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剑往生之死
父亲的话让陈平凡打了个寒颤。
“父亲，我们都会死，如果反抗，还有一线希望，我需要那力量。”陈平凡说。
陈平凡挨了一记巴掌，一下被打静止了。
剑往生悲伤的说：“你会杀死这里所有人，我不允许你那么做，不要浪费时间，从小到大我求过你么？”
“没有。”陈平凡摇头，他既疑惑又悲伤，好像死亡对父亲根本算不上什么。
“那我现在请求你，要你发誓，走你自己的路，别管我，那些塔才是你的路，它们很快就会出现，我要你找到它们，活下去，不要失控，就像你对我承诺过的，成为最强的人。”
“可是父亲，那些塔都不一定存在。”
“我要你发誓！”
“我发誓，我发誓，父亲，我会追寻那些塔，我发誓不再失控，我发誓，成为最强者。”陈平凡已经泣不成声，用尽力量喊道。
“很好，孩子，该说的都说完了！”剑往生得到他想要的承诺松了一口气。
血傀儡上前将二人分开。
“不要离开我。”陈平凡大喊。
“每个人都会经历死亡，或早或晚，不要悲伤，儿子，努力变强吧，唯有如此，你才不必经历这些。”剑往生说。
“我不能没有您，父亲，我只剩您了，我还想听你讲的故事，我跟你下棋，每天都下。”陈平凡的声线开始哆瑟，像是自言自语。
“再见，儿子，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忍。”剑往生被刺中两剑，回天乏力。
陈平凡不甘心，他开始挣扎，血傀儡一个又一个的压在他身上。
他被十多名血傀儡按的死的，手指都被掰的变形，牙齿紧咬。
牙龈渗出血液，浑身青筋暴起，却改变不了分毫，天生神力不管作用，未知的力量在关键时刻离他而去。
“离开这，能逃多远逃多远，山中的鬼魂要下山了。”剑往生温柔的说。
父亲，你究竟在说什么？无助和悲愤席卷陈平凡。
他不想接受这个结果，胸腔里血液倒流，父亲在冲他微笑，眼神却无比空洞。
在这一刻，陈平凡明白了，那眼神是面对死亡的妥协。
别漏出那种眼神，别这么离开我！
东方透出一丝光亮！无助的光辉照亮了世界，也照亮了所有人的脸，有血，有汗，有泪，有悔恨。
也照亮陈平凡脸上的无助和绝望。
剑往生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白色的房间，铺满白色的玫瑰花瓣，金色的人影含着笑迎接他。
“我来了，小圆，对不起，迟了这么长时间。”他说。
剑往生的脸凝固在幸福的时刻，肢体彻底没有了生气，任由两个血傀儡拖拽着。
“砍一他的头。”剑历命令。
一个魁梧的血傀儡出列，衣物被刀刃划割的褴褛不堪，身上无数刀伤，有的还没凝固，随着动作再次被拉扯开，苍白的脸凝固在最后一刻的疯癫，正是不久之前在镇龙山脚下被乱刀砍死的李槐。
“别砍头，求求你了剑历，求求你，他已经死了，留一个全尸，求求你。”陈平凡跪在地上哀求。
剑历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松动，他蔑视着陈平凡说：“任何人，只要没头都会彻底死亡，这一切都怪你，杂种。”
“不要！！！！”陈平凡悲呼一声。
血傀儡扬起手臂，用于斩首的阔剑带着不能制止的死亡信息决然落下。
“不要，父亲！”陈平凡大声哭喊，求助围观的族人。“你们动起来啊，帮助我父亲，他帮助过你们每一个人，求求你们救救他。”
歇斯底里的喊声并不能唤醒这些睡着了的剑族人，那些人只是把头低下去，不去看陈平凡。
刑法长老剑历背叛了剑族，而剑族人背叛了父亲，没有一个人为父亲战斗。
陈平凡一辈子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父亲人头落地的景象会将成为梦魇，折磨着他，提醒着他这一刻有多痛！有多无助。
陈平凡已经无法思考。双目欲眦，血傀儡足足砍了四五下，有一刀砍在了头上，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鲜血飞溅，甚至有几滴崩到他脸上。
“不！！！”
剑历来到陈平凡的面前，扼住他的喉咙。“这一切都怪你，是你害死了剑往生，你的眼睛，是他给的，他又用半身修为给你打造了冲火剑，为了你他才变得这么弱，才会败给我，如果我是你，就应该下去陪他。”
骗人！！！陈平凡跪在地上。
那个一天前，送他冲火，邀请他下棋的父亲倒下了。
原来自己的战之天眼并非自己痊愈的，是父亲把他的眼睛给了自己，他怎么这么笨，竟然没发现父亲的异常。
他想起来了，最初跟父亲说起战之天眼的时候。
“即便眼睛瞎了，也有凭借其他感官好好活着的例子，剑族历史上有一位盲剑。”父亲是这么说的。
“父亲，您这么说，我的心情更糟了。”
记忆里的父亲摸了摸鼻子，然后大笑道。“哈哈，我只是说说，别担心儿子，天无绝人之路，我会找到其他办法的。”
这就是其他办法，以眼换眼。
是因为眼睛看不见，才下盲棋。
连这种要求，他都没满足父亲么。
最后一盘棋。
最后一盘棋，没下成。
世界沉默，时间静止……
驯兽师的话不合时宜的响起。“看着吧！你早晚会看清这些人的真正面目。”
一切全在他的脑袋里天塌地陷。
族长剑风雷将象征其地位的青铜尺剑交给了刑法长老，代表着公正，公平的族长信物如今一文不值。
“你们在颤抖。”刑法长老剑历手端着青铜尺剑说。“你们应该如此。”
“今天不会再流血，以后也不会，将这个杂种关进监牢。”
铁腕之后是仁慈，剑历深谙驾驭之术。
陈平凡倒在地上仰着身子，双眼涣散，不断呢喃，被自己的族人架着拖走。“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这只是一个噩梦……”
这一定是个梦……
我会记住你们每个人的脸，他尽力去看清刑法长老和血傀儡的脸，不过眼前的朦胧让他看不清，等我醒来……一切会变得像原来一样……
“父亲。”他呢喃着，他仍旧不敢相信，铁一样的父亲倒下了。
这一定是梦！
但那个尸首分离的人是谁？
那个面庞埋在了泥土里的头颅又是谁的？
陈平凡眼前更朦胧了。
然而一瞬间，目光穿透一切，声音摧钢断铁。“我会杀了你，剑历，对你的所作所为，没有宽恕一说。”
剑历只是不耐烦的说。“快把这可怜虫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