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死了没
沿城墙根的房子相对低矮不说,也不密集,路两边的院子不怎么两两相对,能藏人的地方不多。
可抬徐鹏举的护卫心里七上八下,脚步就不如之前那么快了。
黄土路面要发现绊马索,不是那么容易,但张仑当着护卫的面派人,徐鹏举的护卫怎么也会警惕,怕是没那么容易被绊倒。要是没绊倒徐鹏举的护卫,而把自己绊倒,岂不被朋友们笑死?
纨绔们同样放慢马速,小心翼翼看着路面,随时准备一有不对,立即从马上跳下来。
徐永宁同样如此,他甚至提醒张仑:“小心。”
旁边顾淳别过脸悄悄翻了个白眼,绊马索是他安排的好么,他会不知道在哪里?用得着你提醒么?
前面两棵枝叶茂盛的大树,分植在路的两旁,树冠如盖,树下一片阴凉,是周围百姓夏天纳凉的好去处。
薛翰冲到护卫们旁边喊:“小心树下。”
枝叶挡住阳光,树下难免暗了些,很难分辨有没有浅黄色的绊马索。
有纨绔撇嘴道:“这也太明显了。”
“对啊,怎会在这里下绊马索?”一直没有出声的李瑾附和。他接受邀请而来,但一直跟在人堆后,担心徐鹏举注意到自己,会伺机报复。
至于不来,他又不甘心,徐鹏举没少欺负他,前几天还在莳花馆非要他看中的姑娘去陪酒,让他颜面扫地。
李瑾出声随和,是觉得有百分百把握,不会说错。没想他话声刚落,后排的两个护卫脚下一个趔趄,很快被吊了起来。
四个护卫扶住锦榻四角,稳稳朝前跑,徐鹏举也就稳稳趴在锦榻上。现在后面失去支撑,,徐鹏举整个人从塌下的后面滚落,在薛翰和袁瑄的惊呼声中,以迅雷不如掩耳之势掉在地上。
好在纨绔们担心绊马索,马速不快,跟在锦榻身后的几个纨绔连忙勒马,骏马人立而起,总算没把跌了个狗吃屎的徐鹏举踩成肉泥。
说时迟那时快,前面两个护卫齐齐扔下锦榻,抢去抬徐鹏举。薛翰和袁瑄惶急之下,直接从马背下跳下来,立足未稳便拔足奔了过去。
纨绔们纷纷下马。徐永宁不得已,也下马过去,万一徐鹏举真的摔死就不好了,他没办法和父亲交待。
只有张仑稳稳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徐鹏举。
护卫换算成现代的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到一米八五之间,肩头到地面大概有一米六高,这个高度滚下来,地面又是黄土路,最多摔伤,不致于没命。只要徐鹏举小命尚在,多大的事都不是事。张仑心里有底,淡定得很。
有没有想过徐鹏举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张仑想过,他现在被赶出府,做什么混帐事,张辅都可以推开,不会危及英国公府
魏国公徐显宗无旨不得离开南京到北、京,只能由胞弟徐承宗,也就是徐鹏举的亲祖父到京处理此事。张仑是锦衣卫从七品小旗,不是徐承宗一个没有官职爵位在身的白衣能随便捏。
当然,魏国公人脉宽广,徐显宗不用亲身到京,也能利用府中的人脉让张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请不要忘了,就算张辅不方便出面,张懋也不会坐视有人置亲孙儿于死地。
一个是久居京城的英国公世子,一个是长时间脱离京城政治中心的魏国公胞弟,谁更强势,还用说吗?
若徐鹏举真的就此一命呜呼,事情肯定很麻烦,也只是很麻烦而已。
这是张仑让纨绔们藏在路旁用绊马索之前考虑过的,只是他没想到当着徐鹏举和护卫的面说出要用绊马索,还是有护卫中招。这也太蠢了。
张仑明确告诉徐鹏举,我要用绊马索绊你的护卫,让你从锦榻上摔下来,自有其用意,一可起起恐吓作用;二是真正出事时,有辩解的理由,到时张懋可以把这当成孩子们的一场闹剧,只不过出意外了。
张仑并没有要置徐鹏举于死地,事情做在明面,先打招呼,如果护卫们不急赶,正常行走的话,以护卫们的身手,完全能够避开。也就是说,护卫也得负一定责任。他们听从薛翰的命令,这个责任得由薛翰背。
总之,事情没有脱离张仑的掌拨,他很淡定。
护卫们七手八脚扶起徐鹏举时,薛翰和袁瑄也抢到他身边,只见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不知死活。
袁瑄大哭:“鹏举死了。”
纨绔们大惊,场面安静极了,风吹边树叶的呼呼声陡然变得很响,远处百姓的窃窃私语也清晰传入耳中。
事情闹大了,怎么办?
纨绔们惊骇之下,不少人第一反应是逃,逃得远远的。事情的发展已不是他们和他们的家族接得住的了,逃是唯一的办法了。他们想策马狂奔,无奈身子僵硬,整条手臂不听使劲,马鞍挥不动。
很多人想像袁瑄一样哭出声,今天闹大发了。
徐永宁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张仑吃了一惊,翻身下马,过去察看。徐鹏举针对原主,针对他,都是事实,他只想教训他,让他吃点苦头,也是事实,可没有要弄死他的意思。
徐鹏举上下身分别被两个护卫抱在怀里,纨绔们像泥雕菩萨一样一动不动,场面诡异,好象几十人被施了定身法。
徐永宁是纨绔中相对比较镇定的一个,事情已经发生,慌有什么用呢?
张仑离徐鹏举还有一丈,徐永宁已到他跟前,伸手套他的鼻息,有气。为稳妥起见,他又探了一次。
后边李瑾见他一探再探,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道:“真的死了。”
“呜……”几个不受宠的伯爵子孙跟着哭出了声,他们深知,徐鹏举死了,他们的家族无法承受魏国府的怒火,肯定保不住他们,他们大概率要跟徐鹏举阴间再见了。
张仑也心头一紧,道:“怎么样?”
还能保持理智的纨绔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更有人喃喃道:“不能死啊。”
徐永宁待张仑走近,温声道:“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
张仑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庆幸,没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