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什么，他们反悔了！？”
见勾陈脸色不好，牙行掌柜小心翼翼回答道：“您也看到了，这种天气没人敢出去，会死人的。今年的冰雪期提前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就是证明。”
“我也劝客官您一声，近期最好不要远行。还是来年在考虑出行吧。”
冰雪期，这是北领地特有的一种天候。每当时间来到十一月（诸夏用的纪年法同样一年有十二个月，每月有三十一天），来自极北的寒风就会侵袭北领地（燧明因为有山脉阻隔寒风所以受影响不大），一直持续到来年三月，形成四个多月的超长冰雪期。
这种情况下，北领地人在冰雪期几乎不出门，凭借冰雪期来临之前准备的物资度过整个冬日，直到来年春来化冻。
而那些愣头青或者不了解情况的外地人，他们大多数都化为冰雪下的冻尸，直到来年化冻他们被冰雪冷冻而保存完好的尸体才有可能被人发现。
因此，在冰雪期间选择出行是一件非常不理智，甚至可以说是愚蠢的事。没人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尤其是在利益不够让他们玩命的时候。
牙行招募到的随从人员也是基于这些原因而反悔，退出这次招募。
这可难办了啊。他现在是一刻钟都不想留在回燕城，他的心早就飘到千里之外的平安邑，那块专属于他的封地。
封地荫爵，这是诸夏人多少平民的愿景，那意味着脱离平民圈子，迈入了贵族阶级。要知道贵族才是国家真正的主人，是真正的人，而不是被视作人牲，一辈子绑在土地上劳动耕作。他们不用缴纳赋税，不用承担劳役，在自己的食邑内拥有行政司法大权（立法是各国邦君主的权利），过着人人羡慕的富裕清闲生活。
当初在白鹿院的时候他听说了封建食邑主的生活，勾陈可是一边骂奢侈腐败，一边羡慕得不行。那时在他的心里就种下了一颗封地荫爵的种子。直到如今他终于从三王女那里获得了一块封地，实现了多年前的愿望。大愿得偿，心情自然是迫不及待的。
最关键的是他得罪了郁荼，现如今勾陈需要低调行事，以免引来郁荼更大的针对。也因此他将食邑封地选在了北领地东北，远离郁荼的势力范围好为自己争取到安全的发育空间，壮大自己的实力，培养自己的势力。
但是经营一块食邑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勾陈也没有那么大的精力放在处理这些俗物上，相比起经营食邑，他更想一心扑在法术研究里，不问外事。所以他需要雇佣专业人员帮他处理这些事务，好让自己解脱出来。
可现在的情况是竟然没有人愿意接受他的雇佣追随他前往平安邑。勾陈不由得一阵烦闷，直到他看到牙行那一闪即逝的狡黠眼神。
勾陈心中一定，也不烦恼了，淡淡开口道：“说吧，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招募到足够的人手。”
牙行掌柜一听，喜色溢于言表，说道：“客官真是慧眼独具，什么都瞒不过您。客官您虽然招募不到那些不识抬举的良籍刁民，但是奴籍的不一样啊。只要归属权属于您，您想怎么样都行，让他们去死都没人管。”
“照这么说，你这里有渠道？”勾陈感兴趣道。所谓奴籍，也就是奴隶。这些人失去了人身自由，依凭于奴隶主，生死全在主人一念之间。大多数都是些犯人，因为触犯了律法而被邑主判处为奴隶。
不过嘛，有些邑主为了创收罗织罪名强行把邑民判处为奴隶进而贩卖的也不是没有，也有些武装团队为牟取暴利私掠人口进行贩卖。
见勾陈心动，牙行掌柜兴奋的搓搓手道，趁热打铁道：“那是当然的，不瞒您说，这次我进的货因为大暴雪可亏惨了，无人问津啊，您说这人吃马嚼的，一个冰雪期过去我得亏多少钱啊！哎哟，我这一家老小还有那么些店员伙计可怎么养活啊，可愁死我了！”牙行老板诉着苦水。
勾陈不为所动，吸取上次买马被忽悠的经验这次他可没那么容易被骗了，“别废话，商人的小手段我见得多了。你说得再多，该买的我一个都不会少，多的我一个也不要。”
被拆穿心思的牙行掌柜也不尴尬，撑着那磨练出来的厚如城墙的脸皮打了个哈哈，连声“客官英明，什么都瞒不过。”说着，边把勾陈引向库房。
库房是一座砖木混合建筑，囤积货物的需求使得库房占地面积倒是不小，库房里没什么陈设，大多是由圆木栏做的囚笼，也有铁制的，具体视关押货物的情况而定。温驯的用木笼，野性难驯的用铁笼。
这些笼子将库房分割成一个个小隔间，看起来井井有条，一点都不杂乱。这些隔间又被分为一个个小区。房顶上吊着木牌，上面用笔墨写着各个小区的主打货物。
野兽区，猛禽区，宠物区，花卉区，坐骑区以及奴隶区。
野兽区和猛禽区都是还未驯服的动物，身上还有着强烈的野性，一般人没什么兴趣，只有那些无所事事的公子王孙或者富家子弟为了刺激才会买来玩玩，也就是贵族专属。而宠物区则是一些卖相好而且温顺驯服的动物。坐骑则主要是牛马驴之类，至于奴隶区那就更不用说了。
牙行掌柜带着勾陈一路从猛禽，野兽区穿过，一边走一边怕他无聊似的为他介绍这些对普通人来说有着危险性的动物。但对于勾陈来说，这些也不过是些会张牙舞爪的小猫咪罢了。
见勾陈兴致缺缺，牙行掌柜知道他促销一波的愿望破灭了，老老实实带着勾陈向奴隶区走去。
勾陈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在一个木笼前停下。笼子里是两只狐狸，一大一小，都是雌性。大的那只毛色橘红，身形有牛犊大小，只不过奄奄一息，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勾陈能感觉出来，这只大的母狐狸时日无多，要不了多久就死了。这只橘红狐狸虽然有点特殊，但吸引她的不是这只活不了多久的母狐狸，虽然就体格来讲，一一只狐狸能长这么大挺少见的，而是拱着母狐狸脖子一边呜呜叫着的小狐狸。
那只小狐狸刚满月，毛色却和母狐狸一点也不像，小狐狸毛色纯白，尾尖和内耳则呈黑色。很稀少，但还不至于让勾陈驻足。真正让他惊奇的是，这只小狐狸竟然是一只青丘尾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