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失去孩子

我慵懒而坐，捧着一杯淡淡的清茶细品其香。

老相国和蓁蓁进入殿内，坐下后一直不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踌躇半晌，最终还是老相国先开了口。

“咳咳“他轻咳两下，平声道：“公主，如今晋军正是士气低落，军心不稳之时，我和王后，及众大臣商议，决定明日派陈将军带兵出城迎战。”

我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老相国对蓁蓁递了一个眼色，她连忙说道：“晋国这次吃了不少苦头，我看以后一定不敢再来侵犯我们了，只是城里的百姓得知晋军正暴发瘟疫，唯恐舒国也暴发瘟疫，惶惶不安，将市集药铺的艾草一抢而空，一时间各家各户都是闭门不出，人心浮动，柔儿，你就停止施法吧。”

我放下茶杯，低头不语，在心中慢慢思量他们讲的话，考虑一番，决定同意撤去施瘟疫的咒法，老相国和蓁蓁见我面色松动，并答应停止施法，神色一松，同时舒了一口气。

老相国起身告退，蓁蓁同我坐了会儿，说了一些让我注意身体的话，便也起身离开了神殿。

待二人走后，我便借用天石施法，将晋军中的瘟疫散去。施完法，我顿感身心疲惫，舜华扶着我走下祭坛，关心道：“姐姐脸色不好，要不要请医官过来看看？”

我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第二日，陈将军率兵出城迎战。

一清早醒来，我感觉意识浑浑噩噩的，便一直躺在床上休息，良久，舜华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失声喊道：“不好了，姐姐，不好了，晋国大军马上要攻打过来了！”

我闻言一惊，马上坐起来，忍着身体不适，皱眉道：“什么攻打过来了，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一点”。

舜华急切的说道：“姐姐，陈将军败了，晋国大军正朝我们攻打过来了。”

我愣在那里，如遭重击，舜华一把拉起我，着急道：“姐姐，你快逃走吧。”

我直直地望向她，道：“逃？逃到哪里，这里是我的家，我哪都不会去？”

我急匆匆地来到议事殿，大殿内，鸦雀无声，蓁蓁和一众大臣都在，她见我进来，神色哀伤，道：“柔儿，我们中计了”。

老相国跪在地上，俯首道：“陈将军率领的兵马在中途遭遇到晋军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

我疑惑不解，急声问道：“怎么会这样？瘟疫不是已经让晋军死了很多人吗？”

“晋军里确实闹了瘟疫，不过在瘟疫发生前，他们也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只留了一万人马原地待命，其余主力人马都埋伏在了王城外的树林里，躲过了这场瘟疫，等到陈将军他们一出城，便将我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眼神一凌，环视下去，目光在众大臣的脸上一一扫过去，他们纷纷俯首在地，齐声大表清白。他们是姬越一手提拔来的肱骨重臣，对舒国和姬越忠心耿耿，绝不会是通风报信的人。而且做法施瘟疫一事，只有我和蓁蓁，老相国三人知道，晋军到底是如何提前得知消息的，莫非他们有高人相助？我百思不得其解。

众大臣留在议事殿商议如何应敌，我出了宫门，来到城楼，城楼下聚集了很多百姓，问了守卫，才知这些老百姓都是自愿来坚守城池的。

姬越在百姓心中是贤君，有道之君，继位以来，勤政爱民，深得人心，国难之下，他们便自发来了。

我心中感慨万分，转身登上城楼，舜华随我一起登上城墙的最高处，放目远望，尘土飞扬，隐隐传来呐喊厮杀之声，似乎有千军万马正朝这里前进。舒国是易守难攻之势，就算晋军打过来，一时半会儿也攻不进来。

但是，晋国铁骑素来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称，兵强马壮，攻占四国时，没有他们久攻不下的城池，舒国依靠地形自保始终不是长久之计。

我心里思量着，渐渐地，一面战旗出现在视野中，上面有一个大大的“晋”字。

尘土落下，霎时，战鼓四起，只见残余的舒国之军被打得人仰马翻，战马悲鸣，拼死反抗的舒国士兵被杀的片甲不留，四野狼烟滚滚，尸横遍地。

舜华看到那惨烈的画面，忍不住哭泣道：“姐姐，我们舒国要被亡国了吗？我好害怕”。

“不会的，有我在，舒国永远都不会亡国”。

我闭上眼睛，将全身灵力汇聚在指尖，默念咒语，天空顿时暗沉下来，乌云在战场上空聚拢，滚滚黑云中，电闪雷鸣。

满城风雨，御水之术，风雨化作利刃，在晋军中斩杀出一片血水，哀嚎声不绝于耳。

舜华被惊吓住了，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说不出话，突然在红色的雨水中，一骑战马冲了出来，马背上的人一袭银甲战衣，身后暗红的披风在狂风中飒飒飘起。

他以战神之姿出现在我的视线中，熟悉的面孔，是白起！尽管隔得很远，可奇怪的是我却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冷冽的目光中一片肃杀。

身上的宽大衣袍，被风吹得呼呼直响，风很冷，我感觉到冷意，抖了一下。再望去时，他的目光也直直盯向这里，是看到我了吗？

我心中苦笑，一直认为自己已经放下他了，可是今天再次看到他，我的心依然不能平静，心口满是苦涩的味道，眼睛也难受的想落泪。

我站在那里失神，舜华突然一声大叫：“姐姐快闪开！”

我茫然抬起头，视野中白起维持着一个射箭的姿势，眼神一惊，只见眼前出现一个黑点，回过神来时，一支箭已经直直的，深深的插入了我的左肩处。

我仰面倒在地上，疼痛沿着左肩在全身蔓延开来，我咬着牙，忽然感觉到腿间血流如注。

“姐姐，姐姐”舜华在我身边哭喊着。

我的脑袋里只剩一个意识：我的孩子，没了！

昏昏沉沉的望着天空，耳边传来一个遥远的声音。

“痛吗？”

左肩虽然被利箭贯穿，可身体上的痛，远远比不上心中的痛，这种痛，让我不知所措，只想这是一场梦，让我赶快醒过来。可是身体的痛又在提醒我，这不是一场梦，我流下泪，如实回道：“很痛！”

“恨吗？”

恨吗？我想了很久。

她似乎听到了我的心声，说道：“你失去了孩子，还想失去舒国吗？舒国在，你的哥哥就在，你不想救他了吗”？

我心神一惊，不，在哥哥醒来之前，我一定要替他保住舒国。