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骨血恨(二)
清晨的街道是宁静淡雅的,没有那种喧闹气息,在冷蓝色的天空上面,依然可以看见残留的星辰。
雪山昏昏沉沉的走向洗手间,他看见儿子房间的灯还亮着,心想这小杂种,一晚上没睡觉?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常年的醺酒已经形成酒精依赖,使他正在逐渐丧失对行动的控制力。
推开门,雪山满眼骇然,继而愤怒。
这个忤逆子竟然自杀了?
儿子脸上还凝固着诡异的笑容,仿佛在讥诮。
“好,你们有种,你敢死老子就敢埋!”
雪山眼角抽搐,这愤怒让并没有让他失去理智,虽然他法律意识淡薄,但他更担心这事传出去对自己名声不好。
于是他就把儿子的尸体拖进卫生间,又取了一大袋混凝土过来。
“老子让你跟金丽萍死到一起……”
……
雪山口中的金丽萍其实并不是儿子的生母。
雪山娶的第二个老婆才是金丽萍,他先逼着金丽萍给娘家人断绝关系,好让这个女人永远都不能离开自己,然后每天都打她。
金丽萍被打得整日神志恍惚,头发被扯得越来越短,天天喊着“这日子没法过了,打死我算了”这样的话。
最后这个女人绝望得喝了农药,被雪山用混凝土做成了尸俑,他对外称是跟别人跑了。
第三个老婆名叫孙春美,雪山才打了她两次,这个女人就确确实实的跟人跑了,至今鸟无音讯。
眼看这个家妻离子散,雪山越想越气愤。
他想不通自己赚钱那么累,养家糊口,为啥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啥她们非要寻死觅活?
所以雪山就觉得这些人对不起自己,死有余辜,还不如一条狗。
他用同样的方法,把儿子胳膊和腿先剁掉,做成人彘,全身包上厚重的水泥,外面又裹了一层塑料,一具尸俑诞生了。
趁着天还没亮,雪山用摩托把尸俑运出城,藏在一个阳光充足的地方,这样容易干。
那两具尸俑在荒草丛中,仿佛是两座墓碑,谁能想到里面会藏了人呢?
不会变臭。
也不会腐烂。
雪山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他心想,过个两天再去派出所报案,就说儿子离家出走了。
反正他老婆跟人跑了都没人管,儿子跑了更不会有人管,所以雪山也没啥好怕的。
回到家里,他先把儿子的房间收拾了一下,墙壁重新粉刷一遍,将那些血迹都遮盖住,又把洗手间清理干净,这才歇了口气。
然后他又下楼买了二斤猪肉,用碎尸的菜刀切成块顿了,呼朋唤友准备张罗一局斗地主。
此时已经快上午了,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
听见狗叫的雪山打开房门,外面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他就有些不耐烦:“怎么又是你呀?我儿子是不是又闯祸了?”
这个女人是二中政治老师,比班主任都有责任心,昨天也是她发现雪夜长期遭受家暴,但家访一点都不顺利。
今天雪夜竟然都没来上学,张老师很担心这个孩子,特意又跑了一趟。
“你儿子今天没去学校,你知道吗?”张老师说。
“是吗?”雪山堵着门口,摸了摸脑门道:“这小兔崽子,还学会逃课了,看他回来我不打死他!”
张老师怒道:“你这样打他,已经属于虐待了,这是犯罪你知道吗?”
“谁说我虐待他了?”雪山点了根烟。
“难道不是吗?那是你儿子,他犯什么错了,你怎么能下得去手呢?”
雪山却反问道:“我不把他往死里打,他能给我好好学习吗?”
张老师气愤之下,词锋丝毫不让:“你这是在侵犯你儿子的人身权利,你会在他心灵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这是对生命,对人格尊严的践踏,你这种行为已经对他产生了严重的影响,他都已经不能跟同龄人正常的交往了!”
“行了行了,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一套一套的!”雪山敷衍道:“回头我去网吧游戏厅找找吧,不给你们添麻烦!”
他就把房门给关上,还觉得挺好笑,那是我儿子,用得着你操心?
那小兔崽子已经被我做成人彘了,你管得着?
雪山往沙发上一坐,冲小京巴吹了吹口哨,愉悦地逗着它:“儿子,过来!”
小狗有些害怕,只是摇着尾巴趴在狗窝里献媚。
还是狗好啊!
狗懂得感恩!
雪山开始给他的狐朋狗友挨个打电话。
“老张啊,吃了没?一会儿来我这斗地主,锅里给你们炖着肉呢!”
“老赵啊,过来喝点,多带点钱咱哥几个整一局!”
……
差不多快中午了,有人敲了敲房门。
“笃笃笃……”
雪山已经把一盆猪肉炖粉条端上了桌子,心想肯定是老张和老赵来了,他忙放下碗筷过去开门。
心里还挺奇怪。
怎么有人来了狗不叫呢?
老张提着一瓶白酒说:“你看,我特意把家里的蒙古王拿来了,我自己都舍不得喝!”
“正好,我也买了几瓶啤酒,一会儿喝了白的,盖盖帽!”
老赵把两打海拉尔乐呵呵地提了进来,憋了一泡尿就往厕所走。
雪山正和老张说着话,只听厕所“哐当”一声,然后就是“哎呀我艹”,“这是啥呀”一连串的惊叫。
老赵在厕所摔倒,老李不由得哈哈大笑:“老赵啊,你这还没开喝呢,咋就醉了?”
“你可轻点折腾,别把我家瓷砖给摔碎了!”雪山也跟着打趣道。
但下一刻,两人笑不出来了。
只见老赵狼狈的从洗手间跑出来,满身都是血污,嘴里嘟囔着:“我说咋这么滑呢,地上全是血,雪山啊,你不是把你儿子给剁了吧?”
老赵口中的“儿子”,其实是那条京巴犬。
因为雪山对那条狗比对自己儿子都好,舍不得打舍不得骂。
地上全是血?
雪山傻眼了,自己分尸的时候没把血收拾干净?
他赶忙冲进洗手间,果然有一大滩血。
这是怎么回事?
这摊血面积很小,怎么看也不像是他儿子的血。
雪山回头再一看,也不知道那只京巴犬跑哪去了。
但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他也就顺着话头说那死狗咬了人家小孩子,让他给剁了。
可是,那只京巴到底何里去了?
雪山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竟然是生不见狗死不见尸,可能是刚从跑出去了吧?
这可咋整,一会儿得出去找找,那可是一条好狗。
三人落了座,雪山心不在焉地喝了口白酒,三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各自夹块五花肉压压酒气。
“这菜做得不错啊!”老赵的筷子在盆里搅了搅,忽然皱了下眉头:“咦?这是啥玩意?”
……
老张刚吃进嘴里的一块肉,“吧唧”就吐了出来。
因为他看见,老赵从锅里夹出来的,竟然是一个狗头。
那是一个鲜血淋漓的狗头,吐着舌头,连毛都没退。
“我艹!”
两人一阵恶心,争先恐后地冲进厕所哇哇大吐起来,吐得是肝肠寸断,还一边骂骂咧咧:“雪山你这畜生,玩笑有这么开的吗?恶心死人了!”
雪山傻坐在那,攥了攥拳头,手心里全是冷汗。
是谁杀了我的狗?
这到底是他妈的怎么回事?
因为这个狗头,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等老赵和老张一脸丧气地离开后,雪山提着菜刀把房间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狗的尸体。
真是活见鬼了啊!
窗外阳光明媚,一阵风吹进来带了微微的寒意。
雪山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感到不寒而栗,他一刻都不想在房里逗留,就把一锅猪肉和那颗狗头装进垃圾袋拿到楼下扔了,寻思着找个高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