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游荡（上）
第六章游荡（上）
第二天早上五点，小武就从床上翻身起来。
因为今天约定要与安铃一同出发，所以他要稍微将早课提早了一些，顺便也要和昨天领回来的两只精灵熟悉一下。
轻手轻脚地起身洗漱，尽量不打扰到屋里的其他三人，他将昨天晚上和花子买的一些便宜树果挑选了一些，然后就抱着出去了。
跑步的时候用摇摇杯将各种树果榨好，他溜到厕所里为嫩苗龟等精灵喂食。
之所以是在厕所这样的环境，也是为了避开精灵中心内部可能存在的监控，毕竟所持精灵就是训练家辨识度最高的特征之一，他不想随便暴露自己的王牌精灵们，再谨慎一些他也能做到。
做完早课后时间已经是六点半了，稍微清洁了一下，小武就到了精灵中心的室内训练室里。
这里的精灵中心真的很大，不仅室外有一个训练场，室内也配备有一个足够对战施展开来的大训练室，这个时间并没有多少人，场地显得出奇空旷。
他将两只昨天领养的精灵放了出来。
两只猫精灵。
向尾喵（NO.300）和扒手猫（NO.509）。
两个高度不到四十厘米的小家伙。
流浪精灵救助中心确实并没有什么资质优良的精灵，小武也没有凭借这个为标准挑选，只是单纯根据他喜欢猫的审美，为自己挑选了两只猫精灵。
这两只精灵根据救助中心的记录，都是被训练家所遗弃的弱小精灵。
收养中心里基本都是这样的精灵，他们大多被原来的主人带进了人类的世界，已经遗忘了自己曾经的野性，却又因为资质、实力等各种原因被另寻新欢的主人抛弃，又或者是被主人虐待而逃出来的，没有自己在人类世界生活的能力，如果不被中心收养几乎无法凭借自己熬过冬季。
逛过那个中心其实是蛮让小武触动，各种小精灵被关在铁笼里，喊叫或者淡漠，那种场景让他不禁有些想起之前梦中那个焰鸽的试验场，尽管这边中心的精灵经过工作人员的健康调理看起来不像那些实验精灵那么狼狈，但是它们的眼底藏着同样的伤痕，不同的仅是中心里的精灵也许曾经也和主人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
小武本来就是个很感性的家伙，看到这一幕心里也很是有些感慨，这里的确是收拢各种流浪精灵的地方。
但真正被关拢在铁笼之后，是人类心底的恶啊。那些身上心底刻着深刻伤痕的精灵，正是人类恶念活生生的写照，如果不把这些精灵收留在这里，而是任由这些精灵流离在外、病死饿死在街头上，一定会引发整个社会上人们的负面能量的吧。
这始终是个适者生存的世界，人类尽管能稍微将这条生存的铁则粉饰得令自己心里更加好受一些，但对其他物种的生命却已无暇顾及。
“想要战斗吗？想要自己变得更强吗？”小武蹲下身子，伸出手。
人畜无害的向尾喵眯着眼将前爪搭在他的手掌上，晃动着尾巴。
其实按照图鉴的鉴定，这只向尾喵的等级并不算太低，但也许是认为潜力的极限过低，培养的性价比不高，所以富有远见的原主人丢弃了它吧。
“你呢？扒手猫？”小武将另一只手伸向一旁的扒手猫。
这只精灵的性格要乖僻得多，它一直没有看小武一眼，只是自顾自地梳理毛发和舔舐爪子，神态里满是猫类特有的高傲和优雅。
当小武伸手即将触碰到它时，它突然暴起炸毛，尖叫一声，蹦了起来，四肢一触即收地同时挠在小武的手背，同时嘴里狠狠地咬过来一口，然后借着小武的手掌跳开。
但小武眉头都没皱一下，右手挽着向尾喵，起身向前一步，左手伸着，在半空中准确地抓住了企图蹦走的扒手猫。
扒手猫尖叫着，被小武握住身子的它伸出爪子，不断地撑在小武的手上，同时低下头，死死紧咬在小武的手背上。
“怎么？不肯接触人类吗？但是你看，你这么弱小，被我抓住了就没用丝毫办法，难道你就不想变强吗？难道你就不想主宰自己地命运吗？宁愿被人关在铁笼子里，宁愿一次次被人类抛弃？”小武将手平举，与扒手猫对视，脸色平淡。
扒手猫死死地瞪着眼，爪子牢牢攀在小武的手上，嘴巴也越来越用力，口中的利齿不断地深刺入小武的手背，它不再顾得上猫的仪态，像是要用尽全部力气地要将爪子和牙齿刺进小武的骨髓，不断地扯动上下颌，用力之深甚至连嘴角留下了涎液都顾不上，只是它的眼睛也渐渐冒起了湿痕。
“恨吗？无论是人还是精灵，只有足够的强大才有享受愉悦的资格。”
小武轻声说着，慢慢地松开了手。
扒手猫又狠狠地咬了一口，立即松开，蹦到了一旁，不看小武一眼。
“怎么回事？为什么中心网络上有人举报这边有虐待精灵的行为。”身后突然传来乔伊的声音。
小武一惊，转过身，随便将脚下的那滩血用脚踩住，不动声色地将满是血线和印痕的左手藏到了身后。
乔伊显然刚到，没有看到事情的经过，她用求证的目光巡视训练室中的寥寥几个人，小武微笑着，也跟着乔伊一起扫视全场。
并没有人站出来指认他。
扒手猫稍微看了小武一眼，又扭过头不理他，低头慢慢地舔舐着自己的爪子，还有爪子上的血迹。
“也许是刚才我的精灵情绪有些激动了。”他微笑着对乔伊说。
乔伊看了他两眼，又看了看旁边的扒手猫，露出恍然的表情，“哦，对了，你是昨天申请精灵复健家资格的那个孩子，难怪...”
精灵复健家，这是一个昨天小武在救助中心第一次了解到的名词，他现在还没办法立即获得这个资格，但已经申请成为了实习助理。精灵复健家主要有两种工作，一种是待在救助中心里的，帮助精灵恢复身体健康，这种工作并不复杂，和培育家的工作有一定的重叠。
麻烦的是另一种工作，复健家要协助流浪精灵恢复心理上的健康，使它们消除对外界的畏惧感，恢复它们战斗的本领，或者将它们自己戴在身边，或者为它们寻找可靠的训练家。又或者帮助它们恢复野性的求生本领，而后将它们重生放归自然，这也算一种人为地帮助人类世界周边的精灵生态圈繁衍循环吧。
这项工作具有相当的难度，也能领到一些的报酬，因此像小武这样刚刚申请想要成为复健家的，也有很严格的审查，每过三天他就必须带着他领去做康复的精灵重新回到精灵中心或者救助中心，接受工作人员对精灵的健康状况检查。
也正是因为审查很严格，联盟又很稀缺这种复健家，因此一个区区实习助理的申请，乔伊这边也需要联动，她昨晚也收到了救助中心那边传递过来的小武的申请。
“辛苦你了...扒手猫是伊修那边的精灵，很可能是伊修过来游历的训练家抛弃在这边的，这种精灵被本地的野外精灵排斥，在野外很难生存，因此它受过的哭可能格外的多，你得必须加倍地照料它了。你的图鉴应该无法鉴定伊修那边的精灵吧，加油吧，只要你通过了初级复健家的资格认定，马上就能加载上全球版的图鉴数据库了，联盟对复健家有相当的优待。”乔伊对小武说。
小武点点头。
这种精灵一般是不进入市场交易流通的，说的不好听些这些精灵大多都是已经被训练家淘汰过一次的了，因此联盟也不担心复健家将这些精灵用来买卖，在确认精灵康复后，中心那边就会撤销精灵的档案，因此只要向联盟通报该精灵已经放生，那这只精灵就会重回无档的状态。
这就给小武一个可钻的空子，他可以在不同的城市时领养不同的精灵，用这些没有记录的精灵帮助他不断伪装成各种不同的身份，又能多少帮助到这些精灵，这对他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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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花子也来了，她稍微训练了一下自己的雪笠怪，小武也继续与两只猫精灵交流。
向尾喵摇着尾巴舔舐小武左手的伤口，扒手猫则看不惯这种献媚的行为似的，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差不多七点的时候，两人走到了休息区，花子用自己的茶具泡上了一壶花茶，没多久安铃就出现了。
早睡早起的安铃看起来精神奕奕，尽管刘海还些遮盖了眼睛，但还是能感觉到刘海下有神的目光。
“久等了，我们出发吧。”
两人点点头，跟着安铃走出了精灵中心。
三人先去了一趟赏金猎人的办事处，花子注册了一个猎人代号。
“叫什么名字好？”花子问小武。
“.....叫魔女怎么样？我的代号叫魔王，我们正好搭档。”小武想了一下，严肃地说。
花子嘴角眼角不雅地抽搐了一下，感觉自己完全找错了搭档，但她自己也对取名这种事情没什么经验，只好应了下来。
注册完成后，三人到自助电脑区，在安铃的帮组下在电脑上组队，三人一起领取了一个组队任务。
任务没有名字，这个任务似乎是专门为安铃准备的，连内容介绍都没有，只有地址和报酬显示，必须输入特定的指令才能领取。
领取后，三人出发，向着城市的西边移动，一直来到了城市的最西边。
“这边是人类公墓，而非精灵的，如果是精灵公墓那么出现幽灵精灵的几率就会大一些，普通人转生成幽灵的几率则近乎于零，就算是十万人中都不一定会出现一个，但如果真的有人类转生成幽灵精灵的话往往就会非常强大，因为这些生前往往都执念深重或者具有强大实力。”安铃一边走一边向两人解说。
公墓这边的积雪也还没有扫除，因此一眼望去墓碑都被积雪覆盖，像是一个个矗立的小雪堆。
“冬天基本不会有人来这边，但是一些训练家和旅行家总是喜欢乱窜，前几天精灵中心就有收到这边闹鬼的目击报告，有几个人受到颇为严重的惊吓，什么都记不清了，感觉颇有奇怪”，安铃一边说一边走，皱了皱眉，“这边果然有许多幽灵，奇怪，中元刚刚过去不久，为什么会积累这么多幽灵。”
小武和花子对视了一下，小武有些心虚地挠挠头，“中元？你是在说中元节吗？”
“是的，生命死后灵魂通常会立即升往灵界，痴恋人间的灵魂则会抗拒灵界的吸引转变成幽灵，幽灵不能直接进入灵界，但游觅人间终无所获的它们最后还是会前往冥灵界，中元节那天鬼门大开，幽灵可以通过冥河通道进入灵界。”
“虽然最近中元镇的巫女有通报幽灵石板丢失，但是冥河通道的入口并不止那里，第一大入口的‘送泉’仍然安然无恙，按理来说不应该有这么多的幽灵呀。”安铃向前走着，皱着眉左右扫视，似乎在看着什么无形的东西。
这附近的雪地上残留着许多模糊凌乱的脚印，应该是前几天的受惊者慌乱留下的。此时初春的雪地开始软化，脚踩在上面能够感觉凉意和湿气从脚底板缓缓升上来。
“安铃你看得见幽灵？”
“嗯...我天生就能看见幽灵，除此之外心智不坚和心鬼作祟的人也能看见幽灵，但幽灵只能给人带来一些惊吓而已，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这次似乎真的有希望得到暗之石了。”
安铃拿出了一个精灵球，放出了一只精灵。
“脱壳忍者，把这些幽灵吸进来吧。”
那只脱壳忍者漂浮在空中，背后的那道缝隙似有轻微的张开，好像真的在吸入什么东西。
“就是用这个精灵来驱鬼的吗？”小武多看了两眼，他也有个脱壳忍者，但眼前这个明显感觉是个有灵智的活物，而他的那个只是空壳而已，那个壳上次被露露同步时外形发生明显的变化，不但颜色变成绿白，形体也趋向纤细，总体在向露露的形象不断靠近，但露露的降临一结束，那个壳又渐渐变回了原样，真是神奇。
“驱鬼？不是哦，我们并不是驱赶它们，而是要安抚它们，我先将它们收纳到脱壳忍者身体里，之后再把它们带到‘送泉’。”安铃更正了小武的措辞。
“脱壳忍者是铁面忍者丢弃的壳，这种壳具有特别的吸灵作用，第一个被它吸进去的灵魂或者幽灵会变成这个壳的灵智，野外的灵魂或者幽灵经常有不慎被吸进去而无法挣脱，因此遇到脱壳忍者时我们都会询问它们是否是无奈居于其中的，如果是我们就会通过仪式把它们解脱出来，如果以后你们遇到这样的情况，也可以带它们来找我。”
安铃胸前的铃铛突然作响，它从安铃的胸前自己飞了下来。
“是一只异色精灵？铃铛响（NO.433）！”花子说，正常的铃铛响应该是金色的。
“我还以为是装饰品或者什么招魂道具...怎么了？”小武问。
那只铃铛响发出清脆的铃声，自顾自地向前飞。
“跟上去，阿响肯定发现了什么。”
三人连忙跟着向前，他们渐渐进入到了墓地的最深处，发现了有些令人惊愕的一幕。
一个女孩正躺在雪地上，也不知在那里躺了多久，她的脸色像雪地一样苍白，双眼紧闭，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她的周身还散落着各种杂乱的东西。
一只雪童子正趴在她的身上，似乎是试图用自己斗笠装的身体覆盖对方，而旁边还有一只飘飘球不断旋转，它的身上不断冒出黑色鬼火，遥遥照在女孩的身体上，这两只精灵似乎在为女孩取暖。
但更令小武惊讶的是，同种类的精灵的长相上其实也有许多细微的不同，因此他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的这只飘飘球分明就是他之前丢失的那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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