佰肆肆、品恩仇举杯言古今

“不是要讲故事吗?我也听听?我还没细问过你和林家那小子怎么成的呢。”钟巽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眼角眉梢带着几分情不自禁的笑意。

“我跟爹爹应该讲过了吧,陆瞳哥结婚那日,我趁乱逃出东篱驿,去钟氏祠堂祭拜,在哪儿遇见了怀竹哥,之后他就一直黏着我。”钟晚笙记得在长卿峦潜伏的那几年跟自家父亲说过。

“是啊,然后他强行把你拽到东篱驿参加酒会,结果半路杀出一个神秘人戳破了你钟氏后人的身份,当时‘罪钟论’盛行,你就被百家追杀,是他一直护着你的对吧?”钟巽回忆道。

“哟,然后变成一对儿亡命鸳鸯,就惺惺惜惺惺了?”虽然钟巽已经听过一次了,但是风神婆婆第一次听,倒是新鲜的很。

“没有没有,当时签发通缉令的就是武修林氏,而且我还是女扮男装,他只是拿我当弟弟,当孩子疼。”钟晚笙解释道,“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拿我当男子,还跟林归远老宗主说自己是断袖,然后被林归远老宗主用彼岸剑揪着领子盯在了墙上。”

“哈哈哈哈,林归远哪个老小子,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暴躁!”钟巽不知道后来的事,想象着林怀竹挂画似的被林归远用剑戳穿衣领钉在墙上的画面,仰天大笑。

“虽然妄议亡者确实是不敬,但不得不说,林归远老宗主当真是乱世豪杰,枭雄做派。”钟晚笙现下想来依旧是心有余悸。

“确实,林归远这个老小子,年轻的时候就一副傲视群雄,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样子。”钟巽年轻的时候确实也跟林归远不对付,“但是他也挺可怜的,命太硬。”

“嗯?啥意思?”钟晚笙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天生的孤命,克夫克母,克妻儿,克兄弟,基本上有关系的全克,他这个态度也是不想人接近他被他克。”钟巽叹了口气,心道若不是他这个万中无一的铁命格,没准还有机会搞好关系,交个朋友。

“这个还真是头一次听说,”钟晚笙暗叹,“但他后期做的确实太过,竟然直接拍武修林氏的精兵围攻长卿峦,要不是……”

说了一半,钟晚笙转头瞥见他亲爱的爹爹和风神婆婆满脸期盼的望着她,突然说不下去了。

“要不是什么?”风神婆婆追问道。

“要不是怀竹哥护着我,可真就危险了。”钟晚笙不知如何形容,“只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害我的和救我的都是武修林氏的人,要单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他是他,他爹是他爹。”

“那还哪样了?”钟巽听出钟晚笙话里有话,追问道,脸上添了几分狡黠的笑意。

“当初我查出钟氏灭门案的真相,知道凶手是林有之之后,便大闹无棱郭,向林归远老宗主讨说法。

当时无棱郭正召开法会,在场还有不少别家修士,故林归远老宗主抹不开面子,当众废了林有之的修为,我便趁机杀了林有之,为钟氏满门报仇。”钟晚笙回想起当时的事,至今仍心有余悸。

“林归远那老小子好容易才娶妻生子,当真舍得废了儿子的修为?”钟巽认识林归远很多年了,虽说关系不对付,但还算了解。

“后来听怀竹哥说才知道,林归远那个老油条,竟然只是做戏暂封了林有之的灵力罢了。”钟晚笙一时气愤,连敬称都不加了。

“他也是不容易,五十多岁才娶妻生子,结果生了也养不大,也是可怜……”钟巽兀自慨叹了一阵儿,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杀了林有之,林怀竹不会记恨你吗?”

“不会个大头鬼啊,”钟晚笙嘴上一点儿都没客气,“我杀了林有之第二天,怀竹哥就来长卿峦闹了。”

“然后你们相爱相杀了?”风神婆婆大概是话本子看多了,“这种情况下,你们后来是怎么坠入爱河的?”

“是啊,我杀了他大哥,他巴巴的跑到长卿峦闹事,还捅了我一剑,我当时有日子没理他,谁知道……”钟晚笙现在依然不明白林怀竹当时到底怎么想的,思考间,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小了。

“这小子胆儿肥了,敢捅我闺女,我还没跟他们武修林氏算灭门案的事呢,他还敢来兴师问罪了!”钟巽忿忿的说道。

在女儿奴的面前,先照顾的永远都是女儿的情绪,管他什么道理不道理的。

“爹爹先别急着生气,后面定然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了,我才会跟怀竹哥在一起的不是?”钟晚笙赶忙安抚。

这么多年了,钟晚笙自己早已经释怀了。恩恩怨怨,细算起来谁也算不清楚,只要当事双方都觉得妥当,那些恩怨,不理也罢。

“那你接着说,怎么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钟巽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正了正坐姿道。

“后来,为了强行洗白林有之,林归远老宗主派人追杀我,是怀竹哥跑来报信,还保护了我。”

“算这小子有点儿良心。”钟巽的情绪这才稍稍平复。

“后来,为了钟氏能再次扬名四海,我接了个很诡异的案子。”钟晚笙又把话题扯到滇珞宫那边去了。

“其实你大可不必以身犯险的,你去跟陆君旸说说,他肯定愿意帮你的。”钟巽早年就跟陆君旸交好,也相信他的能力。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陆老宗主他…又不欠我的……”钟晚笙越说越没底气。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钟氏灭门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那莫须有的起死回生之术。

而这起死回生之术的传言,也确实是陆君旸传出来,陆君旸一直因此觉得亏欠了钟晚笙和陆瞳,可钟晚笙和陆瞳却都觉得陆君旸对于自己,是恩大于怨的。

“确实,没有陆君旸你和阿瞳怕都活不长,细想想的确是功大于过的,可惜啊,陆君旸太心软了,在意的事太多,反而显得没有魄力。”钟巽摇摇头慨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