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周游的手像老树根，手臂一片斑驳，尖尖的指甲犹如雄鹰的烈爪。

“你，不是周游！”

苍山半躺在椅子上的后背立马放正，转身想要躲开周游的攻击。

可惜，他的速度还是慢了……

或者说并非他的速度慢，而是在周游出现的一瞬间，整个茅草屋里就充满了一种让他窒息感觉。

那是一种完全压制他的压迫感。

为阴差多年，苍山很明白，这种压迫感不是常人或者普通鬼物邪祟能给的。

苍山几乎没有丝毫反抗，被周游一把掐住脖子。

“你……究竟是谁？”苍山声音开始慌张。

“苍老头，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吗？”‘周游’咧开嘴，冲苍山邪魅一笑。

‘周游’的声音如同那末日审判的号角般，令苍山呆愣当场，忘记了动弹。

“怎么，还没感受出来吗？”‘周游’见苍山半响不说话，继续询问道。

声音，还是周游的声音，但当中夹杂的语气与细微音色的变化，与周游不同。

苍山瞬间醒悟，“你……是你……不……不可能……”

“呵呵……没有什么不可能。”周游一声冷笑。

“怎……怎么会是你？”苍山睁大双眼，完全不敢置信，“你不是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了吗？”

“是啊，在你们看来，我早已经从六道轮回里消失，可惜……天不绝我！”‘周游’回答。

“你……”

苍山受到惊讶太大，许多问题在脑中徘徊，一时之间却不知从哪一个问起。

“昨晚带走的黑童子，我知道，你肯定没第一时间带去冥府，你一定带回了这里，经过了详细盘问吧？把她给我交出来。”‘周游’冲苍山低喝。

苍山被‘周游’的指甲缠得快说不出话来，“你别想了，她已经被我吃了……”

“哈哈，吃了……想必你逼问黑童子的时候，给她承诺了不少事情吧？比如恢复她的原职？黑童子受不了诱惑，应该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吧？否则按照你的习惯，恐怕不会轻易将她吃掉。”‘周游’皱紧双眉，眼神凌厉。

“她咎由自取，当初她被打入畜生轮回道逃走之后，冥王就曾下令，对她格杀勿论，任何鬼差看到她，都可不用上报，直接打散！只是……”苍山道。

周游打断苍山的话，“只是我的出现，让你很意外，因为黑童子丝毫没有提及到我？对吗？我告诉你，黑童子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她和你一样，一直认为我早在当年就魂飞魄散了。”

‘周游’掐着苍山的指甲继续伸长，就像春天长出的柳枝，又像豆蔻少女的腰肢，纤细柔美，在苍山脖子上肆意疯长，一圈绕着一圈，将苍山脖子死死圈住。

“苍山，我曾经给过你机会，你个老顽固，自己不珍惜。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说罢，‘周游’左手抬高，对准苍山胸口刺下……

“等一下……”

手落下的前一秒，苍山忽然一声大喊。

“还有什么可说的？”‘周游’问道。

虽然呼吸对苍山这样的鬼差而言并不重要，但被‘周游’掐着脖子，这种疼痛让他觉得很难受。

苍山皱着眉头问道：“我想知道，密闭挑战背……背后的最终决策人，是不是……你？黑童子……只是你的一个下属，一个走狗而已？”

被捆缚，苍山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周游’冲苍山笑笑，“没错，密闭挑战确实是我策划的。”

“没想到……一切都是……你在背后组织、指使。”苍山语气里，依然充满了惊讶和匪夷所思。

“你现在知道也不迟。”‘周游’笑道。

“所以，当初黑童子被冥王打入畜生轮回道，是你救出了她？”苍山再问。

“是！”‘周游’用一个字做回答，随即补充道：“这样和你说吧，被你们用过刑的很多鬼差、阴史都被我救过。”

“除了黑童子，是不是还有很多鬼差、阴使都成了你的下属，听你吩咐做事？”苍山脸色越来越难看。

“是！”‘周游’回答简洁。

“照你这么说，黑童子知道的事情只是冰山一角？还有很多为你效力的鬼差、阴史，黑童子都是不知道的？”

“当然！黑童子只是一个小喽啰，她知道的当然也只是小喽啰。”‘周游’笑笑。

“具体还有那些鬼差、阴史为你效力？”苍山迫切地问。

“这个……”‘周游’话说一半，手上忽然一阵用力，“你已经知道得太多了，我怕你承受不了。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现在，我就送你上路，让你感受一下，从六道轮回消失的滋味。”

‘周游’不再给苍山机会，左手瞬间插入苍山胸口。

“你……”苍山瞪大双眼盯着‘周游’，渐渐失去声音，也失去了行动力，身形渐渐变得透明。

在完全消失之前，一直睁大双眼盯着周游，就像……死不瞑目！

“苍山，用你自己的话说，不过是一条走狗而已！”

看着苍山完全消散，‘周游’收回手，嘴里沉声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说罢轻轻挥了挥手，整个茅草屋里恢复平静，连气味也不曾留下一点。

‘周游’转身，离开茅草屋，余光瞥到一旁的小木桌上放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印章。

“太虚印！”‘周游’犹豫片刻，将印章收入手中，快速回到理发店。

……

第二日一早，周游被装修人员的敲门声吵醒，周游从理发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嗯……”

身上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很累，很疲乏。

就像……就像之前一口气吸食十几个恶鬼时的感觉。

不一样的是，只感觉累，没有觉得头晕，或者有属于别人的记忆涌入大脑。

“周老板，你在家吗？”外头传来装修人员的声音。

周游忙打开门，迎接二人进屋，顺便站在门口，用力呼吸几次，那种不适的感觉依然存在。

“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有这种感觉？昨晚好像并没有屠鬼吧？”

周游有些莫名，转身回到理发店，转眼看到自己刚坐过的椅子一角，有一个黑色的东西。

周游拿起，很凉，像冰块。

周游来回左右翻了两圈。

‘冰块’由两部分组成，一个小圆加上一个长方体，圆立在长方体之上。

无论圆还是长方体，每一面都有一些奇怪的图腾，圆的正上方镶嵌着一颗指尖大小的绿色玉石。

“太虚印？”

周游不敢相信。

龙太婆在对付鬼婴时拿出太虚印，周游虽不曾贴近细看，但大致印象还是有点。

没错，这就是太虚印。

明明已经被苍山带走，怎么会在理发店里？

“怎么了？”云舒从卧室走出，边走边问。

“这个，是你放在这儿的？”周游将太虚印递到云舒面前。

“不是！”云舒摇头，“我昨晚一直在里边睡觉，没出去的。”

“那是谁放在这儿的？”周游小声嘀咕。

“你怎么回事？”云舒忽然一声惊呼，“你脚上怎么这么多泥？”

周游看一眼脚上的鞋，脏兮兮的，米白色的球鞋变成了泥巴色。

“我也不知道！”周游回答。

“你昨晚出去过？”

周游摇头，“没有啊！”

“难道我昨晚睡着之后梦游了，去见了苍山头，把太虚印给偷了回来？”周游心里想着，却又不愿相信。

“该不会你昨晚偷偷去苍老头那……”云舒忽然醒悟一般，一声尖叫，话没讲完忙又捂上了自己的嘴。

周游知道云舒肯定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我说了，我真不记得自己昨晚出去过！”周游回答云舒。

为了自证清白，周游决定将太虚印给苍老头送还回去。

鬼市，周游去过两次，尚算轻车熟路，很快找到苍山头住的小茅屋。

只是，苍山并不在茅草屋里。

周游四处转了一圈，最终只得失望而归。

一路上周游将太虚印紧紧捂在怀里，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穿透周游的衣裳，刺到皮肤上，竟让周游觉得很舒服。

鬼婴说过太虚印是阴物，想来当中一定有不少的阴气，恐怕也正是这些阴气让太虚印冰冷异常。

说真的，周游很喜欢这个阴物，不是普通的喜欢，而是很向往很想占为己有的喜欢。

“以后如果遇到比自己强大的邪祟，只要拿出这太虚印，向龙太婆对付鬼婴那样，圆对着自己，方形对着邪祟，吸食邪祟的阴气然后传递给我……”

周游越想越美好。

自己不是普通的人，阴物对自己造不成伤害，相反的还能助自己成长，这太虚印对自己简直不要太好用。

那么一瞬间，周游私心想着：如果苍山不找上门来要，自己就先拿着了。

下一秒，周游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苍山何许人也？鬼差、阴使，如果知道自己动他的东西，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经过鬼婴这件事，周游忽然觉得，自己确实应该给自己弄一件武器。

没有武器在身，每次遇到问题，唯一可攻击和自卫的只有自己的双手。

再钝的刀，也可砍伤矫健的手。

太虚印的出现，让周游越渐渴望得到一件可以傍身的武器。

“只是……”

看着太虚印，周游一阵惋惜，“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它竟不属于我。”

胡思乱想之间，周游回到了理发店。

屋里所有东西已经搬了出来，一些坏的旧的通通丢弃，好的、可用的，暂时寄放在隔壁王守义的大师店中。

周游刚要进店，一个人忽然从里边跳了出来，一把抓住周游的手臂。

周游吓一跳，太虚印差点从手中脱落。

“周游，哦不，游哥……”

来人一脸笑吟吟。

此人周游见过，几日前在处理乔宇事件时，他的一个朋友对周游有很大的意见。

周游隐约记得，他们叫此人为‘小正’。

“你来做什么？”周游问道。

“游哥，我今天来是想请你帮忙的。”小正尽是讨好之色。

“不好意思，我没空！”周游甩开小正的手，直接拒绝。

虽然乔宇受到惊吓出车祸住院的事，是自己造成，周游对乔宇充满愧疚，但对乔宇的朋友，周游自认为并无‘抱歉’。

“游哥，你别这么冷冰冰的嘛。”小正弯着腰跟在周游身边，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之前的事，是我有眼无珠，不知道游哥你的厉害之处，多有得罪，还请游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周游停了下来……

小子今天说话这么甜，与前几日嚣张气焰完全不一样，周游猜测，这小子估计真有事求自己。

既然如此……

周游摆了摆手，再次拒绝：“不好意思，我最近很忙，没时间。”说完，假装与店里的装修工人对话。

小正跟在后边，好一阵的夸赞：“游哥，经过那天的事情之后，我回家查过，我知道你不是江湖术士，我知道你肯定是高手，我相信你之前说的，你是茅山下来的高人。”

周游知道，小正这话不过是为了请自己帮忙的阿谀奉承，或许并非心里话，但被这种曾经讨厌、看不起的人夸赞，追捧的感觉，真的很爽。

就跟小时候自己无论长相、成绩、本事都不及隔壁家小孩，被人在背后议论没本事，长大了不会有出息，比不上隔壁小孩，但是偏偏长大后，自己比隔壁小孩争气、挣的钱更多，社会地位更高，回到家不仅得到大家的尊敬，还被隔壁小孩求着请帮忙一样。

“游哥，那天晚上的那些鬼火，以及后来你从鬼火里抓出来那只小鸡，我查过了，也找人问过，听说是一种很厉害的神鸟，基本上已经绝迹……

小正的话，惹来最近一位装修工人的注目。

看看小正，又看看周游，那惊讶的眼神似乎在说：我曹，神经病吧！

周游只得赶忙拉着小正到门外人少的角落，问道：“我之前怎么告诉你的，那晚的事情，切不可对外人张扬。”

“是是是，我不是太激动了吗！”小正赔笑。

“行了，说吧，你今天找我到底什么事？”周游享受过被追捧的感觉，也该问问情况。

“哦，是这样的，我奶奶，她有一只老祖宗留下的玉钗，她一直当宝贝一样保存着，说是等我娶了媳妇之后，送给我媳妇……”

“说重点！”周游打断小正。

“是是是！”小正赔笑：

“重点就是，那只玉钗以前明明好好地，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的时候，总会从玉钗里散出白光，前天晚上，大半夜的我奶奶起床上厕所，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