”
还有人也不知是真蠢还是假蠢,当即拍着大腿说:“早知如此,我也拦住道长了!”
余白眯眼打量着算命道士,脸上看不出来多少表情。
道士见他不动声色,又捏了下胡子,怪笑一声,指着一旁担惊受怕的母女,说:“莫要以为贫道贪图这对儿母女,你可知这户人家惹了不该惹的东西?男已死,女当亡。”
他冷哼一声,“若不是念在是两条人命,贫道才懒得管,白白污了名声。”
这番话一说出来,现场的人瞬间脑补,绝大多数人都开始怀疑自己了,就连一旁嚎哭的妇人也止住了哭声,抽噎着,眼睛红通通的盯着场上。
余白听见,脸上也露出讶然之色。
这道士,口舌有点厉害。如果换个寻常十几岁的少年,指不定就被他唬得半信半疑。
算命道士瞅见余白脸上的讶然,捏着胡须,眼神闪烁了几下,忽然一指旁边的母女,摇头说:“今夜报应来临,贫道救不得也!”
话说完,道士搬腿便往楼下走去。
他踉跄走着,不再提母女及收徒二事,闷头间就登下了楼梯,没有给其他人阻拦他的机会。
等到身影消失在众人眼中,楼下才传来道士的大笑声:“痴儿痴儿,等你误了他人性命,有的是你后悔的。”
“道士走了!”“诶!那算命的怎么就走了!”
声音消失后,安静的茶客们瞬间咋呼起来,完全忘了道士刚刚还在拉扯妇人,意图不轨。有人跺着脚,赶紧往楼下追去,还有人趴到了窗边,够头看那出走的道士,颇为热闹。
可是算命道士再未传来一个字。
道士走了,可一旁唱小曲的妇人的脸上依旧充满了惊恐,甚至还有懊悔之色,她紧紧抱着怀里才十一二岁的女儿,一根手指也不肯松。
反倒是她的女儿,小脸板着,黑眸看着场中,模样有些平静。
妇人惶恐的望向余白,带着哭声叫到:“小哥、小哥……”
余白听见,思绪被打断,瞥眼看了下妇人。说实话,面对如此这一遭,他也有点猝不及防。
谁能想到,算命道士不仅没有开口诅咒他,反而还要收他为徒。
至于算命道士为何要收他为徒,余白琢磨了半天,也没太想清楚。
他单手摸着下巴,心中暗想到:“难不成我当真根骨通透,是颗修道种子?”
但可惜的是,在刚才的梦中,余某人只是个资质平庸之辈,顶多魂魄坚定点,容易入道,但绝非是修道种子。
收拾好心思,余白没有再理会四周人怪异的目光,同样也没有应那妇人哭哭啼啼的叫声,径直就往楼下走去。
按道士言,晚上当有报应降临,应是有人要横死。
为了让报应能及时降临,他还是须得做些准备的。
余白走后,茶堂二楼再度响起女子哭诉声。哭了没多久,声音被淹没在吃酒喝茶下棋的声音中。
慢慢的,又响起稚嫩的咿呀讨赏声:
“奴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为何腰盘黄绦,身穿直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