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拍卖会
他接着说:“现在供货商、卖家都在了,你说人家东西是假的,总得有个说法,我们也不能太不讲道理。”
云衡说:“那还不简单,用最原始的办法,拿刀子割一下不就知道真假了。”
一直杵在旁边的摊主忙摆手:“那不行啊,我这石头还留着卖呢,上面无缘无故多一道口子,这叫我怎么出手啊?”
云衡说:“你不是要说法吗,我这给你了呀。”
葛爷在一旁说:“要不就算了吧,这说法我们不要了,岭哥你们走吧。”
云衡不应:“不能走,这石头你是从哪里搞来的,卖假玉可是犯法的勾当,你们不能再坑别人。”
葛爷怔了怔,说:“这石头是我从石头贩子那里五千块钱收的啊,当时还找专人验过,确实是上乘货色。”
云衡很肯定说:“那个石头贩子骗了你。”
葛爷明显不信,但不好意思表露出来。
云衡跟摊主要过和田玉,放在手上,唤了一声:“秦岭!”
秦岭扭头看她,呼吸猛然一滞,只见她迅雷不及掩耳地摸向自己腰间,把瑞士军刀掏了出来。
他正要说不行,云衡已经迅速拿刀在玉石上划一下,随后收进刀鞘,一气呵成。
葛爷跟摊主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见云衡把和田玉老老实实摆在面前,玉石的表面,有轻微的钢刀划过地痕迹,白色的,刀痕两边隐约能看见粉色石屑往下掉。
葛爷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骂出声:“草他妈,假的!”
摊主更是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连我都没看出来?”
真正的上品和田玉,被利器划过,会在表面留下一道灰黑色的刻痕,而非眼前如此。
云衡一挑下巴:“怎么样,现在还怀疑我说的话?”
她把瑞士军刀塞回秦岭裤腰间,笑意盈盈:“你刚才瞎紧张什么嘛,不相信我?”
秦岭深吸一口气说:“你这样做太冒险了,万一判断失误,我们都下不来台。”
云衡瘪瘪嘴:“生活本来不就是大冒险嘛。再说,赢了不就行了。”
葛爷气得一把将石头摔在地上,摔得稀碎,像是被捶爆的西瓜。
摊主更是面无血色,这块和田玉,葛爷从第一手卖家那里五千收来,转手一万盘给他,然后他五万块钱卖出去。原本稳赚不赔的事情,如今闹得像个笑话。
他问云衡:“我都没看出来这石头是假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衡撇撇嘴:“这块和田玉上涂了化学釉,这类新型化学剂与假玉石发生反应,反应后的玉石无论从色泽、结构、手感还是透明度上,都与真正和田玉一般无二。
但毕竟是假货,有些本质改变不了,真正和田玉有它独特的质量、声音与味道。我拿和田玉的时候用指尖敲过,并没有清脆悦耳的感觉,而且质量与体积相较明显偏轻。味道偏甜而非涩,很像化学剂,所以我断定是假的。”
秦岭在一旁听着,嘴唇勾起笑,忍不住说一句:“啧。”
他问:“卖给你玉石的人还能找到吗?”
他问葛爷。
葛爷摇头:“找不到了,他们都是有了好东西单线联系我们这些下家的。”
说着,他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脸色特别难看:“这帮狗娘养的,居然敢蒙老子,要是再给老子看到了,弄不死他们!”
秦岭掏出烟盒点出一支烟,自己咬一根,递给葛爷和摊主,两人很感谢的一人掏一支。
云衡朝他伸手,撒娇似的:“我也要。”
秦岭看她,把烟盒拍在她毛茸茸脑袋上。
烟卷疯狂燃烧,三个男人吞云吐雾,秦岭问:“他们大概卖了多少块这样的假石头?”
葛爷咬着烟想了想,道:“我记得当时有几十个人在上家定好的地方买货吧,我是碰巧有时间过去,没带钱,所以就只买一块赚点小钱花。我记得有老板买了十多块呢,摆了一桌子钞票。”
云衡说:“这样看,那个上家大概能挣几十万。”
秦岭点点头:“他们的卖点不是这些石头,而是你说得点石成金的化学釉,有了这种化学釉,他们可以源源不断地制造假和田玉。”
几个人深以为是。
吸到烟屁股,秦岭把烟头踩在地上跺两脚,踩进泥里,他说:“不过这事就不归咱们管了,你们两个去报警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葛爷跟摊主目送他们离开,看着地上的一堆狼藉,愁容满面。
往前走三百米就是古董拍卖会场,石头他们已经在会场占了位,秦岭带云衡赶过去时,拍卖会已经开始。
主持人穿着米色旗袍,腰肢纤细,俊眉修眼,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姑娘。
她一边念着致辞一边与来宾互动,很容易就将现场气氛活跃起来。
这次吐鲁番古董拍卖会大多数古董来自民间,起场一段歌舞表演,然后第一件拍品开始竞拍。
参会人都是混迹多年的老油条,没有着急举牌的,他们一面观察着情况一面估量竞拍者的实力。
秦岭他们坐在会场角落里,几个人都意兴阑珊,他们本来就不是来买古董的,只是想确认一下那件所谓的压轴宝贝究竟是什么。
每一轮古董拍卖完都会上演一段节目助兴,歌舞、相声、小品,应有尽有。
云衡默默望着外面,通过红木大门可以看见外面热闹的街道。
各色招牌光鲜亮丽,集市繁华熙攘,年轻人们穿着入时,或笑颜逐开,或结伴同行。
卖羊奶的小贩推着四轮车一边走一边叫卖,
小女孩在糖葫芦小车前恋恋不舍,
情侣在街角的阴暗处热情拥吻,
再普通不过的日子,
人间正是繁华。
街道尽头,人群隐隐有些骚动,古董拍卖会场外巡逻的保安也好奇地看过去,
秦岭隐约嗅到危险的气息,他悄悄朝几个同伴使眼色。
下一秒,
几人都清楚地看到一道火花从天上闪起,随即变成了数十道,刺啦啦的声响和火硝味瞬间刺鼻。
云衡被秦岭猛地扑倒在地,她眼中最后出现的是更为璀璨夺目的火光。
火光、爆炸,就像大年夜的炮仗,喧杂、剧烈、不绝于耳。
整座举办古董拍卖会的院子在一片混乱中迅速倒塌,炽热的波浪将在场许多人瞬间冲出去,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滚滚浓烟如铺天盖地的龙卷风般,飞上了高空。
云衡感觉脑门嗡嗡响,抬手一摸脸上,一道道血线从鼻腔、耳朵、嘴边流淌出来,身上一股浓烈的烧焦气味。
院门被炸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