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游荡（下）
第五章游荡（下）
“飘飘球？”小武诧异地叫了声，没想到刻意去找都没都找它，却在这么遥远的地方与它重逢了。
但现在这个不是最紧要的，那个女孩的状态看上去很差。
三人快步上前，想要查看女孩的状态，却被那两只精灵拦了下来。
“小心！”安铃拉住两人后退，铃铛响迅速补上来，与两只精灵对峙。
“它们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劲！”花子看着说。
确实，对面两只精灵的眼神都充满了攻击性，就算是飘飘球，尽管看着小武的眼神很熟悉，但依旧摆出了防备的姿态。
“这孩子的身体状况已经徘徊在生死边缘很久了，这让她的精灵变得很敏感，不能再拖了！
”安铃的特异能力似乎对死亡格外敏感。
“交给我们吧！”小武和花子对望点头，放出了向尾喵和雪笠怪，将对面的两只精灵迫到一边，安铃急忙上前查看。
小武点开了自动球的半打开状态，用露露的心灵感应连接上了对方。
“飘飘球，还记得我吗？”
对面传出了复杂的情绪，有喜悦、有疑惑、也有些微的警惕。
“上一次对不起，不小心将你丢失了，你现在已经找到新主人了吗？别担心，我们不会害她的，我们会想办法救她！”小武并没有指挥向尾喵战斗，而是用真诚的目光看着飘飘球。
飘飘球看着小武的眼神渐渐软化，漂浮在它周围的黑色鬼火渐渐熄灭，它像因为突然的松弛而失去了力气一样，突然从空中落了下来。
“辛苦你了。”
小武连忙跑上前接住了它，轻声说着。
而另一边，花子的雪笠怪和雪童子之间则要粗暴一些，毕竟双方没有信任的基础，只能凭借拳头说话。
虽然是刚刚收服的精灵，但有了训练家的雪笠怪就像被赋予了灵性一样，很快就击倒了雪童子。
看得出来，这只雪童子之前就已经很疲惫了。
小武稍微看了一下女孩周围散落的那些东西，这明显不是她的行李，因为各种东西的用途杂乱不堪，既有男性的衣物，也有女性的，有许多食物包装的残骸，还有许多用途重叠的生活用品，这显然是多个人的东西。
联系一下现场的状况和从安铃那里听到的传闻，小武大致能想到事情的粗略轮廓。这几天的闹鬼事件恐怕就是这两只精灵干的，它们的主人几天前因为身体的原因倒在了这里，它们瘦小的身躯又不足以搬动它们的主人，所以它们惊吓了来到这边的训练家，并夺走了
他们的行李，并用行李中的食品帮助它们主人维生。
“急救已经做好了，快把她背回去。”安铃急切地对队里唯一的男生说。
“这样就没问题了吗？万一搬动的时候出现意外怎么办？”花子不是很放心，因为安铃刚才只是单纯地把手放在女孩的腹部上按了一会，看上去并不像什么卓有成效的急救措施。
“没关系的，我暂时安顿了她的灵魂，她的灵魂现在无法离体，暂时不会‘死’。”安铃笃定地说。
听起来似乎是很不科学的急救措施，但对方既然这么肯定，小武也就不再啰嗦，将飘飘球交进花子怀里，在安铃的协助下背起对方。
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对方的身体真的很冰冷，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体温了，必须立刻抢救。
他走了几步，却突然脑海灵光一闪地停下脚步，回过头问，“去精灵中心吗？”
两人愕然，安铃理所当然地快速回答，“当然呀！只有那里才能急救！”
但小武问的却不是两人，他的目光看向花子怀中的飘飘球，听见小武的询问后飘飘球顿了一下，而后勉力挣扎着脱出花子的怀抱，两条细带手臂乱甩，身前激动地燃起了鬼火。
“果然...你们的主人不想去那里吗？”小武吁了口气，他也是突然想到，这两只精灵完全可以向其他求救，但却宁愿自救、选择将过来的人全部吓走。
“...”安铃和花子似乎也想明白了，但安铃还是说，“救人要紧，那里的设施是最保险的。”
“不，这种冻伤的话，也许另一个地方会更好。”小武看向花子。
花子立即醒悟过来，“没错，我还记得那边的方位，跟我走，我们抄近路过去！”
安铃稍微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这两个年轻的少年少女是否可靠，但看着两人选定前进的笔直方向，她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那里吗，当下来看确实是还不错的选择。”
她连忙跟上两人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加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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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稍微地休息了一下，运转体内的气，小武慢慢地将体内的寒气驱除。
他坐在台阶上，挠了挠背。那个女孩体温真的很低，背过来的这一路，将他的背都冻得发麻了。
“飘飘球，辛苦你了。”他将怀抱里的飘飘球抱到眼前，微笑地看着它。
虽然状态很疲惫，但是并没有伤势，之前在百岱的事情万幸没有伤害到它。
但是飘飘球之前并不会使用鬼火，看刚才它使用出的鬼火，总感觉和幽子有几分的相似，看来它也受到了幽子黑火的影响。
“没事就好，看来你也找到了值得付出的新主人。你是怎么飘到这么远的地方的呢？”
虽然有些遗憾对方已经找到了新的训练家，但聚散离合本就是常事，那时他率先要斩断自己与这些精灵的关系，那也就没有要求对方必须忠诚等候的依据。
小武现在反而是庆幸多一些，毕竟才刚刚见识过流浪精灵救助中心的凄凉景象，流浪精灵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生活状况闭着眼睛就能想到，他实在不想自己的精灵陷入那样的境地，能够那么快就遇到一个新主人，这其实是幸运的。
尽管身体很虚弱，但飘飘球也显得很高兴，它用细线缠着小武的手，用心灵感应欢快地传递信息。
“随着风飘过来的...在这附近才遇到现在的主人...似乎在逃避什么...但是要经过主人的同意才能告诉你...”
通过心灵感应飘飘球传来这样的信息，小武点了点头，稍微想了想，不愿去精灵中心的女孩，似乎还在逃避什么，看来这个女孩的来历也不大简单。
尽管飘飘球已经认可了她，但小武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观察一下这个女孩。
身后传来屋门响动的声音，他回过头，是安铃。
“怎么了？就你一个人出来？”
“我的身份不适合在神社的正殿里呆太久，那个女孩已经基本脱离生命危险了，所以剩下的
就交给她们俩吧。”
“这么快就脱离危险了？”小武有些诧异，因为性别的原因他留在了外面，他才刚坐下十分钟，这抢救也太快了。
“阿照神社的守护神兽是很厉害的，她的御火本领是最顶尖的。切锋地区最擅长的冰系与火系，火系就是应这片地区驱寒之用而繁盛的，阿照神社曾经是火系的最顶峰所在，对于驱寒也再擅长不过了。”
“曾经吗...为什么人们现在不来这间神社了呢？”
“详细的情况我也并不清楚，大概和现在科技进步、家用加热设备的普及有关，但这似乎也不是主因。关于这座神社这些年似乎有许多不好的传闻，人们渐渐就开始忌讳这里。”
“传闻？”
“是一些很难听的谣言，我并不相信这些。这些应该只是基于这座神社以前发生的事情而来的恶意臆想。”
“这里发生过什么？”
“嗯....就是屋里的那个孩子，她被神社的守护神兽从外面抱养回来的那一天，上一代巫女突然暴毙，只留下血迹，连尸体都找不到，神社的神明也同时突然消失。人们都认为这个孩子是不详的征兆，是她让神明发了疯害死了巫女，因此都害怕地疏离了这里，但我觉得这只是无稽之谈罢了，这个孩子根本没有什么不详的地方，我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死气，而是恰恰相反。”
“...这么说，阿照神社的传承中间已经出现了断代吗？”
“不清楚，不过我也情况也不会太好，上一代巫女那时年纪轻轻，恐怕还没有做好传承秘传的准备。”
身后的屋门突然再次响动，两人一惊，回过头。
是花子。
“怎么样了？”
“基本没事了，只是意识还没恢复，刚才稍微帮她清理了一下身子，阿晓现在在照顾她。”
“伤势呢？只有冻伤而已吗？肯定还有其他伤吧，否则怎么会突然倒在雪地里？”
“...伤势，确实是有的，但那些伤疤虽然密密麻麻，但看上去已经是很久以前的旧伤了，鞭伤、割伤、瘀伤，各种人为的旧伤...所以我才会说她现在没事了，曾经能够承受那么多伤势的身体生命力是非常强健的，眼下这种冻伤稍微处理一下她自己就能够缓过来”，花子顿了顿，也在思考：“要说有什么突然导致她突然倒在雪地里无法行动的伤势...可能是她身上那些奇怪的烧伤？那是看起来比较新的伤疤。”
“奇怪的...烧伤？”
“我也搞不清那是不是烧伤，因为看起来确实有些奇怪，有点像皮肤溃烂，一些烈性植物毒也能造成烧伤，但是和这个又不完全一样。”
小武望向飘飘球，心灵感应里飘飘球对新主人的伤势也并不了解，她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并不长，只知道它的主人一直很痛苦，痛得连它这样在一边看着的精灵都忍不住战栗和痛惜。
“我去神社的仓库里翻一翻有没有派得上用场的草药，凑一副调理身体的药汤。”花子说。
“阿玲，我也和你一起去吧，我也稍微懂一些草药知识。”安铃叫着花子的化名，这个热心正直的阴阳师应该不大放心花子自己单独去配药，毕竟花子也才十岁而已，不知道她的身份的话不放心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看着两人走向前院，小武也站起来，回身敲了敲门。
“阿晓，我能进来吗？”
“可以了，小武哥哥，进来吧。”
走进屋子，那个女孩躺在被铺上，已经被换上了新的衣服，尽管她的脸依然很白，但看上去
总算有了些生气，而阿晓正跪坐在女孩的一侧照料她。
小武轻轻松开手，任飘飘球飘到女孩的身边。
稍微四处望了一下，女孩的另一只精灵雪童子正缩在屋子的角落里。
小武心中了然，雪童子害怕的应该是阿晓身后的那只九尾吧。
那只体态优雅的九尾正侧卧在阿晓的身后，九条层次分明的尾巴像线条柔和的山脉一样起伏蔓延。
尽管对方救了它的主人，但之前一直被主人的伤势所煎熬，刚才又被花子揍了一顿，之后没人有空去搭理它了，主人还是昏迷不醒，它现在应该也比较无助和失措吧。
小武走过去抱起它，然后将它放到女孩被铺的一旁，它蹦了下来，左右看了看，连忙靠向它的主人。
小武敲了敲它的斗笠，“不要靠太近哦，你的身体冰冰的。”
于是它就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它的主人。
“刚才听花子说这个女孩身上有许多伤痕。”小武也坐到了雪童子的一旁。
“是呀，好多好多的伤口，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她又是怎么熬过来的。”阿晓露出了沉痛与同情的目光。
“据花子说有严重的烧伤？”
阿晓回忆了一下刚才检查过的伤痕，“确实有像是烧伤的地方，阿夕，是吗？”
她转过头问九尾阿夕，阿夕摇了摇头否定这边的说法。
“不是烧伤吗？确实很像啊。”阿晓也有些疑惑。
“方便让我看看吗？”
阿晓点点头，翻开被子的一角，将女孩的一边袖子挽起，“手臂上就有这种伤疤。”
小武只看了一眼，就不由楞住了。
“有意思。”
他不禁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看着这特别又眼熟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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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晚上，女孩都没能醒过来，花子和安铃花费几小时熬好药汤后为女孩喂服。
“你们先去睡吧，我来照看她。”阿晓对三人说。
“我来吧，把她带到这里救治已经很麻烦你们了。”安铃对阿晓和九尾说。
阿晓摇摇头，微笑：“没有关系的，神社本来就是庇护人们的地方呀，这是巫女应尽的责任。”
“还是让我们来吧，我记得阿晓和安铃你们都有早睡的习惯吧，晚上恐怕熬不住的，交给我吧。”小武说。
“不会困的，怎么可能困，我已经早睡八年了，积攒了这么久的精力，可不就是为了等着熬这一天的夜吗？”阿晓轻描淡写地反驳。
三人顿时语塞，只能同意，起身散去。
“小武哥哥，明天早上做完早课来接替我哦。”
小武做了个‘收到了’的手势，将屋门轻轻关上。
阿晓回过头，看向女孩身边的两只精灵，“你们也很累了，快睡吧，接下来就放心交给我吧
。”
飘飘球和雪童子对望一眼，点点头，在女孩的身边躺下。
屋子里没有烛火，只有九尾的尾巴上燃起的几点火光，神社的雕像就在女孩被铺的首端不远，在九尾的火花下若隐若现，那巨大的石制狐首仿佛正低头看着她们。
安静的屋子里，阿晓平和地跪坐在女孩的一侧，抬头看了一眼神像，又低下头，看着脸色苍白、即使在昏迷中仍紧皱眉头的女孩。
她双手十指交握在一起，置于胸前，就在这神像之下却不是对着神像，低头闭眼，对着那个沉睡的女孩，呢喃祈祷。
“阿照神大人啊，我是您的巫女阿晓。在降生的第八年里，我终于遇到了第一个需要我去全心救助的孩子，看着这孩子满身的伤疤，我仿佛能看见这世界人们心上的创口，那是被严寒风雪冻得皲裂的心啊。我曾深切体会过这严寒的可怕与绝望，因此无论这孩子的身世是怎样的，当我看见这满身伤痕时，无法抑制地想要去给对方带来温暖。”
“阿照神大人，我想这个世界仍是需要我们的火焰的。阿照神大人，请保佑我吧，我想要带给这孩子我力尽所有的温暖。”
昏暗的神社里，一名女孩尚在昏迷，两只精灵也已经依偎在一起陷入了梦乡，没人听见巫女的祈祷与誓言，只有巫女身后的那只九尾微微摆动狐尾，狐火摇曳，忽明忽暗地照着九尾阿夕和上前方阿照神像向下俯视的头颅，狐狸的目光里，似乎泛着如出一辙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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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小武敲开花子的门。
“怎么了？”花子打开门，问。
“没有露陷吧？”小武左右看了看，闪身进了屋内。
花子轻轻合上门，“露馅？没有，安铃的草药水平只能算在普通行脚医生里不错而已，我稍微藏一下她就发现不了什么。”
“那就好，对了，我刚才看安铃的意思，她没有彻查那女孩的意思，似乎她和联盟并不是一条心的？”
“当然不是，阴阳师虽然领取联盟派发的任务，但是却是据自己的意志行动的，他们与超能力者亲近，但联系最密切的是和巫女们，他们并不在乎这世界是由什么组织主导的，而是着眼到更广泛的层面，为世界本身消灾解难。他们的圈子相对封闭，与联盟也并不亲近。”
“我族也和那个圈子不亲近吗？”
“他们都是一些四处行走的神秘工作者，我们很少能深入接触他们。”
小武点点头，示意明白，告辞离开。
回到宽敞的单人间，照例地放出所有的精灵互动了一番后，小武与他的精灵渐渐沉入梦境。
和露露轻轻落地，他打了声招呼，“幽子，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以曼纱形象现身的幽子微微仰头，看着小武。
“我一直很好奇呢，你的黑火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百炼被烧过以后就多了一个特性，飘飘球好像也能用你的鬼火了。”
幽子看着小武，像是许久没有开过口了，慢悠悠地发声，“那并不是我赋予她们的，而是她们基因里本来本来就存在的。我的火，并不是单纯的鬼火，说是梦境之火也没错，沾染了我的火焰，可以获得开启梦境的钥匙。”
“梦境？梦境究竟是什么东西？像上次一样，为什么梦境竟然可以和现实重叠起来。”
“梦境是现实碎片的再塑造，它既与现实相关，也与现实无关，在生命清醒时它是一颗休眠的种子，当生命陷入沉睡它就会盛开成繁茂的花园，也只有在其他生命入眠时，梦妖才能够进入他人的梦境。而在梦妖入眠时，她则能将他人拉扯入自己的梦境。”
“你还能进入除我以外他人的梦境？等等...你说把别人拉近自己的梦境，那现在我们所在的这里到底是谁的梦境？”小武有些迷糊。
“这里是我们三者梦境的交汇，张开的梦境能够相互连接，梦妖的力量可以充当连线将它们合并在一起。”
“嗯？只要是梦境就可以连在一起吗？”
“没错，只要距离我的本体不是太远的地方。”
“那我其他精灵原来也可以拉进来吗？”小武愕然。
“它们没资格和我的梦连在一起。”幽子不屑地撇了撇嘴，打了个响指。
一个身影从天上掉了下来，小武连忙接住。
是百炼，她迷迷瞪瞪地看了小武一眼，又埋下头，窝在小武的怀里继续睡了。
“......”小武看着怀里的百炼，换了换手，为百炼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
“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日夜不眠的压力的。对了，不只是精灵的，隔壁人类的梦境我也可以拉过来，而且你怎么做都没关系，只要稍微注意掩饰一下，对方就会以为一切都只是自己单独臆想的梦境而已哟。”幽子弯着嘴角，歪头吻在自己竖起的手指上，做了个噤声的表情。
“啊？喂喂...这个有点不道德吧？偷看别人的梦境先不说，还...”小武大跌眼镜，梦境是这样用的吗。
“有什么关系，我也第一次这样玩，走吧，一起去逛逛。”幽子打了个响指，周围的世界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好像周围的景象正在被调和进新的色素。
幽子在模糊的世界中向这边撇了一眼，目光似乎稍微在露露的身上顿了一下，露露似乎很反感幽子这样自作主张、不听主人指挥的行动，正露出皱眉的表情。
“梦境可是个好地方呢，不仅可以肆意妄为，挖掘潜藏的力量，甚至还有孕育出全新的力量，或者说...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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